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礼》蜉蝣殇

1、初醒

　　五月中旬，初夏的阳光不似酷夏那么炎烈，总给人一种像春天般的暖意，金灿灿的透过窗前折射出一缕阳光在病床前。赵挽礼躺在病床上，她的头部被厚厚的纱布包裹着，仔细看，还有几丝血迹隐匿渗透。

　　“挽礼..挽礼...赵挽礼..”蒋梦瑶弯下腰贴近挽礼身边，柔声轻唤。

　　阳光忽洒在蒋梦瑶眼旁，随着那缕阳光，她转身向外看去，窗外立着一颗大树葱葱郁郁，好事的知了偶尔稀疏几声啼报，周围绿色盎然。或许因之前发生太多不愉快的事，心中总憋着一股气郁，在这静谧气氛中，她不禁舒喘口气。

　　赵挽礼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想睁开眼却感觉非常酸涩，皱皱眉头，浑浑沌沌只觉的这声音飘进耳旁，总觉不似太真切。

　　“赵挽礼、赵挽礼 。”刚刚柔和的声音变得有些不耐，“‘声音主人’伸手去拧她左朵。

　　耳朵被微重力道拧了一下，这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身体好似从虚无中被拽进了现实。呼！的一声，赵挽礼就猛然坐了起来，却感觉又是一痛，原来额头撞到了个‘貌似脑袋的物体’。

　　“嗷..！” 那个‘貌似脑袋的物体’一个仓促被撞的四脚朝天仰在地上，

　　“吱~呀”这时一个右手拿着本子，年约二十出头岁的小护士推开了房门，她一边快步上前扶起地上的人一边说：
　　“原来是隔壁103的蒋小姐，又来看你妹妹啦？”被扶起的蒋梦瑶没有答话，转身、怒瞪床上的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右手揉着额角，嘴里哼哼唧唧，满脸迷茫无辜的看她。

　　蒋梦瑶最受不了她那副‘奶猫’样儿，还小的时候赵挽礼越是被她欺负的梨花带雨、可怜兮兮，她越是兴奋乐不思蜀。懂事后，赵挽礼每当做错事，她却又无法抵抗她这样副‘小模样’了，有时话来到嘴边，却又不忍斥责，最后往往都是蒋梦瑶帮赵挽礼‘背黑锅’。

　　想到这儿，蒋梦瑶气不打一处来“哼~”对她一甩头，傲娇了。

　　小护士把吊架上的点滴瓶拿下，笑了笑说：“赵小姐醒了？”不等她回答又按了桌上的电话键：“李主任，102病房的赵小姐已经醒了，嗯，对是赵挽礼小姐。您看，您能现在过来一趟吗？嗯..好的，那我这就去安排”

　　小护士转身，带着标准职业笑容：“蒋小姐您先陪一会赵小姐，李主任马上就来。”说完便走出去了。

　　不一会儿，进来了一个带着眼镜身穿白大褂的中年医生。

　　“小姑娘，现在感觉怎么样？我们今天给你做个检查，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呢，明天就可以把你
　　转到你朋友的房间，在隔壁103，正好是双床位。”

　　他低着头，拿起笔刷刷的记录病例。
　　床上的赵挽礼张了张嘴，这才发觉喉咙火辣辣的疼，半点声音也发不出。

　　赵主任抬头恍然一笑，“哦！我忘记了，你之前出车祸咽喉有些炎症。”
　　说罢拿起医用手电筒：“啊~张嘴，对，让我看看...”
　　他的声音非常和蔼，让人听了自觉放松舒服，赵挽礼尽量配合，可是随着嘴张开，喉咙更是疼痛难忍，不觉一张小脸都都皱到了一起。

　　蒋梦瑶伸头旁观，心觉好笑：二十出头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似的。

　　赵主任仔细看了看：“嗯，没什么事儿，过两天就好了。”他收起手电筒又说：“除了头部有些轻伤以外，没有大问题的。你这几天一直处于昏睡状态，所以下午我们给你重新安排脑部CT，恩，顺便做个喉镜检查。”

　　做完了各项检查，赵挽礼喉部一阵酥麻，头还有点儿昏沉。蒋梦瑶扶着她在医院走廊里瞎晃悠着。走廊外是个小型花园，这家医院设备先进，院内风景也是别具一阁，据说是外企合资办理，在S市也算数一数二。

　　赵挽礼跟着她一边晃悠一边好奇的环视周围环境，花园路旁种满切花月季，浓郁幽香散满周围，天气不错，很多家属扶着老人散步谈笑。
　　转眼又看，喷泉旁的长椅上，坐着个身穿病服的‘怪老头’头发半白，身形消瘦、弱不禁风，
　　好在脸色不错。他腿斜伸在长椅的另一边，手里揪着个树叶，揪啊~揪的，弄得地上一片树叶残渣。

　　“怪老头”似有感悟，猛然抬头，冲她们咧嘴一笑。

　　“..别看他..”撇撇嘴，蒋梦瑶一脸嫌弃，横扫‘怪老头’，赵挽礼不明所以，她意味深长继续说道：“ 他很能表达 ！”

