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影无觅》云山轩裳

6、第六章

　　第六章
　　依旧是踩着前一天的足迹过着每一天，在老师每日的耳提面命：“考上大学就轻松了”中畅想着未来的种种。
　　那时候，我会在哪里，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是的，我讨厌这样的循规蹈矩，讨厌每天的三点一线，自命不凡地带着举世皆浊而我独清的冷清目光看待别人。
　　可是，这是很久之后我才明白，这只是我一个人的幼稚。

　　“叮铃铃”
　　生物老师将教科书合上，交代了回家作业，又强调了下星期的月考，拿起桌上的水杯走出教室。
　　季桓张开双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下靠到椅背上。他将导学案一合，扔到桌上，扭头对我说：“学霸，晚上数学交给你啦！”
　　“自食其力。”我不看他，收拾着桌上的东西。
　　“唉……”他呼出一口气，“好想堕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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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我不理他，季桓忽然翘起板凳，往我的方向靠来：“今天我们和十二班打篮球赛。”还不等我反应，就起身招呼着顾逸出去了。
　　等我在他转移话题中缓过神来，他已经跑远了。我撇了撇嘴，将他起身时带到地上的笔捡了起来。

　　也许是高三这个缘由，体育课上总是自由活动，男生们总是选择打打篮球什么的，而大多数女生都选择带作业来做，而我，今天是那一小部分女生之中。
　　十二班的女生似乎格外地热烈，刚进体育馆就听得见巨大的“十二班加油”的声响。
　　我看到坐在我前面几排的陆欣抬起了头，脸上或许是写着的厌恶吧，反正我是。
　　过分地凑热闹只是虚张声势。
　　我一点也不喜欢。
　　平时我尚且可以把注意力放在写作业上，可现在只是眼睛盯着场中的空地，听得见篮球打在地板上的“砰砰”声，听得见旁边女生说了什么好笑的两个人一起放声大笑的，还听得见一旁打羽毛球失手后的一声惊呼。
　　有些头疼。
　　我伸出手将碎发拢至耳后，看见白柠萱向我走来，她冲我扬了扬眉，就在我旁边的座位坐了下来。
　　“今天不打羽毛球啊？”我笑着问她。
　　她也笑了笑，指了指场上，“篮球赛呢。”
　　我看了看前面几排埋头做作业的同学，又看了看正在热身的男生，挑起眉毛开玩笑说道：“班长真是心系全班。”
　　白柠萱看着我笑，没再说什么。
　　篮球赛很快就开始了，作为一个篮球盲的人，只能在自己班级进球时暗暗叫好，相比之下，对面的十二班妹子们的呐喊就没有停止过。
　　只可惜，最后的结局与这恰恰相反，挂在中间的牌子上显示着比分12:5。
　　五班十二，十二班是五。
　　莫名地有些好笑。

　　“厉害厉害。”
　　季桓一回来，我就假意拍着手感叹着他们的篮球赛，季桓甚是得意，嘴角上扬，一脸众望所归的模样。
　　“诶，不过你怎么没上场啊？”
　　“我打的又不好。”
　　“……那你叫我看什么篮球赛啊？”
　　季桓一副审视白痴的模样，“十二班的女的都特正。”说完，还用嫌弃的目光扫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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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我扭头，翻开语文同步探究，带着小s的冷漠地应着。季桓也不再说什么，起身走到教室中间一排，找他的基友去了。当语文老师进来，他才慢悠悠地晃回来，说了句：“大爷我羽毛球打得好！”
　　有一种嘚瑟又带着赌气的成分。
　　他说完，就把桌子上的东西往桌肚里乱塞一气，脸朝外睡了。
　　我扬了扬眉，撇了撇嘴，没理他。

