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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离开京城 ...

  •   马车,在出京的大道上奔驰着,卷起尘土飞扬,护车的大汉皆是漠北男子,腰圆体阔,□□蒙古宝马,虽然体形矮小,其貌不扬,但胜在脚力绝佳,长途奔驰一日一夜都无疲累。
      长平趴在车厢里,随着马车的摇晃昏昏欲睡。
      那日被魏忠贤点穴,她再次清醒时居然是在马上,一位蒙古侍女抱着她,跟随队伍纵马飞驰。长平两辈子加起来是头一回骑马,那滋味比开着吉普车越野还颠簸百倍,当即哇得一声就吐出来,还狼狈的咬破了舌头……
      之后她就一直装睡,周围的人说得都是自己听不懂的蒙古话,等了很久才有人弄了一架马车,居然还很精致,里面铺着软垫,长平被侍女扶着爬上马车,一头栽到软垫里,任凭他们继续赶路,既不想知道他们是去哪里,也不想知道他们要干什么,脑子里非常累,但是又难以入睡。
      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什么都不去想,只一心默念《不灭心经》——想要长大,想要有更强的力量,这种愿望强烈的几乎要把自己吞噬的地步。
      若自己足够强,怎么会被魏忠贤关进地牢,随意欺辱?
      若自己足够强,飘羽怎么会轻易离开?
      若自己足够强,赦生怎么会为了救她,而落下谋杀皇子的罪名?
      若自己足够强,怎么会这样被当作交易物品一般,卖给蒙古鞑子?
      丹田中一动,某种暖洋洋,柔和的气息,缓缓沿着经脉上升。
      是内力吗?长平不禁一喜,精神放松下来,那丝丝暖意瞬间就消散无踪,长平按着刚才的运气方法继续呼吸,却再也无法探寻到那丝气息,她不死心的试了又试,直到筋疲力尽昏昏睡去。
      等到侍女来唤长平下马车时,已经到了一处郊外,树林间燃起篝火,二十多个蒙古人席地而坐,大口喝酒,火上烤着一只母鹿,皮焦肉嫩,油汁淋漓。海兰珠坐在当中,头发扎成无数小辫子,做男子打扮,但她那出众的姿色难以掩饰,大大的眼睛如会说话一般,笑意盈盈地看着长平。
      长平此时不想说任何话,也知道说了什么他们也听不懂,她并没有看见之前纠缠自己的少年,心里莫名的松了一口气,沉默地坐在火边,侍女递上来肉她就吃,鲜而无味,真不知这帮蛮子如何吃得津津有味。
      侍女又端上来一碗什么,长平也仰头喝了下去,然后噗的一声吐出来:非常古怪而恶心的味道,像水里淹了几天的死耗子,绿油油长着青苔。
      周围诸人看着她的样子,都哄然大笑起来,嘴里嚷嚷着自己听不懂的话语,这种处于一个完全陌生,完全无法沟通的环境,真让人绝望得很。长平脸涨的通红,怀疑这是他们故意给自己的难堪。而身边的蒙古侍女慌忙跪下,指指自己又指指碗,嘴里说个不停,然后抬手做了几次喝的动作。
      这是酒吗?还是什么蒙古秘药?长平疑虑着,转头去看海兰珠,她并没有笑,只是睁大眼睛望着自己。
      那目光中坦荡纯真,没有一丝阴谋诡计。
      长平看了一会儿,一仰脖,把那一碗散发着怪味的汁水喝完了。汤药一下肚子,居然奇异的感觉到温暖,五脏六腑无一不妥帖舒适,连昏沉沉的头脑瞬间清醒。
      看来这碗药是一番好意了,长平看着海兰珠,用目光表示谢意。海兰珠舒了一口气,也以微笑回报——她真美,肤色比牛奶还雪白,眼睛是翡翠色,那是天山上的泉水,全落在她的眼睛里,清澈倒映着跳跃的火光。
      众人用过晚饭,海兰珠说了句什么,骑上马就走了。二十多人喝着马奶酒,有说有笑,有两人光着膀子,玩摔跤的游戏,周围人围成一圈,兴高采烈地叫嚷,那声音能把方圆数里的鸟儿都惊走。
      长平感到肚子难受,她羞于为此事开口,看看四周并没有人注意她,她于是下了马车,向树林深处走去,直到远远望不见火光,听不清那些吵嚷声,才觉得安心,东转西转选好了两棵连在一起的大树,小心翼翼地蹲下来解手。
      不一会儿,长平起身穿好衣服,在树林间跌跌撞撞的,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她走了不过三五步,就猛然停下:回去做什么?现在似乎没有人发现自己,不论是海兰珠还是那少年都不在,不趁这个时候逃跑,难道被一帮蛮子抢走做什么王妃吗?
