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线的终结》红豆巧克力

2、第一章

　　这个世界，大多数时候是可以用普通人的常识去看待的，但还是存在着，某些异常。
　　比如于谨言，就是异常里的一部分，因为他天生具有法力。
　　于谨言，男，14岁，瑛华初级中学三年级（2）班学生。瑛华中学同样是个异常的学校，它招收的学生都有法力，学校的作用就是将这些特殊的孩子们训练成合格的法师。
　　今天，是瑛华中学春游的日子。本来应该是一次愉快的踏春之行，但事实上谨言他们正聚在一推打哆嗦，背景是座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雪山。

　　“不就是零下五十度吗。”带队老师随和地笑着，面对这种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残酷严寒，轻描淡写地仿佛在对学生们说今天下了点毛毛雨：“把这回的春游当成实地训练呗，如果这点寒冷都受不了，是当不了合格的法师的哦。”
　　带队老师就是三年二班的班主任，姓牧，单名一个云。身材高挑，面容清秀，看似一表人才。现在这位年轻的老师正温柔地看着他们班的倒霉孩子们（全班一共5位同学）抖抖索索。
　　“都是老师你抽签抽到白灌山，我们才非得来这受冻的。”于谨言往手心里呵气，说。
　　瑛华初中的春游传统是：在春游的这天早上，每个班班主任抽签决定春游地点。然后学校发放必需品，在把学生们传送到春游地点来，学校准备的地点大多是气候宜人的春游好地方，白灌山这种险要之地至少在过去3年里没被抽到过。
　　“好后悔啊……我们要在这里吹一天的冷风吗……。”一个梳着双马尾的女孩子叶子菡紧紧抱着另一个长发女孩子石绮儿，两个人缩成一团。
　　身材高大的班长霍朗抱紧双臂，牙齿打颤：“老师你可以用法术抵御现在这种零下50度的寒冷，我们可不行啊。”
　　“所以这是一个好机会啊，让你们持续运功，锻炼抵御寒冷的能力。”牧老师身着单薄春装，迎风而立，很是潇洒：“而且你们不是都穿着学校发的抗冻服了吗，不会被冻死的。”
　　“我的抗冻服太大了……”
　　“好紧……”
　　“有难闻的味道……”
　　“而且太难看。”方凯同学总结。
　　“比你们的校服好看。”牧老师为抗冻服正名。
　　“啊，这倒是实话。”学生们表示赞同。
　　“我说啊，在好几百个签里面抽到来白灌山这种极寒之地，老师你是不是又得罪教导主任了。”于谨言问。
　　“怎么可能，我最近这么尽心尽……不，如果是沈主任那家伙的话，说不定啊。”优秀教师牧云支起下巴，双眉微顰：“看我表现太好心生嫉妒，没事给我小鞋穿，办公室斗争真可怕啊。”
　　不，这么风淡云轻地在学生面前说教导主任坏话的你更可怕，于谨言默默地想。
　　“所以在这种劣势之下，我们更加要拿出斗志来啊，让学校高层那些人看看我们二班的坚韧不拔的优秀品质。”牧云激励众人。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很在意。”于谨言打断牧老师的话。
　　“嗯，什么事。”
　　“你们……有没有被盯着的感觉。”
　　“哦？谨言，你感觉有人在监视我们？”牧老师问。
　　“既然是于谨言说的，应该没错吧，凭他的‘感觉’。”班长说。