　　体育课后的语文课是语文老太固定的每周一节的作文课，除了几个学霸在认真听讲之外，我们都是一种无所谓的态度，各干各的，所以，这是我最喜欢的一节课，因为…可以不听，作业还不多。
　　语文老太照例在讲台上表扬着她所欣赏的作文，说出来的名字无非都是平常一直挂在嘴边的名字，而这次说到我名字时，我还微愣了愣神。
　　但也只是草草听了评论就继续手中的数学卷子，直到老师说这回作文最高分的卷子是一个我们绝对猜不到的人时，才抬起头向讲台上看去。
　　前桌的陆欣将背挺得笔直，我扫了眼，就趴下算着我的椭圆离心率。
　　这宽厚的后背倒是天然的遮挡。
　　我不厚道地这么想着，将视线投向讲台。
　　“你们猜猜是何方神圣啊？”语文老太似乎是满意地看着抬起头的同学，带着笑环顾着班级。
　　底下的同学有几个胆大的大声报了几个名字。
　　“我就说，你们猜不到嘛。”
　　是季桓。
　　而季桓在沉睡。
　　我在全班注视的目光下，推了推他，纹丝不动。
　　哟呵，从没见过这小子睡地这么死过。
　　语文老太在全班哄笑中淡定自若地分析着季桓的作文，我看了一旁死猪样的季桓，听着老太的点评。
　　有时还真觉得，语文老太的心真大。
　　而出乎我意料的是，下课铃一响，季桓便准时醒来。
　　“语文老太上课夸你的作文了”
　　季桓一副看透世事的样子，站起身来，用波澜不惊的目光看着我，“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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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梦见了？”
　　“嗯。”
　　季桓一本正经地应着，我张了张口，竟不知说什么。
　　半晌才说：“你…高兴就好。”
　　高兴就好。
　　季桓严肃地点点头，回身揽上过来找他的顾逸的肩，走出门去。
　　“叶梦昔。”
　　上扬的尾音含着一丝丝直接叫出名字的尴尬，我回头，是石珉浅。
　　“嗯？”
　　石珉浅走过来坐到季桓的位置上，“我今天家里有点事，晚自习请假，所以晚上不能和你拼车了，然后就是今天本来是我妈来接，恩……能不能和你妈妈说一下，看她方不方便接你……”
　　她看着我，伸手拢了拢刘海，带着微微的抱歉神情。
　　“哦，这样啊，”我笑了笑，“我等等找聂寿借下手机打电话咯。”
　　石珉浅微微有些讶异，又收回表情，“我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没关系啦。”
　　“恩恩。”石珉浅点点头，抬眼看了看我们的桌面，然后目光在季桓的一个粉红本子上停留住了。
　　我暗笑，因为这个粉红本子，季桓不知道被我嘲笑多少次了，他却视若珍宝，连翻页的时候都不像平常的粗暴随意。
　　“这个本子，我好像见过。”石珉浅歪着头，不知觉中撅起嘴，刘海微微垂下，眼睛不大但睫毛意外地长，“好像是在班长那？”
　　我凑过去看那本本子，只是一本普通的粉色封面本子，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可能刚好买了一样的吧。”
　　石珉浅慢慢地点点头，又看向我，推了推眼镜，“那今天晚上你得一个人走了。”
　　我嗯了一声，她好像是怕我介意似的念叨着抱歉麻烦之类的话，我连连表示自己没关系的才请走了这位高僧。
　　季桓从外面回来，拉开凳子，一屁股倒坐上去，手搭在椅背上，朝着石珉浅离开的身影努努嘴，“怎么了？”
　　听我说完原委，季桓扭身从课桌里掏了掏，拿出了一个肾六。
　　“要吗？”
　　“求我。”
　　我扁着嘴，朝他翻了个白眼，忽然表情马上变正常，从书桌上随手拿起一本书，装作掩盖地翻了翻。
　　“聂寿在讲台上。”
　　季桓的反应很迅速，听到这话，他扭头了一眼讲台，与此同时，拿在手里的手机顺势收进衣服口袋里，这才发现被我骗了。
　　季桓传递过来一个鄙夷的眼神，“幼稚。”
　　“同学们，这节课我们先上，等等不耽误你们下课吃饭的时间啊。”
　　季桓显然是被聂寿忽然响起的声音吓到了，见他愣住的样子，我哈哈大笑。
　　“刚刚聂寿刚好蹲下去弄投影仪了，哈哈哈。”
　　“你他妈才幼稚呢。”
　　季桓摸了摸后脑勺，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又佯装发怒，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扔到我怀里，戴上帽子趴倒在课桌上。
　　在我偷偷地给我妈发短信时闷闷地开了口，“一个字100。”
　　我感受着掌心里手机的凉意，嘴角的弧度不禁扩大。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