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毁灭之焰》月烬岚颜

6、章五

　　加百罗涅家族在战斗力方面并不是数一数二的强大，但却在意大利黑手党中相当的有名。这不仅仅因为它是第一大家族彭格列的同盟，还因为它主要是以经商为主，甚至被戏称为“彭格列的金库”。这样的认可代表加百罗涅家族很会赚钱，也非常有钱。
　　门外顾问组虽然是游离于外的组织，有自己的情报收集系统。而且又是属于彭格列的部门，平时也会有资料情报上的交换。瑛太作为一人之下的下任首领候选，知情的权限很高，自然对这样的情况了然于心。只不过受到与他有血缘关系的那个家族也是商业黑手党——这个个人因素的影响，他其实一直在避免和加百罗涅有过多的实质性接触。
　　所以直到这一刻，瑛太才发现，很多东西不是那死板的庞大数据就能够体现的。这不，他本来以为对方会在城市外圈购置一处较大的房产作为据点或者租赁旅店居住，但跳马迪诺却直接买下了并盛车站前的五星级宾馆！这样的大手笔，让瑛太除了惊叹之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了。
　　站在酒店豪华的转门外仰望着眼前六十多层的建筑，跳马迪诺在瑛太心中的印象再一次被刷新。那个如同人格分裂一般，有没有手下在身边表现的完全是两个极端，关键是自己还完全没有意识到的跳马迪诺，真是他所见过的出人意表的第一人啊。
　　“鬼面大人，请允许我送您回房间。”刚走进酒店，就有一身黑色西服的人接过瑛太的行李，礼貌的鞠躬“另外，boss在餐厅等待您一同用餐，希望大人赏脸。”
　　瑛太一路被领进位于十四层的客房，放下东西换上准备好的正装之后又坐电梯来到地下二层的餐厅。一路的金碧辉煌，让他对于加百罗涅家族的富裕程度有了更直观的认识。最后面对的则是，可能是因为这次的邀约，而完全改变的模样的餐厅。本来宽敞的大厅中只剩下一张长桌，其他地方都侍立着加百罗涅家族的成员。
　　跳马迪诺穿着一身灰色的西装，同色的领带妥帖的系在脖颈，除了颜色和大小的区别之外，对方的着装与瑛太相同。他带着得体的笑容，邀请瑛太就坐。一拍手，立刻就有两边的手下为两人系上餐巾，四周其他人也如同流水一般将手中捧着的食物放在餐桌上。整个过程，一点声音也没有。
　　“很荣幸与您共餐，”迪诺优雅的端起红酒，对着瑛太做了个倾杯的动作“干杯！”流畅的意大利语低沉而动听。
　　“抱歉，我是未成年，不便饮酒。”瑛太不为所动。
　　迪诺顿了一下，突然大笑了起来，对着四周的人说道：“你们都下去吧。”之后又转回头对瑛太解释“他们都是撑场面的，其实我个人并不喜欢这样拘谨的用餐，我猜你也一样吧？”
　　“当然，在同伴面前还要考虑形象、利益什么的话，就实在是太累了。”瑛太摘下面具放在手边，拿起酒杯轻碰了一下最近的盘边回礼。
　　“说的好，我们是同伴！”
　　迪诺立刻兴奋了起来，端起盘子就移动起来，似乎想坐到瑛太身边更加亲密一些。可是他忘记了自己的手下刚刚全都被自己赶了出去，于是变成悲剧就是必然的了。瑛太无语的看着将美味珍馐都喂了自己金灿灿的脑袋的迪诺，只能无奈的起身帮忙收拾。
　　“你真是个好人！”终于大体上拾掇完毕，迪诺坐在瑛太身边，把从对方那里匀来一半的食物吃的到处都是。
　　无辜被发好人卡的瑛太忍了半天，最终还是抽动着双肩笑了起来：“加百罗涅的十代目，你真是我见过最奇怪的首领！”
　　“啊？”迪诺抬起沾着不知道什么酱汁的脸，看样子并没有察觉自己那傻乎乎的模样，只是直接好奇的发问“怎么奇怪了？”
　　瑛太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心口：“你是用心关爱着自己的下属，他们也用心的在爱戴你。真好，这才是家族。”
　　说到这里，瑛太眼神黯了黯。对于沢田家光牺牲巴吉尔为诱饵的事情他还是不能释怀，虽然最后巴吉尔还是好好的。那个门外顾问组的老大说的什么家族大义他是真的不懂，他说坚持的道义只有“人”而已。
　　“没你说的那么伟大，我这只是逃避而已。”迪诺吃东西的动作慢了下来“我一开始是非常讨厌接手家族的，因为我知道‘黑手党’是个多么肮脏的词汇。”
　　“所以你才把手下当成家人一般，这样为了他们去杀戮时就不会有心里负担了？”瑛太理解的点头，虽然是问句却用了肯定的语气。
　　“是啊，是我自私的利用了他们。”迪诺低头用餐叉在空盘子里划着，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对方黯淡的碧眸，他就会将不敢对人言说的纷乱心情全部倾吐而出“我对他们的好是有目的的，却还是要愧疚的接受他们的敬爱。”
　　瑛太看着垂头失落的迪诺，好像大型犬一样耳朵尾巴都耷拉了下来，再次忍不住笑了：“有什么关系？这不是你利用他们，而是他们对你的保护啊。你要是真把一切都分的那么清楚，才是对不起你当作家人一般的手下们啊。”
　　“是吗？”迪诺抬头，将疑惑的目光投向瑛太。对上对方那上带着柔软笑意的湖绿色双眸，迪诺立刻就呆怔原地。他感觉自己陷入了那一片碧色的深潭，原本的忐忑不安就这么不着痕迹的消散了。
　　瑛太的语气不重，却异常坚定：“他们给了你在这肮脏的黑手党中生存的勇气与动力，你也竭尽所能的守护他们，这就是首领。” 是啊，这就他坚持的道。
　　迪诺眨眨眼：“你会成为一个好首领。”
　　今天第二次听见这话的瑛太微笑扩大了起来：“谢谢，还有，彼此彼此。”
　　这场发展到后来变得有如闹剧般的晚餐，便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圆满结束。瑛太拿起面具戴上，恢复成有些疏离的态度：“与您聊天真是太愉快了，那么，在下先行告辞。”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更好的首领的！”而重新被部下簇拥在正中的迪诺看着瑛太面具下的碧眸，语气坚定的如同发誓。
　　尽管知道对方看不见，瑛太还是勾起了嘴角：“我相信。”
　　回到属于自己的套房，瑛太立刻就去了浴室洗去一天的疲惫。这间房间布置奢华，最让瑛太满意的是客厅那可以看夜景的巨型落地窗。瑛太站在窗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
　　与迪诺的谈话，也让瑛太终于正视了自己彭格列第十代门外顾问候选人的身份。说是候选人，但是完全没有竞争者的他基本上就是继承人了。一直以来，他对于成为门外顾问组的首领并没有什么在意，因为他很满意现在这样的生活。但是现在看来，他也许还要为此更加努力才行啊。
　　“首领嘛，还真是门学问。”瑛太轻轻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