      长平心中决断极快,看了看来时的方向,立刻转头就走:此时应该离京城不远,只要能走到入京的大道上,用身上的玉佩首饰,打赏沿途赶路的车夫,就能把自己稍回王府,不管魏忠贤所说的信王被幽禁是真是假,他总会照顾自己这唯一的女儿。还有赦生,他一定在某个地方,拼命的寻找自己……
      长平心里想着,越走越快,一个没留神就被脚下树枝绊倒,身子往前一扑,却是踩空,哼都没哼一声,沿着斜坡骨碌碌向下滚去。
      完了,这下要破相了,长平刚刚转过这个念头,只见身边风声变急,一道黑影迅速赶上,三步两步把自己抱在怀中,护住头脸一起往坡下滚去。
      斜坡不算短,但幸好底下是多年的腐叶烂泥,长平被人护在怀里,一点磕碰都没有。她喘息着抬起头,身边那人正是服侍她的蒙古侍女,此时正焦急的看着自己,嘴里叽里咕噜的,不知说些什么。
      好吧,是我傻了,他们又怎么会不留人看守自己?长平这般想着,看着侍女终年日晒而导致的红黑脸盘,上面有几道轻微的擦伤,还是有些内疚,伸手指指她的脸,示意她自己处理。
      侍女憨厚的笑着,先把长平扶起来,她伸手替长平拍打灰尘,那手劲极重,长平都忍不住要怀疑,她是借机惩戒自己想跑了,急忙躲开示意自己处理。
      在两人右手前方,长着好些阔叶乔木,长平走上前,摘了些叶子,擦擦手上和鞋子上的泥污,又多取了几片想给那个侍女,回过头来时却吓了一跳:
      侍女手中握着鞭子,摆出防御的姿态,在她面前不远,一只黑狼,两只绿油油的眼睛,如小灯笼般瞪视着两人。
      暮色,越发黑了,窸窸窣窣的草叶响动,四只体形壮硕的灰狼,在黑狼身后出现,星星点点的幽绿色眼睛,在深沟中点亮了一条死亡之路。
      侍女的手明显颤抖了,她低低说了几句,长平还是听不懂,她痛恨这种无力的感觉,手握着刚采的叶子,猛然间丹田内窜上一道细细的暖流,沿着五脏六腑迅速游走。
      侍女见长平不动,焦急的侧过头来,极为不标准的喊了一个单字:“……!”
