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女王》萧咒

1、相亲女王

　　陈方煦推开Lily咖啡店的门，浓郁且苦涩的咖啡香气铺天盖地朝他涌来，室外的寒冷之气一扫而净，令他恢复了几分神智。花了几秒在搜索目标上，他看见了坐在一棵发财树后面的齐络，后者明显已等得不耐烦，还没等他走近就起身朝他挥手。
　　陈方煦解下缠在脖子上的巴宝莉方格围巾，边快步走去边低声咒骂：“别丢人现眼，坐下。怎么只有你一个？他上厕所去了？”
　　齐络乖乖坐下，眨眨眼看着他：“他？”
　　陈方煦捏着围巾的角把它抖直叠好，放在了沙发椅的扶手上，他对齐络的不机灵非常不满，但又看在有事求他的份儿上没出口羞辱他的智商，“我是说，我叫你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呢？别跟我说你忘了，你知道后果。”
　　齐络一脸为难地看着他，欲说还休，“那个，人还在路上。我先问问你，应明洲哪里不好了，你怎么说甩就甩？”
　　陈方煦冷笑一声，抱着胳膊往后一靠，口气轻蔑地说：“他那种人，根本配不上我。”
　　“配不上？身价上亿，相貌端正，无不良嗜好，最关键，你要求的身高185他也有了，你居然觉得这样的人配不上你？”齐络不禁为应明洲抱不平，“方煦，你别忘了你之前相亲过的29个对象，条件都没他好。”
　　陈方煦看着齐络激动起来乱喷的口水，不自在地把脸撇到了一旁，落地窗外的行人裹着厚实的羽绒服顶着寒风艰难行进，而他为了风度只穿了件薄款风衣，进咖啡店之前他的心肝脾肺肾都是没知觉的。这让他想起此前的半个月他出门都是有迈巴赫接送，每天早晨上班他都要花上一个小时打理自己，在镜子前确定自己是美美的，毫无瑕疵的，然后才敢拎着范思哲的小皮包下楼。轿车的司机一直站在风头里等他，为他开车门。坐进去后，早已等待许久的男人会细细打量他，然后夸赞他气色好，欣赏他新配的欧米伽手表，同时提醒他这日的天气如何，叫他在公司里好好照顾自己。送他上班后，男人再驱车开回自己的公司。
　　“半个月都是这样？”
　　“当然。”
　　“他难道没有吐槽过你有时诡异的品味？”齐络看起来不敢置信，他确实承认陈方煦的美艳不可方物，他是H市同志圈著名的高岭之花，年近三十，急于待嫁，却眼高于顶，谁也瞧不上。齐络给他找过29个相亲对象，无一不被他批得体无完肤，嗷嗷大哭。这个战绩令他一炮成名，声震同志圈。
　　陈方煦优雅且鄙夷地翻了个白眼，对于齐络的质疑，他表示：“作为Bess的首席设计师，我的品位还值得怀疑么？你们所需做的，就是赞赏罢了。应明洲的欣赏水平显然比你高出不止一条马里亚纳海沟。”
　　齐络努力平复怒海翻腾的心情，接着问：“显然，他这么懂你，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之前的29个对象中，有健身教练，陈方煦嫌他肌肉发达头脑简单；有大学教授，他又嫌人家满脑子浆糊没有情趣；还有制服诱惑人民警察，陈方煦表示这种高危职业容易让他成为寡夫。第30个，应明洲，上市公司的董事长，年轻有为，简直不可多得。
　　“他已经35了，我稍微提醒一下。”陈方煦不客气地插话。
　　应明洲白手起家打拼事业的传说散布H市各个角落，他在全国范围也是颇有名气的青年企业家。陈方煦早在齐络介绍他俩认识前就听闻过应明洲的大名，谁叫应明洲还有一块奢侈品代理的领域，陈方煦公司的女装品牌Bess想要打开国际市场，就得找应明洲公司合作。
