《真与假》三千画羽

5、审判之神的恼怒

　　经历了十几次的逃亡未遂后，不死之神疲惫地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
　　美杜莎从来没有放松对他的监视，这间房间更是全由翡翠制成，似乎专门用来关他的。
　　森白的骨翼失去了它凛冽的光彩，不死之神皱着眉头，听见房外娜迦族们对他的鄙夷评价。或者是“软蛋”，或者是“懦弱的神族”，对他们而言，神族似乎只是一个腐朽的种族，没有能力，就连身份超然的初代神都只能入赘。
　　不死之神缓缓抓紧了身下的床单，眼中烧起了熊熊怒火。他一直都对美杜莎有所容忍，因为对方好歹是个如花似玉的大美女。但是娜迦族却拿着这些心软当成了损害他名头的软肋，肆意讨论不说，语气中还总是透出一股鄙夷。
　　不死之神眼中的怒火渐渐熄灭下来，在这个翡翠房间，他的神性失去了力量。可是他作为初代神的骄傲并没有被磨灭，他不是温和的真实之神，而是嗜血的不死与诅咒之神。
　　不死之神如同翡翠般的眼睛在房间的阴影中闪闪发亮，他的表情冷肃，眼睛里仿佛吹袭着极北的暴风雪般。
　　“你说这个神族，不就是仗着有什么创世神撑腰么，现在还不是一个皇夫！切，清高什么！”房间外的守卫嗤之以鼻。
　　但是周围的人没有给他回应，而是担心地看着他身后的翡翠大门。美杜莎女皇给不死之神用“石化之瞳”禁锢了身形，但这不是他们能掉以轻心的原因。他们能感觉到翡翠门后传来的阴冷气息，仿佛要把所有负面的忧郁和嗜血都带给他们，而翡翠门上凝结的一层血红冰霜更是让他们心惊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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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实之神和虚无之神穿过虚空之门，返回了神界。不死之神成婚的消息显然比他们的速度更快，整个神族已经因此而沸腾了。
　　真实之神强忍着伤口传来的伤痛，他的毅力也就仅限于此了。他告别了虚无之神，也忽视了虚无之神担忧的眼神，自己张开翅膀飞向了智理神殿。
　　好在翅膀在背上，小心一点的话，基本牵扯不到腰间的伤口。
　　真实之神的确精疲力尽，他回到智理神殿之后，就直接疲倦地去休息了，甚至药也没有换。
　　睡得迷迷糊糊间，真实听见了他的好朋友——黑暗与破坏之神的声音。他专门压低了嗓门，轻声道:“你怎么在这里？”
　　隔着寝宫门传来的声音极不真切，但是真实之神似乎隐隐约约听到了虚无之神的声音:“我来照顾他。”
　　“他可不是孱弱的小猫咪。”黑暗之神责备道，“而且应该由最擅长治疗的光明神来，而不是你。”
　　“……”
　　虚无之神好像回了一句什么，但是真实之神没能听清。他的脑袋变得沉甸甸的，里面仿佛燃烧着火焰，这让他不得不闭上眼睛休憩，很快他便再次进去了梦乡。
　　他是被激烈的争吵声吵醒的。
　　“你以为你能为所欲为吗，欧菲娜？父神让你统领神族，不是让你拿族人的性命开玩笑的！如今初代神已经一个失踪一个受伤，你居然还想把真实派出去！”黑暗之神的声音极其愤慨。
　　“我是神王，我才决定了一切。”欧菲娜的声音很平静。
　　“真实他不善于战斗，他是神族的大脑！你怎么可以三番四次让他去做危险的任务！难道那些长着鳞甲的巨龙对真实来说只是一条小蜥蜴么？它们会把真实撕成碎片，那样神族又少了一个初代神！”
　　“闭嘴，黑暗之神，谁给你顶撞我的权力？”欧菲娜也变得怒不可遏，“滚开！”
　　“有我在这里，你别想乱来！父神不在，你就成了独裁统治者！”
　　“哼，明明剩余的两颗宝石就在龙族那里，我们为什么不将它拿回来？除了初代神，神族还有强者去拿回它们吗？”
　　“别在智理神殿争执。”虚无之神冷漠的声音响起，“这里还有一个病人。你们还是出去好了。”
　　“虚无！”欧菲娜提高了声音，因为愤怒她的悦耳嗓音微微变调，变得有几分刺耳。
　　“哼。”黑暗之神哼了一声，离开了智理神殿。
　　欧菲娜没再说什么，她的翅膀发出阵阵风声，不久，这风声也远去了，大概欧菲娜已经飞走了。
　　虚无之神推门进来，动作很轻地坐到真实之神身侧。
　　“我知道你醒了。”虚无之神的声音没有波动，“能告诉我为什么一直在躲着我吗？”
　　真实之神心里嘀咕，我只是想躲着你，可是我好像还没怎么表现出来吧……
　　真实之神的嘴巴一向比他的脑子快:“我没躲着你。”
　　“……不，你有。”虚无之神很认真地说道。
　　房间内一下子沉默下来，真实之神抓紧了被子，不愿意再开口。而虚无之神也没有更多纠结，而是默默地端出了一碗碧绿的汤药。不同于娜迦族的简陋药草，这种药水是神族精心调制的上好药品，对于真实之神的力量丧失很有帮助。
　　“喝了吧，光明之神专门为你调的。”虚无之神轻轻道。
　　真实之神一口气喝了，心中感叹光明神还是一如既往不肯放任何糖类在里面，他的舌头都快苦掉了。
　　见真实之神喝掉了药，虚无之神从背后掏出了一枝花，递到了真实之神手中。真实之神拿着花，心里狐疑地想:莫非这是下一次外敷的草药？
　　虚无之神见真实之神完全没有反应，他眼中的亮光黯淡了一下，但他什么也没说，而是帮真实之神掖好被子，离开了寝宫，还不忘带上厚重的宫门。徒留真实之神捏着一枝花，在被子里风中凌乱，男神你还没告诉我给我花干嘛呢……
　　可惜，郁闷的虚无之神已经离开了智理神殿，去找他的另一个好朋友——爱神喝酒去了。
　　“噗哈哈哈……你给真实之神花，他完全没给你反应？没想到虚无你也有这么蠢的一天。”爱神完全没有甜美女神的风范，她手里端着忘忧酒，哈哈大笑，“就给枝花，他怎么可能乐意跟你在一起呢！要是当初战神也只给了我一枝花，我一定把那花拍他脸上！”
　　“闭嘴。”虚无之神瞪了爱神一眼。
　　“话说虚无之神你的神性也真是悲催啊！偏偏父神疏忽了你，害得你不比真实之神好到哪里去……不过只要你情商高一点，你也不至于单身的。”爱神笑够了，她勾了勾白皙的手指道，“来，凑过来，我告诉怎么做……”