      长平身上气劲一松,未等她反应过来,领头的黑狼已经低吼一声,扑向侍女。
      这几乎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长平以她极为浅薄的武学底子都能看出,侍女的功夫并不好,学的最多的不过是蒙古摔跤和用鞭子套马,一点伤敌取命的本事也没有。她猛抽一鞭子,一条狼在地上打个滚,又翻身起来,而她挥动时来不及挡隔后背的攻击,被灰狼趁机偷袭,肩头上撕下一大块血肉……
      长平眼前一黑,她一直以来有些晕血,看到此景几乎要昏过去。她想喊救命,只要远处那帮人能听见,能赶过来,还来得及就她们两人。可是她张大嘴,却惊恐的发现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只有徒劳的丝丝吸气声。
      这是怎么回事?她瞬间想到晚上喝下的那碗汤,这些蒙古人,他们究竟要对自己做什么?她这般想着,恨意陡生,目光转向在狼群中苦苦支撑的侍女,希望她被咬死了才好。
      仿佛听到她心底的呼唤,黑狼一跃而起,卡擦,极为清脆的声响,长平第一次知道,骨头被咬断时是这种声音,侍女发出一声极为惨烈的,不似人类的尖叫声,她左手半截小臂不见,血肉淋漓下露出白森森的骨头。
      黑狼卧在地上大嚼着,其余数狼皆发出一声低吼,围绕着侍女进攻,而那侍女踉踉跄跄的,目光投射向长平,居然是一丝关切担忧的神色?长平心中一震,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再回神时,只见那侍女猛发一声喊,飞起一脚将一条灰狼踢翻个跟头,迈开大步,朝着远离长平的横沟深处跑去。
      狼群呼啸着,跟随而去,长平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是为了救我,把狼群引开吗?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声低低的吼声,打断了长平的思考,刚才留在原地啃骨头的黑狼,此时舔着嘴唇站起身,如死神一般幽绿的目光,死死盯住长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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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1 少年旗主
      此时此刻,长平突然觉得一道火线从丹田内冲出,分为无数火蛇涌向全身各处,一瞬间,四肢百骸真气充盈,双眼如电,几乎能看清黑狼的所有动作。它迅捷的扑咬,在长平看来只如慢动作一般,她缓缓转身,在旁人看来则是迅如疾风,闪电般躲过黑狼的几次攻击。
      然而,作为一个孩童的身躯,长平的体力还是差过黑狼太多,不过几个闪躲,她已经累的喘息不已,身上汗如浆出,动作都有些颠簸,而黑狼似乎好整以暇的,如猫捉老鼠般,等待她气竭。
      “嗷嗷——嗷——”远远的,传来几声狼嗥,黑狼在叫声开始时就停下动作,侧着耳朵仔细倾听。长平一松懈下来,立刻惊恐的发现,刚才支撑身体的内力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此刻她只能强撑着,防御性地看着黑狼。
      “嗷嗷!”狼嗥声更急,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和痛苦。黑狼耳朵转动,侧转身子准备离开,长平刚松了一口气,只见半转过身子的黑狼,突然身子扭转,闪电般扑向长平,张口咬住她的腰带,衔起她就跑——
      好吧,长平不得不承认,三岁的孩子对成年巨狼来言,正是个适合被叼在嘴里跑的食物,腰带死死的勒住肺腑,随着黑狼跑动跳跃,巨大的晃动让长平想立刻昏死过去。
      嘴里传来血腥味,应该又嗑到舌头,长平咬牙苦忍着,不过多久,呼吸中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身子被扔下,黑狼连看都不看她,闪电般向前扑去。
      长平趴在地上,喘息了好一会儿,风里血腥气息越来越浓,她勉强撑起头,却被眼前所见吓呆了:
      山壁之前,衣裳的碎片,血肉断肢,四面鲜血横飞,让此处几乎变成个修罗场。月光下的少年,手执长鞭,与狼群对峙,不正是昨日的少旗主?他上身赤O裸着,也许是刚沐浴完,半长的头发披散下来,火红烈焰般的颜色,水,或者还有血,顺着湿发滴滴答答流下。
      围绕的六七匹饿狼,身上皆是血痕累累,少年长鞭所向,立时卷落鲜血与皮肉,哀嚎声此起彼伏。
      少年看见长平,眼光中戾气暴涨,他一扬手,长鞭飞出,那鞭子长达丈许,在月下如妖蛇狂舞。长平便是在此刻,还分心看到其上镶嵌的珍珠闪闪发光,另外几棵大如鹅卵的宝石,流光溢彩。
      他挥鞭勒住一头狼的前肢,猛然向后一扯,壮如小山的巨狼就这样嚎叫着,被他拽飞离地,猛然甩向身后,正砸在背后偷袭的狼身上,他就地打滚,身子横向撞上一匹狼的肚腹,抬手一拳猛击在肚子上,然后抽出,手腕下扣着的匕首血液四溅……
      鲜血,溅在少年的脸上,他横鞭站立,血迹缓缓的顺着他棕褐色的肌肤滑下,他伸出舌尖舔舔唇边的鲜血,狭长的双眸流光潋滟,向着剩余的三匹狼露出一个绝美,而又绝对残酷的微笑!