　　但陈方煦不想公司的人知道他现在和应明洲搅和不清，毕竟他俩没在正式交往。应明洲对他的体贴他看在眼里。下车前他还问他：“这个周末有空吗，可以约你吗？”
　　陈方煦听完，故作玄虚地抿嘴一笑，几分矜持几分挑逗，“看我们公司加不加班了。”
　　应明洲说：“这样的公司很不人道。”
　　“你的员工难道不会加班？”
　　应明洲微蹙着眉看他：“至少我会给加班费。”
　　陈方煦噗嗤笑了，长腿一步跨下车，潇洒地关上车门，没再回头细究应明洲的反应。而不幸一语中的，陈方煦设计的那批女装被提货商打了回来，表示款式太过夸张，合适的人群太少需要重新改良。为此陈方煦在工作室大发雷霆，咒骂了整整两个小时，恨这个世界上胖子太多矮子遍地，丑八怪满街跑。助手好心提醒他今晚不加紧赶工周末就要加班了。这时他一顿，停下了咒骂的嘴巴，想起了应明洲的约会。好吧，估计没戏了，法克。
　　陈方煦无疑是才华横溢的设计师，他参加过很多国际大奖赛，取得过不错的成绩，要不是家中的老母以死相逼，他也不会留在Bess做一个区区的小设计师。他怨天怨地怨自己红颜薄命，作品遭人不解使得他更加幽怨，周五晚九点多，他一个人画着设计稿裁着布料，嘴里喋喋不休地诅咒着什么，连身后一个人站了很久都没发现。等他转过身看见应明洲时，细声尖叫一声，把桌上的画笔都震掉了。应明洲替他捡起，问他：“真的加班？”
　　陈方煦耸耸肩：“还有假的？你走吧，我还要很久。”
　　“我陪你，反正没事。”应明洲在布艺沙发上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闲聊着。
　　陈方煦明白人家在追他，于是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陪伴，等他彻底画完设计稿扭头看应明洲时，发现后者其实一直捧着手机和谁聊着什么。
　　“你有事可以先走。”陈方煦立马拉下脸，他还真天真地信了这个男人的话，反正没事？呸。
　　应明洲抬起头：“怎么了，我确实没事，你饿了吗？我去帮你买份夜宵吧。”
　　陈方煦看着他消失在黑暗当中，本可以叫住他告诉他自己在减肥吃屁个夜宵，但他似乎隐隐觉得有人关心的感觉原来不错。
　　“所以你吃了他买的夜宵跟他回家了？”齐络紧张地握着咖啡杯，似乎一点儿不嫌它烫手，“天哪，你们进展明明很快，一个礼拜就滚床单了！”
　　陈方煦觉得他可能误会了什么或者他的脑子有问题，“吃了夜宵后他就送我回家了，什么事，也没，发生。让你失望了。”齐络还真他妈的会脑补，陈方煦自认为不是随便的人，他不会和认识一个礼拜的对象滚床单，对方至少得拿出医院的健康证明。不过一个吻还是可以的，所以上楼之前，陈方煦大方地在应明洲嘴上亲了一下，低声喃语道：“再接再厉吧，应先生。”
　　那个周末应明洲很遗憾没有约到他，因为陈方煦白天真的在加班，不过两个人还是可以一起共进晚餐，共赏夜色什么的。晚上送陈方煦到楼下，应明洲很客气地问了一句：“我能上去坐坐吗？”陈方煦看着睫毛微微颤动的男人，心里明白对方一定怕被拒绝，于是他说：“我家很乱，怕你笑话。”应明洲转开脸知道这是委婉的拒绝，刚想开口表示那就算了，又听陈方煦说：“如果你不介意，那就上来吧。”应明洲回眸惊讶地看着他。
　　这段故事让齐络面露惊恐地拿手揪住自己的短发，一副快要喘不过气的样子，他低吼道：“方煦，你们，真的，做了？”