　　“谁？谁在监视我们？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果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危险东西啊啊啊啊，好可怕啊绮儿！”叶子菡死死勒住石绮儿的脖子。
　　“好、好难受啊叶子，不要这么用力……”
　　“有人视奸我们？哪个变（？）态正在做这种不要脸的事。”方凯的表情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是兴奋。
　　“不不不，没人怎么说好吗……只有你这个变（？）态才会想到那上面去……”班长无语。
　　这种能感受到别人视线的能力也算是于谨言的一种天分，所以大家对谨言提出的“有人盯着我们”都深信不疑。
　　“可以感觉是从哪里盯着我们的吗？”牧老师问。
　　“从上面来的，具体位置不知道。”于谨言说。
　　“一直都跟着我们吗？”
　　“唔……从20分钟前开始的吧。”
　　“天哪天哪天哪是什么？幽灵？雪妖？大脚怪？冰巨人？绮儿绮儿我们回去吧！”叶子菡惊恐万分。
　　“冷静一点，监视我们的东西在天上，还看不到，我倾向是幽灵……”石绮儿大概是想安抚一下好友。
　　“哇啊啊啊啊啊啊！”于是叶子菡哭着就往石绮儿胸里蹭。
　　“瞎说，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幽灵！”霍朗班长的声音坚定。
　　“阿朗，你在被学校找到之前不是还不相信法力的存在吗……”方凯及时插嘴。
　　于谨言看着4个小伙伴一个忙着埋胸，两个忙着争论幽灵，剩下一个被埋胸的天然少女石绮儿表情如常淡定，完全不知道在想什么。于是深觉全班靠谱地就自己一个：“老师，你不能找出监视着我们的家伙在哪吗？或者，至少知道是什么在看着我们。”
　　“不是不可以，可是很危险啊。”牧老师表情为难：“白灌山是雪山，也是灵山，只要施出稍微大一点的法术，就很可能与山本身的灵力相冲撞，后果难料，发生雪崩也算是轻的了。”
　　“那这么办？被不知道什么东西一直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吧。”于谨言抬起左手，手腕上系着一条红绳，红绳上挂着个小方块：“用传送门回去吧。”
　　这个小方块是学校发的，无论身在何处，只要在心中强烈地想着终点瑛华中学，就可以瞬间回到学校。
　　“别啊，好不容易出来大家出来玩。”班长挠挠头。
　　“谨言你太没有冒险精神了！被人视奸着不是会更加兴奋的嘛。”方凯双眼炯炯有神。
　　“会的只有你。”于谨言面无表情。
　　“这样回去好没劲啊，会被其他班笑话吧。”叶子菡依旧赖在石绮儿身上，“而且，老师会保护我们的嘛。”
　　“明明你们之前抱怨得欢……”虽然这么说，于谨言还是放弃了半途回去。
　　“其实啊，说不定是学校派来监视我们的。”牧老师作沉思状。
　　“诶诶诶？”
　　“毕竟白灌山还是很危险的啊，所以才要一路跟着我们啊。”班长点头表示赞同。
　　“这算不算侵犯学生隐私啊，学校不会这么做吧。”叶子菡对学校的品行还存有一定信心。
　　“偷窥未成年啊这是，啧啧，我就知道学校里一定有几个禽（？）兽。”方凯目光热切。
　　“……老师你还是快跟学校联系一下吧。”于谨言再次感到了自己的靠谱。