　　真实之神想了半天也不了解花的用意，这不怪他，完全是虚无之神之前有拿花治伤的前例……想不明白就不想了，真实之神干脆睡觉。
　　［真实。］这时，真实之神好像在迷迷糊糊间听见有人在叫自己名字，但他睁眼一看，却又什么都没有。
　　居然是睡糊涂了么……
　　真实之神干脆没了睡意，他抬眼一看不远处巨大的落地窗，太阳神的马车正缓缓驶向终点，神族的又一天即将要过去了。
　　他有点饿了耶……
　　不得不说，虚无之神看起来孤傲，其实照顾起人来还是十分细致的。正当真实想念晚餐的时候，虚无之神走了进来，还带着放满了美味食物的桌子。他帮着真实之神切好了肉片，虽然期间虚无之神一句话都不说，真实之神却感觉到了虚无之神那细致的关怀。
　　艾玛这就是远超七星级的服务啊，真实之神感到微微脸红，这是男神第一次为他切牛排呢(,,,,`)
　　就这样，真实之神在养伤中度过了一月，而在他痊愈后，虚无之神也没有提出要搬离智理神殿，真实之神也就假装忘记了这回事，毕竟他巴不得天天跟男神近距离接触呢……只要他的破神性别捣乱就好。
　　不知不觉中，三个月就过去了，很快，神族在冬天举行的祭神节到来了，而真实之神也终于鼓足了勇气，决定孤注一掷，跟虚无之神告白！
　　祭神节的夜晚，所有神族都不得睡眠，而是整晚都要向父神祷告，因此几乎没有人会离开自己的神殿。
　　真实之神美滋滋地准备了一大束森林之神友情赠送的潋滟花，还学着人类点起了香烛，就决定等一早出去的虚无之神回来了。
　　可惜，直到月光洒落，万籁俱寂之时，虚无之神依旧不见踪影。真实之神烦躁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站在智理神殿焦急地张望着。
　　然而下一刻，真实之神就惊呆了。虚无之神穿着精致的黑色祭祀装站在白得发亮的雪地中，上面银色花纹勾勒出优美的蔓藤形状，黑银搭配简直不能更加耀眼。虚无之神的黑发松松地拿银色发绳扎起，原本紫色的深邃眼睛也变为了冷漠的银灰之色，看上去与漫天飞雪十分映衬。
　　如今，虚无之神居然正在雪地中翩翩起舞，他的动作似乎也带动了雪花的纷飞，让它们围着虚无之神一起旋转，边缘发着锋利的光芒。
　　这大概是虚无之神的能力？真实之神不明白，但他只觉得虚无之神在他眼中的动作越来越模糊，带上了重重幻影，又让他不由得想到冰雪之神曾经惊艳了整个神族的冬日之舞。
　　真实之神也不由得急切地上前几步，痴痴地站在虚无之神身侧几步处静心观看着。然而虚无之神却停了下来，眼睛定定地望着他道:“真实，你喜欢我吗？”
　　“喜欢。”还没来得及娇羞，真实之神的嘴巴一向是出卖他的利器。
　　虚无之神眼中亮起一丝惊喜，他扑了过来，一把搂住了真实之神。真实之神感受着虚无之神温暖的热度，心中心潮澎湃，仿佛远航的船只终于找到了属于它自己的港湾。
　　有颗心脏正在用超负荷的速度做规律振幅运动，真实之神感到自己气血上涌，微凉的夜风随着虚无之神摩挲的手一起伸了进来。
　　话说这样真的不会太快了一点吗？
　　虚无之神自然不知道真实之神在想什么，他只知道爱神让他趁热打铁。他一口吻住真实之神的嘴唇，唇舌不舍地流连在真实之神的唇齿间，直接把号称最聪慧的神祗给吻成了负智商。
　　宛如灵蛇一般的手悄悄移到了真实之神的翅膀上，神族的翅膀一向是亲密之人才可以抚摸，因此真实之神也是第一次被人触碰到翅膀，感觉直让他想蹦起来，远离那如同电流蹿过的触感。
　　他有预感，好像有什么东西他快控制不住了……
　　洁白的神装落在地上，几乎与雪地融为一体。月神悄悄地把脸藏在了乌云之后，一边心里默默念叨着:别乱看，别乱看……至于那一点点细微的水声和轻柔的呻吟，也完全被呼啸的夜风给卷的一丝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