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年华》尚小容

12、多想一生有你

　　崇华生日过后不久，便到了颖秀的生日。崇华自是前去，还见到了颖秀传说中的男朋友，果然一表人才，虽“出身寒门”，但言谈举止都很得体，颖秀的眼光一直很高，能入她眼当然不是凡夫俗子。崇华没想的是孙晓兰也来为颖秀庆祝生日。聚会之乐，自不必说。
　　转眼大学第一年过去，随之而来的是大学第一个暑假。小瑶在新安待一个多星期，陪陪奶奶、姥爷，之后就要去北京陪在那里工作的爸爸妈妈。
　　这段时间也成了崇华和小瑶在新安约会的日子，崇华骑着电动车带着小瑶在新安城里大街小巷穿行，享受青春该有的自由和乐趣。
　　小瑶临去北京前一天，两人在泰汶河畔的木凳上相依坐着，泰汶河自北向南贯穿新安市，不少新安“文人”称她为新安市的塞纳河或者泰晤士河，崇华其实蛮喜欢这条河，更喜欢在河边的公园或者林荫下与朋友聊天闲谈打扑克，认为这个说法还蛮有道理。
　　“小时候，我跟爸爸常来这河边玩，那时候河水多清，河里还有好多鱼。现在带上眼镜都看不到底。”小瑶埋怨道。
　　道理大家都懂得，经济发展、社会进步的同时，总是要付出一定代价。现在的泰汶河已比前几年好多了，政府看到了河水污染问题，正在一步步治理，河水也在一步步还原本色。崇华也没有就这个老生常谈的问题探讨下去，而是说：“等我当上市长，替你好好治治这帮唯利是图的企业家。到时我提拔你给我当个小秘书。”
　　小瑶白了他一眼，“杨大市长，等你当上市长，我都满面皱纹，人老珠黄了，你还是找个年轻美貌的给你当秘书。”
　　“我又没说嫌你，准你给我当秘书。”崇华抱紧怀中的小瑶，问道：“如果我一辈子，别说市长，就是班长大的官都当不了，你还跟我吗？”
　　童年的夏日总是萦绕着知了的叫声和冰棍的叫卖声，可是随着时代的发展，行走的“冰柜”已慢慢被冰箱取代，也没有了骑自行车卖冰棍这个行业。遗憾的是，那时因吃一个五分钱冰棍而独有的满足与欢乐，似乎也随“时代”而去。
　　此时不远处，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哭着对身边的大人说，“我要吃冰糕”。
　　也不知道小孩到底吃了几个了，只听大人说道：“你今天都吃了三了，再吃就拉肚子了，拉肚子就得去医院打针。”
　　小女孩没有被大人唬住，耍着只有小孩才有的那种无赖脾气，哭着喊：“我就吃，我就吃，再吃一个我就不吃了。”
　　崇华和小瑶不约而同都笑了，小瑶笑道：“现在的小孩真聪明，都学会讲策略了。”没等崇华接话，小瑶接着说，“我也要吃冰糕。”
　　崇华没说冰糕的事，而是继续问：“问你呢，我以后要是一事无成，你还会跟我吗？”人都有打破沙锅问到底或者幼稚到一直要知道答案的时候，就像此时的崇华。其实崇华从小是一个好学、上进的人，虽然偶尔贪玩或者不正经（小瑶语），即使未来无大成就，但现在就说一事无成也太过绝对。是不自信还是没有成熟到不免俗，非要问这种天下情侣都会问对方的事？
　　“那你不会好好努力，做到有事可成？”小瑶对自己要求严格，对“另一半”要求也是颇为严格。
　　“现在社会竞争这么大，拼爹日益，我怕大事难为。”
　　“看你以后的表现吧，我爸妈可是要求很高的人。”
　　“好吧，我会加倍努力的！”
　　年轻的情侣总是这样，你俗我也俗，既然大家都俗，也许便成了一种常规，没人觉得俗。小瑶看着那对父女（她认为是一对父女）走向附近的商店后，回过头来，问崇华：“那我以后成老太婆，牙掉没了，路也没法走，你还要我吗？”
　　“那肯定不好看了，谁还要啊。”崇华开玩笑道。
　　小瑶立马正襟危坐，瞪着崇华，“你！”
　　崇华拉着小瑶的手，“我唱首歌给你听，当作答案。”
　　“好。”
　　“因为梦见你离开，我从哭泣中醒来。看见风吹过窗台，你能否感受我的爱……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可是谁能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可知一生我都陪在你身边……”水木年华一首《一生有你》，也许是对这个问题的最好回答。
　　小瑶总是说崇华唱歌不好听，可是这次她却认认真真，甚至是陶醉地听完崇华这首歌。或许是歌词太好，或许是崇华用情而唱，让小瑶不忍心打断。
　　唱完，崇华问道怀抱里的小瑶：“这个答案还满意吗？”
　　小瑶撇嘴道：“勉强凑合满意吧。”
　　“你要求还怪高来。”
　　“要求高是鞭策你，努力挣钱给我买好吃的。”
　　虽然小瑶的要求和崇华说的要求明显不在同一个领域，但是崇华还是说道：“嗯，小吃货。”
　　小瑶没有接话，而是望着河岸对面那一排饭店，说：“才吃了三家，离我们的目标，还有一段距离。”
　　河的对岸有一排饭店，大都是些特色小饭馆，有特色烤鸡店、小龙虾店、兔子头、烤全羊、火锅店等等，崇华和小瑶相约要把这排饭店吃一遍，现在才吃了三家。两个人并不是每次在外面吃饭都要来这里，而是都有兴致时才来这，否则这排饭店再多，恐怕吃上一个月就会吃遍这排饭店了，而且有些特色火锅店，要冬天来吃才有意境和滋味，两人在这点上达成了一致。
　　“时间还长着呢，这才多少。”崇华漫不经心说道。