　　陈方煦这次坦荡荡地歪着脑袋表示：“他的技术很好，尺寸令我非常满意，仅此而已。”事后的缠绵他不想赘述，反正对于一个35岁的老男人来说，这点技术含量是必备的，不过陈方煦有一点点介意他没拿出他的健康证明。
　　齐络说：“好了，既然这样，你还需要再找什么对象，应明洲真的无可挑剔了，连他的尺寸都通过了你苛刻的检验。”
　　陈方煦一拍桌子，咖啡杯颤了三颤，“别逗了，只是上个床而已。没听过一夜情就不能挑剔对方的老二长度。我现在只想问，你马上要给我介绍的这个人，条件怎么样？”
　　齐络非常不解：“可应明洲怎么办？”
　　“滚蛋。”
　　“你为什么忽然要把他拉黑，他哪里惹到你了？”
　　“呵，要是我说这个男人骗了我，你会怎么想？”陈方煦露出恨恨的表情，一副快要把对方剁成稀泥的样子。
　　应明洲这么有钱，骗财没可能，这么英俊，骗色太low了，莫非……？！齐络被自己的猜测惊住了，他问：“他是不是脚踩两只船，玩弄你的感情？！天哪，那真是太可恶了！”
　　陈方煦无语地翻个白眼，此时齐络比他这个当事人还要激动，真是可怕。
　　“你消停消停，还是我来告诉你。”陈方煦说道，他担心齐络的脑洞开出天际。而他自己这时候竟也好意思这么想，第二个礼拜起，应明洲堂而皇之地在众目睽睽之下踏入Bess公司，他的目的十分明确，他是来接陈方煦的。这下地下偷情，不，恋情大白于天下，大家奔走相告，普天同庆，以拥有陈方煦这等麻雀为豪，待他飞入豪门变成凤凰，大家总能沾点金光。
　　陈方煦的虚荣心终于被满足，他其实对这个相识不过一周的男人了解甚少，当然除了他的床上功夫。应明洲带他出入各种私人场所，两个人的感情火速升温，噼里啪啦快要摩擦生火。应明洲在床上搂着他，说：“其实我一开始不敢靠近你，因为你太漂亮了，不像凡人能接近的。”陈方煦高傲地说：“我很少下凡，你真是幸运。”应明洲闷在他的肩窝里笑了，然后他自己也笑了。这么快乐的日子要是他半夜没有醒来发现应明洲不见了那该多好。他听见厕所里隐隐约约的说话声，应明洲似乎在说：“乖，别哭，我真的是出差，你快去床上睡觉，乖。”陈方煦多想冲进去对着电话说“他确实在出差，他他妈的在我身体里出差！”然而他没有，第二天起了个大早一个人离开酒店去了公司，之后给应明洲发了条散伙短信，明确表示想要打炮请另寻他人，他这种奔三的结婚党并不适合他。
　　齐络听完后，愧疚地说：“我不知道应明洲原来家里有老婆，他对外宣称单身其实家里暗度陈仓，真是太不要脸了。”
　　陈方煦无所谓地笑笑：“我知道有钱人大多花心，他惹我生气的不是这个，而是他欺骗我。”
　　“对，他骗了你的感情。”
　　“他不是骗我感情，齐络，他向我隐瞒了一件最关键的事情，你知道是什么吗？”陈方煦挺直腰杆，这种时候他该理直气壮，他该义愤填膺，因为他是正义的一方。
　　应明洲堵了他三天，终于在他家楼下逮到了他。为了躲这个难缠的家伙陈方煦每天五点半爬起来洗漱打扮，七点不到鬼鬼祟祟溜出家门。在公司加班到晚上十点，叮嘱保安拦住所有来找他的人，一个人摸黑走安全通道下去，二十七楼只当减肥。好不容易打的到家，迈巴赫也后脚跟了上来。应明洲开车门出来，西装笔挺好像刚刚下班，他的脸色很难看。陈方煦表示自己的脸色也不好看。
　　“我是认真的，方煦。”应明洲看着他说。
　　陈方煦冷笑一声：“你对长得好看的都这么说吧。哦，难不成你家里那位太难看所以出来打野食？”
