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雁》甄莫言

63、番外 裴元（七）

　　“见了沛公要小心言行，万不可暴露了自己女子的身份……”一路上，子房还在不停的叮嘱。

　　“知道了，张大人好罗嗦！放心吧，我也就是跟着出来玩玩，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出了营帐的我就像放出笼的小鸟，哪里还受他控制？兴奋的睁大眼睛东张西望。铁甲、战马、冷兵器；岗楼、篝火、布营帐……一切古老原始都真实的呈现眼前，叫我如何能不惊奇？

　　不知不觉到了刘邦的大帐前，我也知道收敛一些，低着头规规矩矩的跟在张良的后面等着士兵的通报。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了刘邦焦急的声音：“不懂规矩的傢伙，张司徒又不是外人还要通传什么？快快请他进来！”

　　听到沛公的声音，张良挑帘进了大帐，那个在案前不停负手踱步的中年男人就是后来赫赫有名的汉高祖刘邦么？怎么看上去一点也没有一个君主该有的风范啊？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般没头脑的团团转，见到子房像是看到了救星，一个箭步从案前冲下来，拉着子房的手说：“子房你可来了，我这次可要靠你救命了……”

　　张良回握在沛公的手上，不急不慢的说：“沛公何事如此惊慌？”

　　刘邦一听他这么问就更急了，他拉着张良坐在锦团上说道：“这次麻烦大了，项羽领着大队人马来咸阳了！”

　　“项羽来了，又有什么好惊慌的呢？沛公派人大开城门迎接便是，如今沛公的各个方面都比不得那项羽，即使先入了关中，也不能称王，所以子房才让沛公不要住在咸阳城内，而让队伍退居霸上，此番道理子房不是早与沛公分析过了么？”

　　“先生是跟我透彻的分析过，只不过……唉，都怪那该死的姓鲰的！”刘邦急得捶胸跺足。

　　“哪个姓鲰的？”

　　“就是那个给我守大帐的士兵啊，跟我是同乡，就是他告诉我的，我先入了关中，理应为王，只要派人把关守住了，让项羽的兵进不来，我就能成关中王了，我……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竟然听了他的谗言，没按先生说的开城门迎接，结果……结果项羽的军队就强行把函谷关给攻了下来，我们的士兵死伤无数还不算，探子刚刚来报说项羽领着大军马不停蹄的直奔咸阳而来，还扬言要取我性命，这可如何是好啊？”

　　张良一听也觉得事情非同小可，很是棘手，他摸摸额头说：“沛公此番错得真是很离谱啊！项羽此人素来暴虐成性，他要想杀何人，其他人是很难劝服的，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个心细如发的范增，一个料事如神的奇女子灰雁，恕我直言，看来沛公这次真是凶多吉少。”

　　灰雁？我没听错吧？灰雁不是胡艳口中与朝云哥之间的定情鸟吗？怎么会有人取这样的名字？还是个料事如神的奇女子？会不会就是胡艳？等张良跟沛公谈完，我一定要仔细的问个明白，看来这次跟张良一起见刘邦这步棋真是走对了，如果灰雁就是胡艳，那我可真是应了古人那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的名言了！

　　“真的连先生也没办法了么？难道我刘邦就要命丧在这咸阳了？早知如此，我还不如留在沛县守着几亩地，跟夫人孩儿安稳度日，或许还长命些！”刘邦有些沮丧。

　　“夫君莫要自乱了阵脚，张司徒定有妙计能逢凶化吉！”随着声音一起入内的是个看上去比刘邦年轻多了的妇人，看她走路的仪态倒有些君临天下的感觉，这位应该就是刘邦的结发妻子吕雉了。不怒自威的眼神扫了一圈帐内，难道刘邦真如野史上所说的是个“妻管严”？

　　我有些好奇，又有些紧张的偷瞄了几眼吕雉，她也敏感的察觉了，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你是哪里来的？好个没教养的东西！来人啊，给我拖下去！打三十军棍，打到他懂礼为止！”

　　天啊，不是说我吧？我可是细皮嫩肉的姑娘家，别说三十军棍，一军棍也够我受的了，真打三十军棍，我可连渣都没了！子房救我啊，我吓得屁滚尿流，一咕噜爬在地上，泪水眼看就要夺眶而出，怎么办，怎么办？我最怕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