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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床蛮大的,要不我们挤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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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了许久还不见有人来,无聊的蹲在地上研究一颗巴掌大的海蚌,用随手拾来的珊瑚枝捅了捅它的壳,海蚌识相的把嘴巴张开,一颗眼珠子大的珍珠静静的躺在它新鲜红嫩的蚌肉上,我忍不住伸手去拿,只听身后响起一个声音,是我许久不曾听过的声音,可我仍然能一下子辨认出来,“别动,会夹着你。”可我的手已然伸到蚌壳里,我想,他为什么不能喊得早一点,硕大的蚌把我的手紧紧夹住,我疼得不知所措,龙广漠俯身抓住蚌壳轻轻一敲,我的手终于得到解脱。
“阿卿,你没事吧。”他问,目光紧紧锁住我的手,我看着他,摇摇头。
“我还当是谁找我,却从未想过是你。”他随手把海蚌扔到别处,对我笑,眉目清秀,许久不见,他竟长得如此出类拔萃,以前怎么从未发现他还是个美人胚子。
我道:“我找你是有正经事的。”
“什么事?”
“我想找你要一点野海参。”
“这好办,你想要多少?”
“越多越好,凡间起了时疫,这个可以救一救他们的性命。”
他点点头,“好,我马上给你准备。”他招来虾兵,吩咐了几句,又转身问我:“多年不见,你过的可好?”
我摆摆手:“你还不知道我嘛,每天就是吃喝玩乐,不务正业,倒是你,可有娶亲?”
“尚未。”
“可是没找到中意的?”
“算是吧,你呢?”他问我。
“我,我有了喜欢的人,可是不晓得他会不会娶我。”我闷闷的说。
“这样啊.....”
“他也得了时疫,我这次来也算是为他求药的。”
忽然觉得气氛有一点浓重,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哎呀,好久不见你怎么变得这么老成了,想当年,你可没少欺负我。”
他挑眉:“是吗?”
额.....这个嘛,我冲他笑笑:“就是啊。”
“好吧。”他无奈道。
我取了野海参,过程顺利的和我想象中的一样,临走时,龙广漠提到他许久未到凡间走一走了,问我是否可以带上他,我一口答应,毕竟拿人家手短嘛。
接上云端的李侍铖后,我们匆忙赶回南城。
又过了七八日,在李侍铖和一众大夫的不懈努力下,东原终于慢慢好起来,已经可以下榻到屋外去走一走了,他的儿子叫李麟,长得很乖巧,说话也很乖巧,懵懵懂懂刚懂事,知道母亲去世父亲又生病,每天都要到父亲床头请安,然后背诵当日学过的诗文,东原很是欢喜,即使病重,也要把他递上来的作业一字一句的修改。
啧啧,真是父慈子孝的一副美好画面。
我托着腮帮子在后花园的凉亭石凳上酸溜溜的想。
视线里,东原正拉着李麟在花园里扑蝴蝶,用的是李侍铖给李麟做的小网兜,初春,花开的正烂漫,蝴蝶刚刚破茧,一园的芳香弥漫,飞舞的群蝶煞是好看。
东原许是有些累了,扶着角落的一棵梧桐树停下脚步,嘱咐前面的儿子:“慢点,别摔着。”
我跑过去,问:“你是累了吗?要不要喝点茶水?我去给你倒。”
东原点点头:“有劳姑娘了。”
我蹭蹭两步跑到碧波亭的石桌旁,小厮刚冲的普洱还冒着沁人的热气,我倒了一杯给东原送去。
转身,刚才还扶着树站着的东原,已经理了衣袍,席地而坐。身形似一尊工艺精湛的白汉玉雕,泼墨的长发慵懒的搭在胸前,在春日的暖阳中,他微笑着,目光皎皎的望着我,我手里的热茶一个没拿稳,“铛”的一声掉在了地上,茶水顺势洒在了脚尖,我“呀”一声惊呼,“烫死我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已经握住我被烫伤的脚,东原手指修长,他低沉一句:“姑娘,得罪了。”
回过神来时,我的鞋袜已然离开脚,我看到自己嫩白的足被他握在手里,足尖微红,有生生的疼意。他问我:“疼吗?”我瘪了瘪嘴,撒娇般:“疼。”
他站起来,伸手搂了我的腰身,一个用力,我被他抱在胸前,我看见自己被烫红的脚尖,露在空气中,随着他的步子轻轻的晃着,脸上一阵发烫。
拿着小网兜的李麟杵在一旁,睁着大眼睛愣愣的看着我们,若有所思。
阳光穿透密密的梧桐叶子,大朵的光斑洒在东原的肩上.额上,像极了翩翩起舞的白色蝴蝶。我看他的侧脸,棱骨分明,面容如玉。
他把我放在床上,找了药膏给我抹,清清凉凉,“这几日莫要下地了,有什么需要就叫下人帮你,知道吗?”他嘱咐我,抬头看着我,我点头“嗯,知道了。”
他低下头,把我的脚放在他的腿上翻着来回看了看,没发现什么不妥,轻轻放下,温热的触感随之离开,我心里一阵空落落。
他坐在床边,长发垂下,以前的东原从不喜欢束发,总是披在身后,简单而随意,在凡间第一次见他,他梳着发,高高的髻,显得面容清秀,最近几天他生病,没了束发的精神,他就这样坐着,广袖宽袍,投进来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我有一种恍惚,总觉得回到了那日那时,深山的岩洞中,我裹着厚厚的纱布,缓缓流淌的白净月光从岩石的缝隙中漏进来,东原给我喂药,用极轻的语气哄我:“是不是弄痛你了,乖,忍一下,马上就好。”
我看着他,脑子一时迷糊,把脚重新放回他腿上,忍不住向他撒娇:“东原,我疼。”
他愣了愣,眯起眼:“东原,是谁?”