　　应明洲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我没结婚。”
　　“那你半夜躲在厕所里‘乖呀乖’的在讲鬼故事？”陈方煦根本不承认自己有些情绪失控，你要知道他很久没谈恋爱了，某些神经元已经生锈多年。
　　应明洲被他这么一戳破，难堪地低下了头，陈方煦以为这是默认了，那就当自己被黄金猎犬咬了一口，还不算掉身价。
　　“方煦，我有件事没有坦白。”应明洲许久才说道。
　　看吧，他要摊牌了。陈方煦很坚强地支撑着自己疲惫的身体，他不能在这种场合倒下，那样太丢面子了。
　　“你赶紧说，说完我要上楼睡觉了。”陈方煦催促道，表现得轻松无比。
　　应明洲酝酿半晌，一字一顿说：“其实，我有个十岁大的女儿。”
　　真相来得猝不及防，陈方煦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他说，他有个十岁大的女儿？哦，怪不得要“乖呀乖”的哄着。可这关陈方煦什么事儿？
　　于是他说：“应先生，我没想过做后妈。”
　　应明洲欲言又止地看着他，陈方煦感觉不解恨，又补了一句：“做后妈我肯定是白雪公主的后妈。”然后他上楼了，管他呢，至于一夜未眠，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陈方煦看着捂紧嘴巴的齐络，嘲笑对方段位太低，就这就被吓傻了，“他没结婚，可他有女儿，估计是年轻时风流下来的种儿。我何必跟一个半弯不直的男人在一起。”语毕他又不解气地补了一句，“有钱算个屁。”
　　齐络愁眉苦脸道：“那你铁了心要和他分？他似乎对你是真心的。”
　　“滚蛋。”真心能当饭吃？不，能当几年饭吃？
　　为了赶快抹去应明洲带来的阴影，陈方煦要求齐络火速给他找第31个相亲对象，齐络告诉他他都有个“相亲女王”的外号了，这他可完全不在乎。并且一周前傻乎乎地想“事不过三十”的念头也已彻底抛到脑后。
　　“我们聊了这么久，你介绍的对象呢？”陈方煦拿食指敲了敲桌面。
　　齐络忽然变得紧张兮兮，结巴道：“快了、快了。你真的要第31个对象吗？他没应明洲有钱，没应明洲帅，没应明洲高，没应——”
　　“闭嘴。”陈方煦烦躁地打断他，“他没应明洲风流就够了。”
　　齐络抬眼看向陈方煦的背后，心虚地站了起来，示意陈方煦，“那个，相亲对象来了，方煦。”
　　陈方煦被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回头，然后他就看见了令他烦躁的那个男人。
　　这情景迅速与半个月前的那场相亲重叠在了一起。
　　陈方煦语言恶毒地抨击着齐络的没心眼儿，居然给他介绍一个会迟到的男人，即便齐络百般解释说对方在谈一桩大生意延误了些时间，但这次的对象条件好得不能再好了，他敢对天起誓。陈方煦表示他敢胡说八道今晚别想回家睡觉。
　　“嗷，应先生来了！”齐络惊喜地叫了起来。
　　陈方煦完全是被他这一惊一乍吓到了，赶忙起身，这一秒间迅速打量了自己的打扮是否还算体面。然后他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高个子男人从大门口快步走来。风度翩翩，面容英俊，完全是精英总裁范儿的人。
　　“噢，天哪天哪，应先生比照片上还帅！”齐络压低声音叽叽喳喳个不休，陈方煦真想叫他闭嘴，他有眼睛，自己会看，并且已经看懂了。
