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照》天真的奶酪

8、第 8 章

　　“轻舞，你怎么一直心不在焉啊？”
　　红衫的少女带着飞扬的嘴角，明亮的眼里却满是担忧。
　　“没什么……”她微红了脸，投注眼神到书卷上，好似想到了什么，脸越发红润起来。
　　玄曦看了看她的模样，突然笑了，拿手戳了戳她美丽的脸蛋：“小妮子思春啦？”
　　“没、没有！怎么可能？！”她被这句问话惊到了，轰的一下连耳根都红的彻底，结结巴巴的反驳道。
　　“哦？真的没有吗？”玄曦狡黠的低笑，状似不经意般说道，“我前几日，见到音尘绝了呢……”
　　她忽地抬起头来，发觉自己反应太大，又垂下头去。
　　玄曦被她这番动作弄得乐意极了，哈哈大笑起来，半晌，看她快要恼羞成怒了，忽地正色起来：“放心，以后我为你指婚。”
　　“……你乱说什么？……”柳轻舞脸上的红晕迟迟未褪，闻此只是轻嗔一声，却不曾反驳了。
　　烟花三月的季节，阳光正好。
　　世界忽地变作了一片鲜红。
　　诺大的“喜”字在窗台上贴着，屋内屋外都用红布装饰着。她一脸羞涩地坐在床上，等待那个心心念念的郎君，以及那个她从小到大玩的最好的挚友。
　　但是，当初那个红衫的少女没有来参加她的婚礼。只有一纸圣旨，只有冰冷的几行字，连一句祝贺也没有。
　　或者那时候开始，她就应该明白曾经的挚友已经变了，变得陌生，变得冷漠。
　　但是，他们夫妻都是伴着那个少女长大的，又怎么能轻易相信她会变得那般快？
　　不相信的代价，就是“死”……吗？
　　柳轻舞想着记忆里那个温柔而张扬的少女，掩着面哭泣起来。
　　尘绝……为什么你就不能相信，那是女帝，而不是玄曦呢？
　　玄曦，为什么你会……这么无情呢？！
　　“音夫人，陛下要见您。”隔着一道门，外面是宫女小心的叫唤声，“请随奴婢来。”
　　柳轻舞伸手摸了摸头上的珠钗，看着紧闭的房门，眼神渐渐坚定。
　　玄曦，不，女帝，既然你不仁，又何必怪我不义？
　　对着镜子整理一二着装，柳轻舞直着腰板迈出房门，跟着引路的宫女一路走去。紧捏着的手里出了满手心的汗，甚至不住颤抖起来。
　　走到门口，宫女对她微微躬身：“奴婢送您到这儿，请您自己进去。”
　　她的身体猛地颤了一颤，眸间波光闪动，满是不忿与不舍。最终，她深吸一口气，紧紧掐住颤抖不休的手，一步步，好似前方就是地狱，走的异常沉重。
　　但却没有迟疑。
　　一步都没有。
　　进入殿内，柳轻舞一眼就看见那个站在窗边的身影。穿着明黄色的衣袍，异常瘦削，异常冰冷的背影。
　　她其实，一直都不明白。
　　为什么玄曦会变成这样……
　　女帝听见了她的脚步声，转过身来，眉目间沉积的寥落尚且未让她看清，便已得到了她扑身的一刺。
　　雪亮的钗尖在空中一划而过，带出一串的血花。
　　柳轻舞带着泪扑倒在地上，没有看见女帝欲伸出的手，只在眼角余光看到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的女帝容颜。
　　心底忽地发起冷来。
　　为什么……没有一丝表情变化？
　　为什么不惊讶？！为什么不生气？！……
　　柳轻舞死死地捂住小腹，指甲掐入肉。心底的恐慌好似要将她淹没。
　　一个雪亮的剑尖突然抵上了她的鼻尖。
　　她含着泪抬头看去，却是那夜见到的黑衣男子，紧抿着唇，一脸杀气的看着她。
　　“烨爱卿，退下。”女帝沉声吩咐道。
　　烨染衣动作一顿，嘴唇抿得发白，持剑的手也青筋暴露，但最后，他仍然收了剑，走到女帝的身后，低下头直直立着。
　　“哈……哈哈哈……”柳轻舞忽地大笑起来，哭着笑着看向玄曦，“为什么不杀了我？！我可是……哈哈……我可是刺杀了你啊……”
　　女帝看着手臂上并不深的一道划伤，黑沉着眸，却是一言不发。
　　烨染衣握着剑的手又颤起来，惯常杀人的他又怎能发觉不出来，女帝身上带的死气——仿佛松了口气，终于可以放弃自己生命的那种感觉。
　　“为什么……杀他……？为什么？！”柳轻舞笑着笑着又呜咽起来，“为什么啊？！玄曦？！！为什么……”
　　“因为他该死。”玄曦这会儿有了反应，抬眼看着她，那乌色的空洞眸子让柳轻舞不住地颤抖。
　　“该……死……？”柳轻舞睁大了眼一字一字地重复她的话，浑身好似都浸入了寒潭，冷得她都忍不住抱住自己，“他……哪里该死了？！……他做了什么啊？！！！……尘绝，尘绝他……”
　　“阻挡了我的路的，都该死。”女帝低着头，冷嗤一声，没有任何人看到的眼里，闪现着莫名的光。
　　“……你……你真的变了……玄曦，你不是这种人！！……”柳轻舞听她如此说，一下子又发起疯来，直起身子就要再刺她一遍，当即就被烨染衣拦下。
　　“你不是这种人……你不该是……这样的……！！！”她拼了命的想要去刺她咬她抓她，但却是徒劳无功。满嘴的不敢置信，眼里却充满了憎恨与仇视。
　　“不该是……吗？”女帝冷笑了一下，抬起头来，满脸可怕的漠然，“人是会变的……你早该知道不是吗？”
　　柳轻舞瞪大了眼，瞳仁不住地紧缩颤动，后颈传来熟悉的疼痛，昏过去前，她依旧不住地低声道：“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