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丕殿

7、中盘（1）

　　孙策心情很好，虽然周瑜突然不舒服让他有些担心，不过，一想到不用天天在家吃青菜他就把什么烦心事都忘了。
　　不过，还是去看看周瑜吧，要是病的太严重的话可要去医院才行。孙策想了想，敲周瑜的门：“周瑜？”
　　“进来吧。”
　　孙策径直坐在周瑜的床上：“还好吗？要不要去医院？”
　　“没什么大碍，有点累而已。”周瑜坐起来，有点心虚。
　　“状态不太好的话，就歇着。反正老板给了特权，有情况的话可以不去上班，他也不会过问。一整个星期你都没怎么好好休息过，以前你也没熬的这么凶，放松两天吧。”
　　“……也好。以前合作的程序一直都是你在做框架，这次也辛苦你了。”
　　“谁说我这两天要拼命干活？”孙策笑道，“反正5个月的时间，偷两天出来也没什么。”
　　周瑜不说话。其实孙策说的没错，对于他们两个来说，有了连星和天元的主程序，在加上他们对围棋的理解和逻辑，5个月时间足够把程序做到业余3段水平，应付老板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出于员工的忠诚和自己的职业操守，周瑜心里无论如何也过不去翘班这道坎。
　　孙策双手撑着床，把脸靠近冷着脸一言不发的周瑜：“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
　　周瑜有点尴尬，别过头：“不要。”
　　孙策直起身，挠挠头：“今天怎么那么说不听……明明被项目搞得头晕脑胀还要逞强，又不是你构建前期框架，我要出去你不也是闲着……”
　　孙策哪知道周瑜的心思。
　　周瑜现在处于一个非常矛盾的状态，他突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这个七年同学两年同事的家伙。一方面，他觉得自己应该像其他人一样正常娶妻生子，但是他自身已经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对女人的兴趣远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强烈，或者说并不像其他男人对异性那样趋之若鹜。
　　对于孙策，周瑜起初并不想和他靠的太近。孙策那家伙，大大咧咧迷迷糊糊的，和他接触太多保不齐要出什么乱子，周瑜经常这么想。但是不管是作为同学也好同事也罢，两个人的合作一直都没有断过，在这样不断的碰撞和磨合下，周瑜这个完美主义者竟然也逐渐接受了孙策这个伙伴，把他当成最好的朋友。
　　几年的合作中，一向自矜骄傲的周瑜渐渐发觉自己对孙策并不像他对待以前的同学朋友那样彬彬有礼却好像和谁都刻意保持距离，他也为自己不经意间产生的只针对孙策的变化感到苦恼和不安。通常一个狮群的头领，让另一个狮群头领接近自己总是件很危险的事情，但孙策这只年轻的雄狮向周瑜示好的时候，他没有嗅到一丝一毫危险的气息，敏感的周瑜有些摸不准孙策打的什么算盘。几个合作项目里，周瑜不断试探着孙策，最后得出了孙策对他没有任何恶意这个让自己感到非常意外且沮丧的结论。在这个过程中，周瑜的心态也发生了很微妙的变化，从来不屑于关心别人的他开始关注起孙策的一举一动，自己的心情也跟着孙策的喜悲变化着。
　　周瑜从未想过，或者说刻意回避着将种种迹象划分为“喜欢一个人”的表现，自我安慰着“孙策是我的朋友里最特殊的一个，对他的感觉奇怪一点也没什么”，直到这几天真正和孙策住在一间屋子里。孙策洗澡时的水声，赤裸的上身，让周瑜产生了以前从未有过的想法。迷惑和不安在心里挥之不去，他很苦恼。
　　第二天，孙策收拾了几件衣服，背着包出去了，当然他美其名曰“减压旅行”。周瑜对于孙策这个举动只能无奈的摇摇头。这个恣意妄为的家伙……虽然五个月不短，可是也禁不住这么消极怠工吧？周瑜看着孙策的背影，叹了口气。他想了想，给朱然打了个电话。
　　“瑜哥！什么事？”朱然见是公司里颇有声望的前辈师兄打来电话，一向轻快的语气中不由自主多了一些尊敬。
　　周瑜斟酌着字句：“你本科的毕设是跟吕范老师做的吧？”
　　面对其他人，他一向惜字如金。
　　“对啊，怎么了？”
　　“你下午在公司吧？我找你有点事。”
　　“行行行没问题！那下午两点半，瑜哥你办公室，我找你呗？”
　　“行。”周瑜顿了一下，“下午见。”
　　“诶对了，瑜哥，”朱然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什么事啊？我也好稍微有点准备。”
　　“吕范老师的‘天元’项目。”
　　“啊，啊！这个啊，行，没问题！不过我也就毕设的时候在吕老师的实验室做过三个月的项目，不一定能帮上什么忙，要不，我找个师兄一起去？”朱然询问。