      那垂在地上的鞭子,如毒蛇般反翘起,劈裂了一条狼的眼眶,瞎眼的狼失去目标乱转着,少年反手一鞭,就在它脖颈上抽下另一道巨大的伤口,鞭子夹着风声,呼啸着缠上另一只狼的肚腹,狠狠缩紧,狼的哀嚎声,从开始的高昂,到后来越来越低,越来越低,剧烈抽搐了一下就此不动——竟然是被他活活勒死。
      而刚才瞎眼的狼,趴在地上无声无息,少年那一鞭抽裂了它的颈动脉,血,早已流尽。
      最后剩下的黑狼,害怕的颤抖着,原本气势高昂的身躯,毛都贴在一起,显得小了一团,它口中低低呜咽着,夹着尾巴向后退去,趁少年偏头看长平的时候,立刻转身逃跑。
      长鞭呼啸而去,带起凌厉的风声,黑狼被扯住后腿拽回来,少年松开鞭子向黑狼扑上去,右手紧紧扣住黑狼的脖子。打个滚将它压在身下,左手握拳高高扬起,猛击向黑狼的鼻尖,一拳,两拳,三拳……
      少年松开手,站起身来,在他身下,黑狼软软的身躯,了无生息。
      长平睁大双眼,几乎是屏住呼吸看完刚才那一幕,神色恍惚着,直到被近在身边的话语声惊醒。她抬眼一看,霎时间跌入一双血色双眸中去。
      那是最上等的红宝石,眸光转动,天地间日月星光同时失色,淡淡得仿佛要把人吸进去一般。
      “……”少年说了句什么,长平眨了眨眼睛,太过靠近的身躯,让她几乎看不清面前的少年。少年抬手抚上长平的脸颊,略有些粗糙的手指,在柔滑的肌肤上擦拭着,长平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流泪了?
      “不、哭?”
      少年再次开口,这次是别扭而生涩的汉语,话尾上扬,在长平听来是疑问的语气。
      他居然会讲汉语?长平有些迷茫,睁大眼睛看着他。
      “不哭?”还是这一句,少年耐心的为她擦干眼泪,他的脸缓缓靠近长平,那双美艳惊人的红宝石,在长平眼前放大,一阵温热的濡湿,在左眼角轻触一下,瞬间远离。
      这是做什么?长平几乎是瞬间就抬手按在眼角,睁大眼睛看着少年,她张嘴,依然是徒劳的无声无息。
      她不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突然间的失声,为自己而死的侍女,月下艳如修罗的少年……这一切,纷纷乱乱,毫无头绪,让她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
      “不哭?”少年这次蹲下身子,和她平视,长平可以看见自己在少年眼中的倒影,那样睁大眼睛如受惊小鹿,眼角噙着泪水,可怜兮兮的自己。
      少年的指尖,在长平心口轻触一下,这个刚才力道大得可以劈开野狼的手,现在却柔和如棉,他抬起长平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别怕?”