　　？赵挽礼更加迷惑不解...鼓起小腮帮，眉毛拧的跟毛毛虫似得。呆愣愣的小模样甚是可人儿，蒋梦瑶眯眯眼看的一阵手痒，不禁魔抓一伸捏住了她的小脸。

　　“？~呜呜~..唔...”嘴里发出呜咽不清的声音，小人甩甩头，用愤怒的小眼神，眨也不眨的瞪她。可惜这眼神太没有杀伤力了，反而有点儿那么不伦不类。

　　“噗..哈哈..”蒋大姐被逗得直乐呵。

　　“姑娘啊，那天谢谢你啦！”对面的怪老头不知何时走到了跟前，笑嘻嘻的说。

　　蒋梦瑶一打怵，随即想到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小姑娘，我想..去下去卫生间...你能帮我拿下这个吗？”
　　弱不经风的老大爷指了指上面，语气有些微颤。蒋梦瑶看看房间里没有其他人，觉得这
　　老大爷怪可怜的，只好拿起架子上的点滴袋，跟他去专为老年人设置的独立卫生间。

　　“嘘嘘..嘘...奥~..嗷~嗷~~”

　　“大爷，你快点啊。”蒋梦瑶一边捂着眼，一边催促。
　　“老了呀，力不从心了啊！”

　　“嘘..嘘...嗷哦~嗷~~嗷~~~”

　　大爷你形容词的好像有点..？而且你上个厕所怎么也叫的这么..销魂~ ？有所不知老大爷患了前列腺炎...

　　“大爷你怎么那么慢啊！你能不能快点啊！”

　　蒋梦瑶等了半天没听到一点水声，顿时一阵郁闷，晃晃了挂水滴贷的架子直接要走。

　　“嗷~~呀！小姑娘不能一半就走啊，哎呀，马上..就到了，嗷~~！马上..就..马
　　上就好!”

　　一出来，外面几个等待上厕所的大爷大妈一脸古怪的看着他们。蒋梦瑶觉得有点莫名其妙，拖着大爷就往他打点滴的地方走。身后大妈一脸惋惜，扼腕长叹：现在的
　　小姑娘啊！那旁边的大爷一脸神奇：这样也可以？！

　　第二天蒋梦瑶一出去就听人议论：
　　“现在的囡囡呦，枕前卫啊~ ，连老头子都不放过呦！”
　　“......！”
　　一开始蒋梦瑶还以为说别人呢，自顾自晃晃悠悠的走，这时那老太太一转身，随即
　　又撇到了她身后的牌子...
　　“呀！~你看这闺女旁边就是精神科的住院部...”
　　“......？”
　　大妈，我只是路过，只是路过啊！！！
　　那老太太说罢又打量打量她一身的病服，见她披头散发、神情呆滞，看她的眼神瞬间变成了轻蔑：
　　“呵！我说呢，谁家正常的闺女会这样呢，原来精神有问题那！”
　　“....！！！”
　　蒋梦瑶心想这是找茬还是怎么滴，顿时暴怒！：
　　“谁精神有问题！你才是神经呢，你们全家都神经!”
　　老太太了然似得：
　　“神经病当然从来都不说自己是神经病！”
　　蒋梦瑶不想再继续纠缠，转身暴走，气的连路都走不稳了，“呯”的一声撞到个人。
　　被撞那人疑惑看她刚要问话，蒋梦瑶怒瞪：“看什么看！你也神经病!`”
　　被神经的路人躺枪“......”

　　俩大妈抬脸目送她，感慨道：“我说吧，这孩子果然是个神经病啊！~”

　　回想到这两天的遭遇，蒋梦瑶使劲眯了眯眼，冲怪老头一“哼!”拽着赵挽礼快步走了。

　　回到房间，小护士敲门进来通知她们下午有个紧急病人需要这个房间。蒋梦瑶立刻收拾西，准备去隔壁，一转脸看到赵挽礼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想说什么就写在纸上”伸手从桌上递给她一支笔，又拽了张纸巾让她写，赵挽礼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钢笔和纸..巾？
　　“......”
　　大姐，你给我的是钢笔，你确定能在纸巾上写吗？能吗？吗？无奈耸了耸肩，
　　把钢笔和纸巾放回桌上，转身斜坐倚着床头托腮，若有所思的发呆。蒋梦瑶也不理她，收拾好东西，伸手拿了两人的饭盒去医院食堂打菜。

　　赵挽礼盯着她的背影，有些事情还是不知该如何表达......

　　“她已经醒了..我们是不是要....”

　　“哦？果真..命大！再...等等吧，现在行动，未免太让人起疑了。”

　　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谑笑，故意把声音拖得幽转：“怎么？怕~了~ 啊 ~~”
　　接电话的男人叹了口气道：“那个人与我们有太多牵扯..，还不是时候。”

　　那头沉思了一会：“好吧，如你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