　　“行，谁啊？”
　　“副本模组的甘宁师兄，他跟吕老师做项目的时间长一些。”
　　“好，先这样，下午两点半，我准时到。”周瑜说完，断了电话。
　　周瑜放下电话，揉着太阳穴，在沙发上又看了一遍代码的框架，还是觉得有些不太清楚爱中的逻辑关系。
　　他感到有些烦闷，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看不懂的代码让他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而另一些原因，则全在孙策身上。
　　周瑜合上笔记本，给孙策打了个电话，却被告知孙策已关机。
　　孙策关机，这是很少见的。手机没电的可能性很小，毕竟才出门不久，而且以孙策的习惯，他应该是随身带着移动电源的。但是现在却关机……他在躲着谁？为什么要躲？周瑜有些担心。
　　他给孙策发了个短信：你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
　　希望孙策开机后能看到信息。他想。
　　周瑜没什么心情继续看代码，把手机扔在桌子上，拿出孙策喝剩下的半瓶威士忌，倒了半杯一饮而尽，试图用酒精缓解心里的不安和焦躁，却适得其反。
　　周瑜本就不太会喝酒，半杯烈酒下肚，他顿时感觉有些晕，一些不合时宜的想法也不由自主冒了出来。
　　哈，老子不会真喜欢上孙策了吧！怎么可能……那家伙，又懒又乱还靠不住，从上大学开始就迷迷糊糊的我喜欢他干什么……家里老妈还要我赶紧找个女朋友回家，要是我真把孙策那家伙带回去……呸呸呸什么乱七八糟的……可是平心而论孙策还挺不错的，虽然总让老子给他改bug……妈蛋那些bug他自己不会改吗？！认真一点完全可以避免的……不不不为什么跑到bug上了……喂孙策你这家伙跑哪里去了赶紧给老子回来啊……主程序构建的问题老子不擅长啊你这混蛋把老子一个人晾在这里干什么啊……早知道就答应跟你一起出去了……
　　周瑜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下午2:30，周瑜办公室门外。
　　甘宁靠在紧锁的门上，眼神里有些不耐烦的看着朱然：“小家伙，瑜哥人呢？”
　　朱然也是一脸疑惑，一边想着“从来不失约的瑜哥怎么还没来”一边回答道：“师兄别急啊……我给瑜哥打个电话。”顿了顿，很委屈的说：“我不就是长的小嘛，至于小家伙小家伙的叫吗……”
　　的确，在身高一米八体型匀称结实的甘宁面前，不到一米七的朱然显得瘦瘦小小，甘宁称他为小家伙，不管从年龄上还是外形上，似乎都没什么不妥的。
　　这边周瑜被手机铃声惊醒，他下意识的喊了声“孙策！”，满怀期待的看了一眼来电，发现是朱然——
　　“我靠忘了还有这个事了！”周瑜一下子就清醒了，接了电话先是一连串对不起，让朱然受宠若惊。
　　甘宁在一边窃笑道：“无论如何这也不该是小家伙你的问题吧，怎么反倒是你像犯了什么错一样……卑躬屈膝的。”
　　“让你们等我，非常抱歉。我半个小时之内到。在这之前，麻烦你们了。”周瑜说完这一句，已经神奇的换好了衣服，走出门。
　　“啊，啊，没事没事，瑜哥不着急哈。”
　　朱然刚断了电话，头上就被甘宁狠敲了一记。他揉着头苦着脸：“干嘛打我……”
　　“哼，”甘宁笑道，“你这花痴病什么时候能好……瑜哥研二的时候你才大一，就总想着往九鼎的实验室钻，‘双壁’就那么好看？”
　　朱然也靠在一边，双手抱胸，一脸不服气的表情道：“师兄你不是也一样，信通院出来的不考本专业的研究生，非得跟软院的抢名额，鬼才信你不是为了双壁。”
　　“……我那是纯属想跟吕老师混。好歹哥们儿我也是个业余5段，有吕老师那么个退役国家队主力指导，我想打上职业段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甘宁面色有些尴尬的挠挠头。
　　朱然有些好奇：“那你怎么没打上职业段？”
　　“哼，小家伙懂什么？你当职业段那么好打？”甘宁似乎不想继续这个关于职业棋手的话题，“其实我对吕老师的‘天元’项目了解也不多，当时主要做棋谱的录入和校对工作。”
　　“总比我知道的多一点。我就在吕老师那写过三个月的毕设，中间还有大部分时间在找工作……”
　　朱然和甘宁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直到周瑜一路小跑着冲到他们跟前。
　　“瑜哥，你可真让我们好等啊。”甘宁的语气不知是挖苦还是纯属开玩笑。
　　周瑜打开办公室的门：“抱歉，我的失误。进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