我捂了嘴:呀,不小心说错了,这可怎么办,我总不能说,东原是你的前世,你是东原的今生,我这次来找你,其实不是找你,是找东原。
他肯定不会信,说不定还以为我是疯了,我说:“什么东原,你一定是听错了。”
“我听错了吗?”他显然不信。
我点头,“对啊,对啊,你快去休息吧,你看你都病糊涂了。”他看着我:“你躺的是我的床,叫我去哪里休息。”
我四周看了看,果然不是我的房间,后花园离东原的房间最近,他一定是图方便把我抱到他的房间。“那你再把我抱回去吧。”我说。
他把我的脚拿下去,站起来,抖了抖衣袍,没什么表情“我懒得抱,你就先在这里休息吧。”说完踏出了门。
我忽然觉得他好像有一点生气了,却说不清楚为什么,但平日里他彬彬有礼惯了,忽然这样有点不习惯。
他走了,拂了拂衣袖没带走一片云彩,只留我一个人对着空气发呆,不知不觉已日暮,我躺在他的床上,迷迷糊糊睡着了,我竟然梦到了东原,梦里,他穿着大红的喜袍娶了别的女人,我很伤心,一个人在一旁抹眼泪,梦里的新娘容貌不是很清楚,但东原好像很高兴,嘴角的笑意很深,那笑容刺得我眼睛疼。
我很伤心,也很无奈,在梦里哭着对他说:“东原,你怎么可以娶别人!我明明是最喜欢你的。”
梦里的东原神情冷冷:“这关我什么事?!”听了这话我真的很难过,可没什么办法。
朦胧中,我感觉有人叫我,我睁开眼,看到东原坐在床边,屋里上了灯,光线有一点暗,我勉强看清他的脸,我坐起来,迷迷糊糊的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戊时了,起来吃点东西吧。”他淡淡道。
我看着他,没说话。
他抬起手,指尖触到我的眼角,有微微的湿意,他开口:“怎么哭了?”
我揉了揉眼睛,道:“没什么,只是梦到一些伤心事。”
“我能问问是什么伤心事吗?”
我想了想,道:“我很喜欢一个人,我找到他,一门心思想要嫁给他,可他娶了别的女人,他不要我,我该怎么办?”我低着头,不敢看他。
半晌,“如若是这样,那说明你们没有缘分,与其伤心,不如放下。”他看着我,目光炯炯。
我怎么能放下,东原,我怎么能放下你,我抬头看他,眼泪夺眶而出,我冲他喊:“我才不要!!”
他愣了愣,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自顾哭得汹涌,完全不想理他,“别哭了。”他说,“我说错了,对不起。”
我不理他。
“别哭了。”他的声音有一丝慌乱。
我抓了他的袖子,把眼泪鼻涕抹在上面,他也不嫌我脏,看着我抹,没说一句话,或者是心里在嫌我脏,不怎么好意思表达出来。
我哭了一会儿,问他:“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无理取闹?”
“是有一点。”他颔首。
我低头:“对不起。”
“你...很喜欢他?”
“嗯。”我重重的点头,定定的看着他:“就算他已经娶亲了,我也无所谓。”
他笑,眼底却是冷的:“那他很幸运,有你这样好的女孩掏心掏肺的喜欢他。”
他站起来,端了饭桌上的碗,放在我手里:“吃了吧,哭了这么久一定饿了。”我摸摸肚子,早就饿扁了,我端着碗,是一碗有肉末的羹汤,我一阵狼吞虎咽,“真好吃,你家厨师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我夸赞。
“好吃就好,脚还疼吗?”
我蜷了蜷脚趾头,“没那么疼了,你的药真好。”
“是大哥的药好,我以前也不小心烫伤过,他给我的药还剩下许多,正好给你用。”
他看了看窗外,“时候不早了,你是...”
他一定要赶我走,我脱口而出:“时候不早了,我又行动不便,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
他古怪的看着我:“那我呢?”
“床蛮大的,要不我们挤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