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明月，言止却》枳枝

14、【十四】剪情丝，增愁绪

　　马车稳稳的行在路间，鸟鸣清脆，泥土混合着草香，下了雨的微风带来一阵清香。顾明语坐在马车里，微微动了动腿，苏白夜正枕着她的腿睡着。她将他的头发轻轻理好，他的脸色看起来十分疲惫，温润的眉间竟也显得有些凌厉。
　　掀开车帘，恰好行至田野，溪水长流，青山连绵。顾明语心里生出淡淡的感慨，似乎远离了盛京，好多事情都越来越铭刻在心。
　　以前总不去想，如今倒是事后用功。罢了罢了，经历至痛，已经不想在让心伤了。或许时间和距离真的会让我慢慢遗忘你。或许吧。
　　顾明语的手不自觉的描着膝上人的面容，俊朗的眉，高挺的鼻，红润的唇。
　　平静的脸上闪现一丝暖意，苏白夜，欠你良多。若你不弃，我便将半生的幸福交到你的手上。她静静的想，纤长的手指为他抚去眉间的微皱。
　　“怎么了。”膝上人声音有些微哑，捉住她的手。
　　“恩？白夜你醒了，是不是我吵到你？”
　　他坐起身，顾明语将发麻的腿伸直，一阵酸痛。苏白夜似是发现了自己一直枕在她的腿上，心中难以言语，只将她搂住，轻轻为她按摩僵硬的腿脚。
　　“好些没，下次我若这样睡了，你便将我喊醒，不然以后明语你多受累。”
　　“我对你，远不及你对我，再说，也不疼啊。”
　　苏白夜手指在她腿上轻缓的一敲，顾明语便不再说话，只饱含委屈的看向他。
　　“小姐公子，槿槿姑娘说她身体不适。要不要歇一歇。”窗外传来小厮的询问。
　　“槿槿她哪里不舒服，我想去看看她。”她这话回的是小厮，问的是苏白夜。
　　“找户人家，让槿槿姑娘忍一下，今晚在此歇息。”苏白夜摸摸她的头道。
　　车夫听闻，应了一声，车子只一会儿便停在一户山村人家的篱笆口。
　　掀开帘子，便听车夫道：“公子，小姐，这天色也晚了，不如就在此借宿吧。”
　　顾明语点点头，忙走向后面。槿槿已经下了车，脸色苍白中透着病态的黄，整个人摇摇欲坠，扶着马车边不动。
　　“槿槿，还好吗，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顾明语上前扶住她，担心溢于言表。
　　槿槿清秀的脸上露出惨淡的笑容，“我没事小姐，恐怕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歇两天便好了。”
　　虽说这理由牵强，可如今这也没有条件给她就医，顾明语也不说话。两人默默的往前走，苏白夜已经与那户人家沟通好了，两人相视一眼，顾明语便随着那农家夫人去了借宿的房间。
　　刚到房间，槿槿涌现一阵反胃，抢了那农妇拿在手中的木桶，吐了起来。直把那妇人看的一愣。
　　顾明语连忙去拍她的背，喊了好几声槿槿，忧心的眉头都皱在一起。
　　“哎呦，这姑娘是怎么了。哎呦，哎呦。”穿着红杉绿袄的妇人站在门口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哎呦哎呦的叫。
　　“俺看还是俺让俺家那口子去隔壁请黄三老爷来看看吧。俺这就去。”说着，人就走没影了。
　　顾明语也来不及道谢，只扶了吐完虚脱的槿槿坐在床边，给她倒了杯水。
　　“槿槿，你这些天来，一直都有些食欲不振，到底怎么了。”顾明语握着她冰冷的双手，满是担忧。
　　“小姐，我真的没事，估计是前些日子受了些寒，这些天又不断奔波累的。”槿槿微闭着眼，刚刚吐过后，脸色似乎好了一些。
　　顾明语拿了帕子给她擦拭，槿槿刚刚将水沾口，又有些反胃。
　　恰好这时那农妇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提箱子的老头。她一进来就是一声大嗓门，朝着槿槿就来了句：“姑娘你有救了！这是俺们村最有名的大夫。”
　　顾明语见此，将槿槿的手递出来。
　　那老头摸着胡子，伸手为她把脉。苍老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姑娘这是中毒了，可是有腹痛呕吐之状？”
　　“是，可知是何毒？可有解法？”顾明语看了眼槿槿，见她点了点头，又问道。
　　“这毒倒是好解，只是这位姑娘已经有一个多月身孕了，不能再颠簸疲惫了，依老夫看这胎象有些不稳，多是心虑过重，老夫顺便再开个养胎的方子吧。”说着提笔便要在桌上的草纸上写。
　　全然不知这话将一屋子人惊成什么样。
　　槿槿完全是不知所措，瞪了一对杏眸，张着嘴，一动不动，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愧疚与难以置信。
　　顾明语也是疑惑极了，她不信槿槿会。。。会。。
　　“大夫，你可确定，饭可以乱吃，这话可不能乱说！”
　　“老夫行医多年，不会有错，姑娘若不信，去镇上请别人看好了。”那老头也不转身，只写着自己的方子。然后，放下笔，看了顾明语她们一眼，拿着药箱走了出去。
　　那妇人也不知如何是好，也要追出去，顾明语将银子塞到她手中。
　　“婶子，请将这药费给那大夫。”将她赶出去，关上门。
　　对着槿槿心虚的神色，不禁有些明了。
　　“小姐，我。。。对不起。”
　　顾明语一听，顿时失笑。
　　“傻丫头，有什么对不起的，我只是心疼你，这孩子。。。你可知道父亲是谁？”想了想，顾明语还是问了出来，毕竟这是关系到槿槿一生的幸福。
　　槿槿不敢看她，低着头，“我。。。不知道。”
　　“是不是有人趁我不在欺负你了！没关系，告诉我，我不是别人，我们是要相伴一生的姐妹，这孩子将来生下来，还要喊我声干娘呢。”顾明语拥着她，声音温温软软的，像带着安慰人心的力量。
　　“小姐，我，呜呜。。”槿槿在哭，她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瓶子，交到她的手上，声音颤颤的，“小姐我中毒是我自己抹了这葵香粉，我其实是不想让你离开盛京，远走江南，因为。。。因为小姐你真的误会林将军了！我不想让你们再这样错过了，小姐你走了会后悔的！”
　　槿槿满眼泪珠，定定的看着她。
　　“小姐，其实这一切都与苏公子有关！”槿槿说这些的时候有些发抖，却又满面的坚定，压低声音铮铮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