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卦咒兆（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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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书库前有两个挺拔的身影。
一个身着藏青长袍，星眸皓齿，俊朗阳光；一个一袭红衣暗纹，浓眉厉目，不怒自威。二人不论长相还是气势都非凡间所有，但都被这眼前偌大宏伟的建筑衬得甚是渺小。
狴犴仰头细细观望了一会儿高耸屋顶的繁复雕花砖瓦，似乎是在找谁的身影。半晌，突然开口笑道：“你跟我打赌说小九在书库，现在看来是你输了。”
蒲牢瞪了眼挑了眉，一脸不可思议道：“你在往哪儿看啊？那顶子上怎么会有人？”
“咦？他若不在屋顶上还能在哪里？”狴犴惊讶地扭头看向蒲牢，“小九从小就喜欢登高望远，你又不是不知道。连父王的主宫的顶子他都上去过，何况这不怎么高的书库？”
“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小九早不这样了！”蒲牢忍不住哈哈一笑，声音变大。
“那……”狴犴眼睛一转，猜到了什么，却又皱起五官，“难道你说的是……小九在里面？”
见蒲牢点头，狴犴皱起的五官忽然舒展开来，只不过舒展的有些过头——眉毛挑起好高，眼睛睁的好大，嘴巴舒展的都要掉到地上了！狴犴扯着脖子惊叫：“天啊！我这几天问你，你都说是书库！我还以为小九是……你的意思是，小九这几天一直在这里面？！”
“你要不要这么夸张？”蒲牢挠挠头，将视线转向紧闭的大门，“又不是多么奇怪的事情。他都这样好久了，这三百年来几乎有一多半的时间都是这个状态。只要不在他屋里院里练功，那就肯定是在这儿了。”
“诶可是……”
“倒不如说他前一阵子才是不正常的。那样神情放松的小九很少见的。”
狴犴绝倒，拉着蒲牢非要冲进去把小九从书海中解救出来，说什么怕他同自己以前一样被埋在书下几日不得脱身，差点就那么离开人世。蒲牢却是雷打不动，也不懂说些劝阻安慰的话，只是一股劲儿地将担心过度的狴犴拖走，生怕吵得书库内的人拍门出来找他俩算账（显然过去有过经验）。
螭吻在书库内闭关已有数日，不吃不喝不休不眠。
端坐在书海之中，虽是聚精会神，但也慢慢显出些许疲态。
天文地理古今海内外，几乎所有有关“卦咒兆”这三道真法的书籍资料，都被螭吻一一找出，并逐个攻破。虽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凭借百年来的积累和练习，一目十行，一翻即读还是有的。且他的悟性极高，举一反三由一知百更是尤为擅长。
本着这点自信，螭吻原以为自己可以在短时间内至少知晓个理论法则，却没想到，这知识道理竟是无边无界！如同画圆，圆内的面积越大，知道的越多，所接触的外界面积也就越大，越是能感受到自身的无知。
龙族自古传下的 ‘兵’‘御’‘幻’‘音’‘震’‘负’‘卦’‘咒’‘兆’ 九道真法，以难度为界分成三段。
‘兵’为武，是以强身健体为先，习得兵器为后。修行者先要学会控制自己的身体的体术，才能开始领悟操纵周身万物的‘御’。而能将物体随心所欲，则可以掌握物体的变化之道，则通晓幻化的‘幻’。
此为第一段。
乐音之‘音’变幻无穷，却要通过喉咙发声（身体）与乐器（操纵）才能发出；真气之‘震’来自操纵体内之气，仍需懂得身体构造和气的变化流动之理；力量之‘负’属于体术，但不懂操控物体与变化力量大小也不能通行。如此将第一段的三道法术相互融合，较之第一段更具有灵活性，故而更难一筹。
此为第二段。
而最后一段，却是需要更大的悟性和知识经验的积累才能学会。‘卦’乃八卦阴阳之术，需晓得天地之理万物之道，通过一定形式，来预测事物变化，布阵施法；‘咒’是封印之法，不仅需要记下无数道晦涩难懂的符文，还要有与之相应的内力才能运用自如；‘兆’乃预见之术，不需掐指算出不确定的将来，而是直接窥探天机，万事万物的命运只需一眼便知个透彻。
此为第三段。
这九道真法虽不是所有的龙族之人都能习会，习会了也不一定能熟练运用，各有所长，运用也是因人而异。大部分修习者都停留在第二段，选一两个集中练习，并融合自身特色，已是胜过无数天兵天将。
举个例子，比如说八子蒲牢虽然修为只到第二段，却是将‘音’‘震’相结合，其本身又是声如洪钟，加以修炼便是一吼定胜负。又比如说长子囚牛，虽与蒲牢一样擅长‘音’，二者却是大大的不同：蒲牢的‘音’是自己的声音，囚牛却是通过琴瑟笛笙而发出的乐音，可融入‘幻’的景象，也可添些‘御’来操纵听者的意识。故而二者使出的效果也不同。
只是这第三段，没有足够的悟性和运气却是很难突破，有不少人穷其一生也没能习得全部。到了近几代，海内太平昌盛，愿意潜心修行的更是少之又少，如今将这九道运用自如的，怕是寥寥无几，只手可数了。
螭吻至今为止的六道真法习得算是快的。虽然自学不精，缺乏实践，但其年纪尚幼，发展性很大，所以老龙王对螭吻的表现很是欣慰。而对于第一个将九道全部习会的睚眦来说，却是如芒在背，将螭吻视为眼中钉。
但是这后三个，就不是光靠埋头练习、啃书本就能掌握的了。
几日下来，螭吻已是有些混混沌沌，神色黯然。虽没有动摇初心，却也开始有些不安，隐约明白自己这样是不行的。
他几度停下来闭眼考虑，想罹枉提出的这短时间内完成的要求，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与目的，却是怎么都想不透。揉着太阳穴，螭吻从仍旧高堆如山的书中站起，叹气。
罹枉不可能是真的觉得自己可以学会。看他的样子，似乎是对这些法术很是了解，那么也应该知道其难度。所以也不可能只是说出来难为难为自己，一定是别有深意才对……
“真是……直接告诉我要做什么不就好了。做什么这么拐弯抹角地考验我……难道我受到的考验还不够多吗？”螭吻有些负气地离开书堆，皱着眉踱步去到紧闭的窗前。
记得当时罹枉说自己“资质虽好，底子却很差”。当然，那是因为过去三百年来自己一直求快不求精，只为快些练到咒法带他出来，现在想起，真是太过天真甚至自大。没有夯实的基础怎么能将最后的三道法术掌握？
可是罹枉既没有给他太多的时间，也没说让他练习基本功，而是要他往前赶……
“赶？”螭吻的思绪被这个字绊住，还没来及细细琢磨，就已有了像一直在迷宫中打转的人看到了出口一样的激动。
莫非是……仍旧要他求快不求精？
如此一想，思绪顿时豁然开朗。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卦咒兆（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