　　第二天，崇华送小瑶到了车站，两人恋恋不舍，却不得不接受短暂的分离。
　　回到家，如往常一样，陪发小们玩了几天，崇华便给颖秀打电话说要学钢琴，颖秀惊叹之余便问“是不是要弹给张小瑶听”。女人的第六感果然很强，崇华只得承认，此事不得不让颖秀笑话了崇华一段时间，但颖秀还是给细心教崇华弹钢琴。
　　颖秀家的小洋房里有架钢琴，他们搬家的时候很多家具嫌麻烦就没有搬走，其中就包括这架伴随颖秀成长的钢琴，又在市区的别墅里买了一架新的，那时候崇华还向颖秀感叹有钱就是好啊。没成想倒方便了自己学钢琴。
　　崇华在颖秀的建议下挑选了一首旋律较为简单，但曲调好听的情歌曲子。选定曲子之后，从头学乐理知识已是不可能了。崇华只得凭记忆强记指法，虽然很困难，但是用功程度比跟着周运学吉他刻苦多了，加之颖秀几倍于周运的耐心教导，因此崇华慢慢弹的有模有样。
　　暑假在学钢琴中过得飞快，转眼间要开学在即，小虎来找崇华喝酒聊天，虽然纪容、赵斌跟崇华都是一块长大，但关系最好的还是小虎。两人边喝边聊，崇华跟小虎讲学校的事情，讲那次dota大赛跟人打架等趣事，又问小虎工作怎么样，小虎说，工作的还行，越来越得心应手，可是心里就是烦得慌。崇华知道小虎为什么心烦，大都是因为跟家里闹矛盾。
　　小虎点了一支烟，放到嘴里，吐了一口烟雾，说道：“真想去外面闯闯。”崇华还没有反应过来，小虎猛吸了一口，好像好久没有抽烟一样，其实今晚已经抽了很多支了，接着说道：“离开家里一段时间，省的心烦，还能看看外面有啥好项目，以后我也创业。”崇华没有说阻拦或者鼓励的话，毕竟大家都已经长大，都有权利和能力来处理自己的事情，小虎不喜欢家里给他太多管束，崇华也不便阻拦，此时两人都没有说话，农村的夜格外的静，有时村东头都能听见村西头的狗吠声，有时一只狗叫，还可能引发全村大多数的狗叫，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今天晚上没有听见狗叫声，只偶尔听到秋末行将消亡的知了叫声和远处水洼里的蛙叫声。也许两人都在专注地听来自大自然的声音，或者都在思考自己的事情。
　　良久，崇华说道：“外面也不好混，人生地不熟的。”他知道如果小虎打定主意，他说什么也不会改变这个从小一块长大的伙伴的决定。于是又退了一步，说：“如果你真要出去，照顾好自己，别管闲事，多跟家里联系，多给我打电话。”
　　崇华对发小的境遇无能为力，劝不了也帮不上，只能说几句“场面话”。
　　小虎很感激：“嗯。”
　　两人又聊了一会，小虎便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