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声白起》茴芋

31、第 31 章

　　第二天早上，窗外便已经开始传来了隐隐地炮声，老房子里的住户很多，我甚至听见了楼上的人高声说话的声音。我伸手翻出了放在枕边的手机，看了看时间，现在还没有到七点钟。

　　我从梦中被惊醒之后，就怎么也睡不着了，于是便揉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白起躺在我的身边，他的半个身体似乎都要从床上掉了下去。

　　昨夜他和我争执半天，非要睡在外面才行，因为白起的床并不是特别大，像我这样高大的身高，躺上去差不多就占了大半的位置。

　　白起知道我晚上喜欢到处翻身，所以害怕我半夜从床上掉下去，我明明记得到最后我是睡在了外侧，怎么一觉醒来，就和他换了个位置？

　　我侧过身，蹑手蹑脚地掀开了被子，白起因为睡姿不良，在梦中都皱着眉头，我将他拦腰轻轻抱起，将他抱着放在了里面的位置。

　　“你…怎么就醒了…”白起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说道

　　我注意到他眼睛有些红肿，眉毛紧紧地蹙在一起，脸上还有一个不知从何处印上的印痕。想到了昨晚和他的对话，我的心中不由升起怜爱之情，我将被子给他盖好，将他伸出的手也塞回了被中。

　　“我不困，昨天睡多了，你多睡一会儿。”我忍不住在他的嘴唇印上一吻。

　　白起侧着头，皱着鼻子道：“别过来…你早上口臭…”

　　这个臭家伙，昨天晚上还哭着说不后悔和我在一起，怎么早上就嫌弃我了？我真的有种想要掀了他的被子，挠他痒痒的冲动。

　　可是看着白起困意浓浓地模样，我又实在狠不下心弄醒他，于是只能在他的脸上补偿性的亲了口。

　　这时，我听到隔壁房间传来了声音，猜想白阿姨大概也起床了，于是将还在沉睡的白起留在了床上，打开门走了出去。

　　白阿姨似乎没有料想到我会起这么早，先是被我吓了一跳，随即展眉笑道：“小阮，起来的这么早？睡好了吗？”

　　我点着头道：“嗯，睡得很香，比在自己家都要香。”

　　白阿姨乐了：“我还担心白起的床太小，你们两个人挤不下，看来是我多虑了，你赶紧去洗漱，我先将粥熬上。”

　　看来我和白起同为同性还是有些好处的，即便是挤在一起睡觉，也不会引起他人多余的误会。但是若是白阿姨知道了我和白起真正的关系的话，就不知道她会露出什么表情了…

　　我从卫生间出来之后，听见厨房响起了高压锅鸣叫的声音，白阿姨似乎正想摇着轮椅过去，我见状，连忙快步的走过去将火关小。

　　“你这么懂事，怎么会和家里人吵架了呢？”白阿姨看着我的动作，在我身后不解的问。

　　我尴尬的一笑，只能随口道：“我和我继父吵架了，当时没有考虑太多，脑子一热就冲出来了。”

　　“年轻人啊…”白阿姨叹了口气道：“年轻的时候就是容易冲动，等到老了之后才会理解父母的心，你妈现在肯定担心你，要是想开的话，就打个电话回家吧。”

　　白阿姨看着我低头不语地模样，似乎觉得我是误会了她的话，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不是让你回家，只是今天是除夕，你也应该给家里报个平安，别让他们太牵挂你了。”

　　我立即点头：“好的，等会儿我一定会给家里打电话。”

　　白阿姨这才满意道：“你是白起的朋友，那也就是我的儿子，以后我要是教训你，你可不能生气。”

　　“怎么会呢？白阿姨这么说，我心里不知道有多么高兴！”

　　我知道她的话并不是在敷衍我，白阿姨是真得将我视作了儿子，意识到这一点时，我不知道到有多开心！

　　“行了行了，我做得粥差不多熬好了，你去将我们家还睡着的大米叫起来吧。”

　　我嘿嘿的笑着：“白阿姨，白起小时候是不是真得特别喜欢吃大米啊？”

　　白阿姨掩嘴道：“那可不是，那时我害怕白起营养不良，所以偷偷地在他的米饭里拌上了鱼肉，结果他一吃就觉得不对劲，全部都吐出来了…”

　　“妈…你怎么又在说我的坏话了…”白起从卧室中走出，似乎将我们的对话全部都听清楚了。

　　我和白阿姨同时摇了摇头，两个人看见对方的动作，均是乐得笑不可支起来。白起看到我们的样子，也不恼，脸上反而泛起了一种难以言表地表情，似乎就像是在看着一家人，在一起相互嬉闹。