      这次的发声更为清晰,却依然是上扬的疑问句,长平忍不住又动了动嘴,无法发声,该死的无法发声,她只能牵起嘴角,在少年面前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少年看着长平,手指上前,正点在她脸颊上的梨涡:“美”
      “别怕?”少年在长平背上安抚的拍拍,站起身来,两指放在唇边打个呼哨。
      白如缎子的骏马,从不远处疾驰而来,少年的身躯如豹子般矫捷,瞬间翻上坐骑,向着长平伸出手。
      他此时背对着月光,赤裸的上身在月色下发散着淡淡的银色光辉,那妖色的眸子中,似有一股荡人心魄的血火在其中流荡。
      饶是长平两世为人,也被少年不自觉散发的魅力蛊惑,她强迫自己清醒过来,躲避着心底的悸动,眼光却在不经意一瞥中,兀然停止跳动:少年身后不远,是半截鲜血淋漓的物体,还带着衣服残片,黑乎乎乱发中间的金铃在反射着月光。
      那是替她把狼引开的侍女……
      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替自己引来狼群,自己对她,不过是个陌生人吧?长平心里默默发问,泪水,再次控制不住的流下。
      少年看到长平的样子,立刻跳下马来。长平哽咽着不敢再看,只侧过身子,胡乱指向侍女遗体的方向。少年迷茫很久,似乎明白了长平的意思,偏头想了想,指指长平又指指自己:“命令。”
      这两个汉字说得极为标准,几乎可以说字正腔圆,长平看着少年眼中的理所当然,却觉得一阵心寒:这侍女只是为了眼前少年的一个命令,为了照看好自己,就命都不要……
      长平不知道这侍女是谁,她叫什么名字,在她的家乡,是不是有等着她回去的少年郎?长平甚至连那侍女的样子都没有好好记清楚,而她现在,只有这草丛之间,散落一地,只剩半截的尸体。
      长平胡乱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挣脱少年的手,一步,一步,强迫自己上前,用发抖的手,捡起地上的碎石土块,往那半截身体上堆去。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想逃跑,这侍女根本不会死,自己,终究是欠她一条命。
      握着土块的手,被少年握住,他的掌心温暖无比,让此刻心如寒冰的长平感到安定。少年神色认真,他努力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又找不到合适的词语,眼光一闪,指了指尸体,然后指了指天上。
      长平有些茫然的,看着他的动作重复了几次,突然了悟:这侍女是蒙古人啊,蒙古人的葬礼,是天葬,露天席地的尸体,供鸟雀啄食,据说这样他们的灵魂就能被雄鹰带走,和长生天翱翔在一处。
      可是,这么一个女子,千里迢迢来到中原,然后孤零零一人死在荒郊,多么凄凉。
      少年牵着长平的手,再次想让她离开,长平这次坚决的站在原地,向他摇摇头。
      她指了指地下,然后头一歪,双手合十放在脸颊一侧,她不知道少年是否能了解她的意思:这是汉人的疆域,汉人的习俗,入土为安。
      长平也并不管少年有没有理解,径自转过身,继续堆着土块,她的手柔嫩无比,三年来何曾拿过比笔更重的东西?不过片刻便被石片划破,痛彻心扉。
      终究还是凉薄吧?长平有些自嘲的笑了,因为她此刻居然还有闲心替自己警惕:千万,千万不能让自己落到这般,任人牺牲,死了都无所谓的境地。
      身子猛然被抱起,腾空片刻,然后安放在马鞍上,身下的坐骑温驯,一动不动的站立着,长平看着抱她上马的少年,眼光中含着愤怒,若是能说话,她早就骂出来了:冷血、无情,那侍女是为我而死的!
      少年摇摇头,指了指她的手,从怀中掏出一瓶药,手指灵巧的为她涂药,药膏带着丝丝凉意,粘在肌肤上,瞬间血痕变浅。
      少年用蒙语呼喝了两句,白马仰起头,后退了几步。而少年留在原地,长啸一声,双掌向侧面平平推去,巨大的气流压迫之下,山石碎裂,尘土飞扬,让长平经不住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碎石铺平了一地,刚才血腥的战场被掩埋,哪里还有尸体的痕迹?
      少年微笑着大步走来,一个飞跃上马,稳稳坐在长平身后。这匹马想来非凡,在山野间行走恍若平地,长平靠在马上居然觉得舒适无比。
      谢谢……上山的时候,长平卧在少年怀里,伸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心里无声的说着。
      “不哭?”少年话语中,带着奇异让人安心的力量,灼热的手指,抚上长平的脸颊。
      长平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又有泪水盈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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