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半夏》赵升慧

8、【八】

　　半夏的舞，惊艳了所有人，西域的使者瞪大了眼，双手拍得几乎停不下来。一曲奏毕，舞也应声而止。
　　使者快步走上前，右手抵肩，单膝跪地：“天子盛待，令我等大开眼界。”
　　大臣们也应声附和，段容也自豪的露出笑容。一派和谐下，半夏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目光灼灼如红衣，却依旧一副顺从温润的模样，静静立于一角落，嘴角随挂着笑，却仿若遗世独立。
　　“宴会很圆满，谢谢你，半夏。”段容含着笑，月色缈缈，如梦似幻。
　　距离宴会已有好几日，半夏安静待在段容赏的宫中彷徨度日。
　　段容的话未能打断舞得如痴如醉的半夏。夜未央，荒凉夜色洒在二人身上。
　　“你若恨我，我也无怨，毕竟我未杀段棠，段棠却因我而死。”段容坐在一旁的石凳上，自斟自饮，凉透心。
　　“我没理由，等到我有理由，再恨不迟。再者，我半夏随入风尘，脑袋却还清醒，皇上让我认清聿王爷真面目，给我住处，待我很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半夏还是懂的。”半夏静立原地，离段容不远不近。
　　“或许……段棠是不愿意见你言不由衷的模样吧，所以，你若难过，若有责备，尽管告诉我，我可以一一承担。”段容苦笑，酸涩无奈。
　　“段容，”半夏走到段容面前，端起段容的酒，一口饮下，“你说段棠有没有对我有过一丝不同，难道真的只有同情和利用？”失魂落魄的模样和灼灼目光成了最好的对比。
　　“或许是我错了，段棠对你真的很好。”段容垂首，避开了半夏的目光。
　　“我相信你，段棠的意外与你无关，一直是我太自信，以为段棠对我是不同的，以为我对他而言，至少是有不同之处的！”半夏伸展双臂，仰面向着夜空。“他是明月，我不过是微尘，如何能有不同，如何会有不同。”
　　“半夏，你对我而言是不同的。”段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能安抚人心。
　　半夏湿润了眼睛：“不同吗？那你把我留下吧，你要对我说‘半夏，请你留下。’可以吗？”借着酒劲，半夏真的很想任性一下，做回父亲还在身边的样子的自己。
　　段容微微笑着，却是发自心底，起身站在半夏背后，伸出双手扶住半夏：“你若是乏了，就这样倒下，有我在你身后，永远不会让你摔倒，我会一直保护你，只要你一个首肯。半夏，留下，留在我身边，可以吗？”
　　本不指望会得到回应的话，却意外得到了回应。半夏在想，如果自己当初喜欢的是段容，那该多好。
　　半夏闭上眼，缓缓向后倒去，心中没有不安，平静如水。“我留下，为了段容，不是为了皇上。”眼泪随重力落下。
　　段容怀抱半夏，唇边挂着温暖的笑：“对。为了我段容，不是为了皇上。谢谢你，半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