　　吃早餐之后，我回到了白起的卧室，掏出了手机拨通了我妈的号码，电话几乎是在拨通的同时就接通了。

　　我妈焦虑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云声，你在什么地方？怎么一个晚上都没有回家啊？”

　　“我现在住在朋友家里，老妈，你不用担心我，我好得很…”我难免有些紧张地解释。

　　“你赶紧回来吧，我已经教育过你你爸了，让他以后不要在看你的手机，你回来之后我们一起开开心心地过个年，怎么样？”

　　我有些为难道：“妈，不是我不想回去，只是我答应了我的朋友，今年他们一起过，你要是不相信的话，我可以让我朋友过来接电话。”

　　我妈愣了愣：“那个男孩，就是照片里的…”

　　“我们是在开玩笑的，并…并不是真的，昨天我只是火气突然上来了，所以就做出了不理智的事情。”

　　我妈深深地叹了口气：“你一个人在外面，这让我怎么能够放心？不过既然你已经决定住在别人家，就不要给他们添麻烦。”

　　“当然了，我只是在我们家讨嫌，其他人家可喜欢我了…”我刚说完了话，就觉得自己又是冲动了。

　　我妈长促的叹气声缓缓传来，最后道：“儿子，春节快乐，在外别玩太久，想家了，就回来吧。”

　　我听到我妈口吻中浓浓地歉意，心中对继父的仇恨早已经抛到了九霄云外，挂了电话之后，我呆呆地坐在床上，直至白起走了进来。

　　“走，我们出去买年货去！”白起兴高采烈地道，可是看到我的表情之后，一脸的笑意立马变淡：“怎么了？怎么又突然难过了？”

　　我摆手示意无事，拍拍衣服站了起来：“行，今天要买什么？”

　　白起用怀疑的眼神扫了我一眼，当他看见我手中握着的手机时，一切又都明白了。

　　“你和你妈打过电话了？”他小心的问。

　　我点点头，道：“她让我在你家不要添乱。”

　　白起忍不住撅嘴，对着我卖了个萌道：“你才知道你是个捣乱份子？等会我和你去买饺子馅，你可别把肉给我偷偷吃了！”

　　“去你的，我才没馋到那个份上。”我抓起了外套，边和他打诨边走出了家。

　　白起出生长大的城市，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小城市，小到可以在地图上忽略不计，可正是这种小城市，在过年的时候年味才更浓。

　　我们虽然出门的很晚，但是离白起家不远的早市却一直开着，长长的人流攒动不已，市场内外，各个角落中，到处传来商贩与顾客讨价还价地声音。

　　我还是第一次逛快到中午的早市，背着手跟在白起的身后，他左望望右瞅瞅，来回的比较哪里的水萝卜新鲜，哪里的五花肉更适合包饺子。

　　我和很多女生约会过，也和白起约会过，但是这样和喜欢的人在菜市场中买菜，却是生命中的第一次。

　　比起在咖啡馆喝着咖啡渡过一个下午，比起在电影院中吃着爆米花看着电影，反而是这样生活化的场景，这种平平淡淡地感觉，让我顿时怦然心动，心中暖意泛滥。

　　旁边的豆腐摊位传来的豆腐的清香，走在我身前的白起，正在小心的跨过一个水洼，他转过了身，伸手拉着我示意我注意脚下。他见我跨过了水洼之后，冲我浅浅地笑了笑，随即蹲下来和一个卖土豆的大爷开始侃价。

　　我注意到白起耳根后面长着一颗粉色的小痣，他的耳垂冻得也是粉色的，他脑袋后面的头发留长了，细软的发丝随着白起的动作不停地滑过脖子。

　　“云声，你看！”白起回过了头，举着一个硕大无比的巨型土豆，一脸惊讶道：“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土豆，太好玩了！”

　　我点了点头，冲着他微笑，眼前的这个男孩此时的表情，是那么的让我心动。

　　“这么大的土豆，剥皮肯定很容易，等会回去我给你做个酸辣土豆丝，这可是我的看家菜。”

　　白起看着我站在一旁不说话，拍了拍手上的土，奇怪的望着我：“怎么了？不喜欢来市场买菜吗？”

　　我摇着头，笑意更浓了：“不，我很喜欢，喜欢的不得了。”

　　白起不解的望着我，随即又将我抛在了一边，专心致志的挑拣起来。我望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笑似乎是止不住般不断的向外溢出。

　　我多么希望能将这宁静的一刻，永远印在我的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