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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二十六:杏花坊 ...

  •   “我的要求是,你快些好起来。”

      锦夏愣住了。

      还以为他会提个很难办到的要求,看来,他不是个麻烦的人。

      “你的要求就这么简单?”锦夏不敢置信。

      谢天鸿斜睨她,“那我提个麻烦点儿的?”

      锦夏忙说:“千万别,这要求挺好,我觉得没有什么比现在这个更合适。”

      “嗯,赶快好起来,我带你去见柳邵。”

      柳邵,这个名字听起来很熟悉,好像哪里听过。锦夏仔细回想一遍,总算从记忆的角落里翻出了几块残缺的碎片。柳邵,是去寒雅轩定制夏字玉佩的人,极有可能是她的生父。

      锦夏丢掉裹在身上的被子,原地跳了三跳,证明自己没问题,“三哥,我好了,咱们现在去吧。”

      “真的好了?”

      “绝对没问题。”

      “欠我的定金和利息,咱们是不是……”

      又来了,哪壶不开提哪壶。锦夏恹恹地坐回去,重新裹回被子里,“我想,我感觉头有点痛,估计是没好利索,还得吃几天药。”

      谢天鸿被她的小心眼逗乐了,笑着把她的被子扒下来扔掉,“想去,就赶紧换衣服,换完就出发。”

      锦夏一溜烟儿跑回卧房,打开衣柜,一件件往外丢衣服。女装大都不合适出门穿,至于男装,想起上回差点进了青楼,她心有余悸。

      仔细权衡之后,锦夏最终选了男装。这次不从青楼门口路过,不会发生上一次的意外。

      衣服换好,锦夏回来找谢天鸿,却发现,早就不见他的人影了。他怎么学得跟文钧似的,越来越没信用。

      锦夏十分郁闷,嘟起嘴,不满地说:“怎么能拿这种事骗人。”

      “你说我骗你?”谢天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照你的意思,我就不用换衣服了?”

      锦夏小声道:“你不穿衣服,也没人敢抗议,你不换衣服算个什么。”

      话未说完,就被谢天鸿拖了出去。

      蔚蓝色的天空上,偶尔掠过几只燕子,粉色的桃花竞相开放,隔着老远就闻到淡淡的花香。京城内外,入目入耳之处,满是春天的气息。

      他们出门时被文钧撞了个正着,不得不把他带上。

      三人皆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行在路上,引得无数少女顿足流连。

      谢天鸿有点后悔。如果出门时,让锦夏穿女装,他们两个就都免了这些无谓的桃花运。

      文钧却对少女们投来示好的目光,表示十分受用,热情地跟她们挥手打招呼,换来一声声尖叫。

      一个时辰后,他们终于到了城南。

      敲开杏花坊的大门,管家出门迎接,引路他们去见主子。

      脚下的小路由同等大小的大理石板铺成,路边植有迎春、翠竹、矮松,四季常青。前厅的大门,是上好的楠木制成,覆以朱漆,配上红砖琉璃瓦,虽不及皇家富丽堂皇,也独有一番雅意。

      文钧啧啧称赞,“柳邵家真是气派,多亏他选了一个好岳父。如果换成我,只要岳父的闺女长得吓不死我,我肯定也会像他一样,毫不犹豫入赘。”

      锦夏从身后拍他一掌,“你比我还没出息。”

      “男孩子要穷养,我就是被咱爹穷养大的,没出息不是很正常么?要是太有出息,你早就投奔我的怀抱了,怎么可能看得上谢老三。”文钧一说起话来,就没轻没重,连锦夏一个劲儿给他使眼色都没看到,继续在那儿噼里啪啦地说。

      直到谢天鸿狠狠瞪他一眼,他打了个哆嗦,才乖乖闭了嘴。

      锦夏默默给他送上同情的目光。

      不等他们走进前厅,门外早有一个面目俊朗的男子候在外面。他皮肤白皙,目测三十多岁,大概就是寒雅轩陈师傅口中那个兔崽子了。

      他跪在地上,行了大礼,“三殿下驾临鄙宅,令寒舍蓬荜生辉。下官柳邵未曾远迎,实在失礼,望殿下恕罪。”

      谢天鸿道:“免礼,我此番前来,有事相问,咱们进屋谈。”

      柳邵起身带他们进门,又吩咐丫鬟上茶和点心,跑前跑后,笑脸相对。

      文钧见柳邵热情得过分,低语自语,“文好武好才好貌好,都抵不过爹好。”

      谢天鸿向这边看一眼,似有不悦。锦夏明白文钧又说多了,抬脚就踩了下去。

      文钧的左脚中招,一张俊俏的脸立即扭曲起来。他紧闭着嘴巴不喊痛,眼睛却狠狠瞪着谢天鸿,不知道在心里又说了几遍他大爷的。

      谢天鸿正色,跟柳邵说,“我素来不喜欢拐弯抹角,有话就直接问了。十七年前,你在寒雅轩定做了一块玉佩,可有此事?”