　　应明洲的登场让陈方煦久久无法回神，三人坐下，齐络捅捅陈方煦的腰侧，叫他赶紧回魂。陈方煦一抖，干咳一声，“应明洲先生？”
　　“陈大设计师？”应明洲露出温和的笑容，“我喜欢你的设计，你们公司正在和我们洽谈合作。”
　　很好，对方明显是摸透了陈方煦的底细而来，这并不会让陈方煦感到被冒犯，他觉得这个男人很细心。举止言谈都无失礼之处，满分。长相，满分。身高，满分满分。
　　齐络深知陈方煦的秉性，毒舌加嘴贱，而这次相亲，他竟然完全没有拐弯抹角捅刀子，真是奇迹。齐络以男朋友催得急为由赶紧提前抽身离开，陈方煦看他走得猥琐，心知这货当惯了红娘有个屁男朋友。
　　“应先生，不如我们接着聊？”陈方煦伪装成一个大家闺秀的模样。
　　应明洲以笑回应。
　　你该知道，一个人愿意为另一个人隐藏自己最劣质的本性时，那他一定是沉醉在了那个人的眼眸里。为爱牺牲，这个词泛滥而不世俗。
　　而现在这个男人出现在陈方煦面前，丝毫不能让他感到愉悦，而是恐惧。
　　应明洲风尘仆仆，本来定型完美的头发居然有几根翘了起来，陈方煦注意到了，本不该笑，可他还是笑了出来。
　　应明洲焦虑地看着他：“方煦，我们谈谈。如果谈完你还是要找下一个对象的话。”
　　齐络小声劝道：“方煦，应先生一直在联系我，问我你的想法。我告诉他你今天要相亲，他就说再让他试一次，如果不行他就退出。”
　　啊，本来嘛，人家呼风唤雨，什么都不缺，何必在意陈方煦呢。掰了就掰了，多少鲜花还在前方等他。可他愿意为陈方煦驻留，那么陈方煦就勉为其难给他一次机会。
　　三个人寂静得诡异，坐下后应明洲先开口：“方煦，我为我的刻意隐瞒道歉。”
　　“哦。”
　　“我的女儿，其实是我弟弟的孩子，他和妻子多年前出事故去世了。我就接手抚养了她。我怕她不能接受我找对象，所以一直瞒着她。但她好像察觉到了什么，这几天一直催我回家陪她。我想等我们的关系再稳定点的时候，把你带回家，让你们认识一下。”应明洲缓缓道出了自己的心思，他看见陈方煦面无表情，心里很是没底，“但是你说你不想当后妈，我很难过。我并不是一定要你接受我的女儿，我只是希望你们和平相处。”
　　陈方煦听他说完，问道：“那你爱她多一点还是爱我多一点。”
　　应明洲愕然，他对这种老妈和老婆同时掉进水里先救哪一个的问题完全没辙，“对你是爱情，对她是责任，这没法比。”
　　陈方煦说：“我总觉得我没什么安全感。”
　　应明洲说：“你会有的，我保证。”
　　“你拿什么保证？”
　　应明洲知道拿钱是保证不了什么的，于是他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翻出了一段对话，递给了陈方煦看。
　　【爸爸，我不敢相信你找了个男人！】
　　【小芸，我爱他。】
　　【真不敢相信爸爸会说这么恶心的话。我要看他的照片。】
　　【附件-打开】
　　【哦，我的妈！】
　　【不许说脏话。】
　　【爸爸，你打算什么时候把他拐回家？我要是知道他这么漂亮，我就不该破坏你们的约会。】
　　【……】
　　【爸爸！】
　　【爸爸尽力，可以吗？】
　　【亲亲，爸爸加油！】
　　陈方煦抬起头，他的脸全是绯红，应明洲认真地看着他，说：“我真的希望你的相亲之旅截止到第三十个为止，就不要继续下去了好吗？”
　　陈方煦抿着唇，挣扎半天，吐出一个字：“……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