      柳邵听他说这话,就明白定是经过调查,或者有证据的,枉自隐瞒必会对未来的仕途不利。他分得清轻重,自然不会胡诌,据实以答道,“回殿下,的确有这么一回事儿。”

      锦夏立即拿出自己的玉佩,递到柳邵面前,“柳大人,您看,是不是这块。”

      “好像是。”他看了几遍,并不确定。

      谢天鸿眉头一皱,“究竟是不是?”

      柳邵跪地请罪,“当时,下官急着送人,没有仔细看上面的花纹。只记得,有夏字和柳叶,其余实在没什么印象。”

      “你要送给谁?”

      柳邵神色有异,似乎十分为难,“下官不是不想说,是因为担心传出去,万一被贱内听到,我就完了。”

      柳邵看起来人模狗样,竟然惧内,有趣有趣。

      谢天鸿道:“你说了以后,就只有我们在场的四人知晓,绝不会告诉你夫人。”

      皇子一言九鼎,柳邵信得过。他没有犹豫,据实讲来,“下官十几岁的时候,一直在故乡江州生活,某一天,跟下官青梅竹马的姑娘,被京城来的大官一眼相中,不由分说,把她掳走。下官原以为此生跟她无缘再见,谁知,一年后,她挺着大肚子回乡省亲,把那段时间里发生的事跟父母亲人讲了。我从乡亲口中听说,掳走她的男人,对她很好,还给了她正室的名分。”

      谢天鸿:“挑要紧的说。”

      柳邵诺诺,“她想跟我重归于好,我明知道不可能,却没有拒绝,跟着她来到京城,靠她每个月给我几副金首饰过活。我当时也是财迷心窍,为了从她手里多骗点值钱的东西,就想尽办法讨好她。这块粗糙的玉佩就是送给她的。”

      “玉佩交给她以后,有没有被别人拿走?”

      “这个……”柳邵犹豫了一下,回答说:“送完玉佩后,她大为感动,以为我真的还像以前那么喜欢她。可她嫁的男人是个武将,立过赫赫战功,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莫说我对她的感情早就淡了,即使还在,我也没有那个狗胆。可她说,等过几天临盆,把孩子生下来,身子轻便了,就带着孩子跟我私奔。我一听,觉得要坏事,就想了个办法脱身。先约她在六月二十这天,在城东码头相见,坐船出海,永不回齐国。然后,我带着从她手里得来的细软,离开了。至于玉佩后来给了谁,我并不知道。”

      这个柳邵,真是风流成性,初来京城,一边欺骗怀有身孕女子的感情一边骗钱,等骗不到了,就逃走换下一个目标。

      锦夏实在讨厌这种人,恼火地别过头不去看他,免得脏了自己的眼睛。

      文钧却不是那么容易忍的人,上前就给了柳邵一拳,“青梅竹马的姑娘离开没多久,你就把她忘了,还是人吗!”

      接着是第二拳,“姑娘回来找你,你不喜欢她了,就说个清楚明白,何必骗她财物?”

      没等柳邵缓过劲儿来,第三拳又至,“骗完财物,又给她一个不可能兑现的承诺,你禽兽不如!”

      第四拳,“骗完一个姑娘,你又来骗现在的妻子,你真是个人渣。”

      第五拳,“没什么理由,我就是想揍你。”

      接连不断的拳头砸在身上,柳邵鼻涕鼻血一块儿流。他想喊痛,但是一看到谢天鸿在,喊了一半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谢天鸿觉得给柳邵的教训足够了,出言制止,“文钧住手。柳大人是朝廷命官,食君俸禄,忠君之事,犯了错自有大理寺处置,不得动用私刑。”

      文钧收手,活动了一下腕子,暗道:谢老三,你怎么不在我刚动手的时候说这话,现在打完了,你出来当好人,这算怎么回事。

      柳邵被揍得脸跟猪头一样,眼睛肿得快睁不开了。他还得感恩戴德,跪下来谢三皇子没有怪罪。

      谢天鸿说:“你若是感念我的恩情,就把那个女子的姓名说出来。”

      柳邵差点给别人戴了绿帽子,怎么敢说呢。他捂着脸,叩头道:“我只知道她姓夏,乳名小妮。听说他丈夫不这么喊她,大约是另外有名字。”

      谢天鸿从他躲闪的眼神和模棱两可的话中猜出,他肯定是不敢说出名字,生怕得罪权贵。今天,他能说出那些,已经难能可贵,再追问下去,未免逼得太紧,容易产生反作用。

      “行了,今天聊得挺开心,改天无事,我再来找你闲谈。你先歇了吧,找人上上药,不要让伤口化脓。”谢天鸿回头对锦夏和文钧说,“咱们回府。”

      柳邵巴不得三位瘟神走,心里明明开心得要死,却不敢表现出来,硬装出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送他们出门,临别又说了几句挽留的话。

      谢天鸿眉梢扬起,“既然你这么希望我们留下,不如依你所愿,再坐会儿。”

      柳邵那张猪脸,纠结成一团麻线,快要掉出眼泪来了。三位留下,万一心血来潮问点什么,他不敢不答,答了又要挨揍,哪里是人活的日子。

      文钧大笑,“你把他吓成啥样了。”

      谢天鸿微微一笑,“走吧。”

      他们三个走出去不远,就听到柳邵家里传出乒乒乓乓的声音,接着,一个女子吼道:“老娘真是瞎了眼,当年被你这个小白脸迷了心窍,早知道你是这种人,我一巴掌抽你到昆仑山静修。”

      锦夏感叹一句,“软饭也不是那么好吃的。”

      文钧说:“所以,未来的某一天,你会看到一个不一样的文钧。”

      谢天鸿眼神怪异地看着文钧,就差直接把话说出口了:你不一样给我的王妃看,是什么目的。

      文钧后背腾起一阵凉气,浑身不自在起来。他有种感觉,在谢天鸿面前,他怎么做都是错。

      锦夏突然很开心。一看到谢天鸿为了自己吃飞醋,她的心里就暖暖的。

      也许是因为,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很喜欢谢天鸿了。

      回到云镜居后,锦夏绞尽脑汁地猜测自己的身世。

      夏氏打算生产后修养几天,就跟柳邵私奔,约定的日子,正好是锦夏和文钧的生日。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夏氏拿着信物玉佩,抱着孩子来到码头,久等不到柳邵,渐渐明白,她被柳邵耍了,伤心绝望之余,跳进水里,就此香消玉殒。路过此处的秋娘,因为某种原因,把夏氏留下的婴儿抱走,送到相府,顶替小公主活下来。

      按照秋娘的性格来看,她绝不会像相爷锦华似的,为了小公主的安全,偷偷调换女婴,那么,一定是有人收买她,或者有迫不得已的理由,不得不这么做。

      那个理由难道是……

      小公主出生当天,就被秋娘抱走,一路受尽颠簸和惊吓,不小心夭折了。秋娘担心两边不能交代,于是,李代桃僵,随便捡了个孩子替补。

      也正因为夏氏不在世上,她才可以忍得了长期不能见孩子的离别之苦。

      这个推断,从逻辑上说得通,到底是不是事实,锦夏说不好。不过,如果柳邵没说谎,她很有可能就是夏氏和丈夫的女儿。

      “我到底是谁啊!”锦夏仰天大喊。

      不知道父母是谁,不知道来自哪里,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她很苦闷。

      谢天鸿的眼睛从公文上移开,风轻云淡地说:“你是我的老婆。”

      锦夏侧头轻哼一声,“有什么好得意的,挂名妻子而已。”

      “很快就不是了。”

      好像曾说好,等她身体恢复了就……

      在出嫁前,府里的老妈妈教她成亲后的事,说圆房的时候会很痛,她怕痛啊。虽然锦夏活了两世,但都不曾经历人事,一想到可能发生的事,除了脸红以外,也带着一点对未知的恐惧。

      锦夏紧张地揪着衣角,小声说:“你能不能轻一点?”

      谢天鸿脑袋懵了一下,“什么轻一点?”

      她想多了!人家根本没那个意思!被他知道,没脸见人了!

      锦夏的脸烧得跟炭火一样通红,忙说:“没什么,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谢天鸿结合她的反应,马上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他把手里的公文往案上一丢,“我突然不忙了。”

      改口那么快,太黑心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上次,文钧没打到三哥,这次在渣男身上出了气,爽得停不下手啊
    顺便说下,女主的父母快要揭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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