　　“我们被发现了呢。”
　　“牧云那混蛋还真的说是我们在监视！”
　　“毕竟于谨言那个小鬼说有人在看他了，作为班主任早晚要和学校联络一下的嘛。”
　　瑛华中学教师休息室里，两个男子正在在一个大型显示屏前看着由牧云老师带队的春游小组的实时转播。这两人春游小组所有成员都认识：一位是他们的数学课（对，虽然他们是要成为大法师的孩子，但仍然要学数学）老师，叫段昊天。另外一位就是他们的教导主任沈琇容。
　　嗯，没错，监视的犯人还就在学校。
　　“喂喂，牧云要联系我们，接不接啊秀秀。”段昊天问。
　　“你叫谁秀秀呢。”沈琇容推眼镜：“你接，那家伙刚刚还说我坏话，我懒得理他。”
　　“OK。”段昊天打了个响指，牧云小小的立体影像就出现在了休息室的座机上。

　　同时，雪山上的众人也看见了段老师的立体影像。
　　“哟，小云啊，还有各位同学，早上好啊，春游开心吗。”
　　同学们看看段老师安坐办公室，手捧热咖啡，好不惬意。再想到自己身处严寒，北风过境，瑟瑟发抖，现在还被不明人士偷窥了，纷纷以白眼作为回答。
　　“段老师您好啊。”牧老师笑容如春风拂面：“我们现在遇到一点小疑惑呢。”
　　“牧老师。”段昊天换上严肃的表情，“监视你们这件事确实是沈主任干得不好，他应该先跟你们说一声的。”
　　躲在角落的沈琇容一口咖啡全喷出来：竟然全赖我身上？
　　段老师继续做惭愧状：“没办法，你们去白灌山沈主任很担心啊。”
　　“呵呵，我们在白灌山呆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被我的学生发现有个高科技监视器跟着我们，我们连监视器在哪都找不到。”
　　“哈哈，那个可是我们花大价钱弄来的最新产品啊。沈主任想跟你说来着，可是怕你会多想，以为学校不信任你的能力；又实在是在意学生们，就……”
　　“哪里哪里，主任担心学生是应该的。”牧老师皮笑肉不笑，“我们这边没什么特殊情况，既然知道是学校在关注着我们就没什么问题了。”
　　“牧老师理解就好，你们继续玩，注意安全，我不打扰你们了。”
　　“好，谢谢学校关心。”
　　“嗯，我们学校见。”画面切断。
　　“喂喂喂，这就结束了？”于谨言不满。
　　“嗯，是学校干的呢。”牧老师表情一副真相大白的表情陈述事实。
　　“监视器不是还开着吗！”
　　“说是为了我们的安全。”
　　“被他们看着还怎么玩啊，对吧绮儿。”
　　“回去写作文的时候我可以写‘被视奸的春游吗。”
　　“都说了不是‘视奸’！”
　　小伙伴们纷纷对被监视提出抗议。
　　“啊，你们不如去完成个任务吧。”段老师的脸又出现了。
　　“哇！”小伙伴们吓了一跳。
　　“去热泉转一圈吧，找找‘鸟笼’的遗迹。”段老师慢悠悠地说。

　　十分钟后。
　　“中学生真可爱啊。”段老师看着监视器上感叹，“多么青春活力。”
　　“是啊，真好骗，说完成了任务能拿学分，他们就兴高采烈地去了，也不在乎是不是还有监视器跟着他们了。”沈老师冷哼了一声，“把这监视器当成录下他们英勇表现的摄像机了吧。”
　　“展黎啊，他们往热泉去了哦。”段老师对沙发的阴暗小角落说。
　　沙发的阴暗小角落坐着个人。那人抬起头来，应了一声：“嗯，我知道了。”他声音温润，放轻了音色，透着能把人融化的温柔，又生得眉眼弯弯，不用做多余的表情，就传达着“我是好人”的信息，很难让人不心生好感。
　　“快点到热泉吧，我都等不及了！”段昊天搓着手，一脸兴奋。
　　“急什么，该来的总会来的。”沈主任表情推眼镜。

　　雪山里，牧老师正在给学生们科普：“传说去异世界的通道是一个像鸟笼一样的城堡。那个城堡类似于中转站，去异世界一定要先到达鸟笼。”
　　“听到是听说过，不过会是真的吗，异世界什么的。”霍朗大步流星地跟在牧老师后面，一脸怀疑。
　　“世界上大多数愚昧的人还不相信法术的存在呢。”方凯偷偷拉着霍朗的背包带子，方便自己被拽着走。
　　“异世界会是什么样子？”叶子菡拉着石绮儿，勉力跟在后面。
　　“说是异世界，但说不定是外星球呢。”于谨言断后。
　　“啊，这样一说感觉现实多了啊。”小班长很兴奋，“说不定真的能找到鸟笼的遗迹呢。”
　　“能找到才有鬼。”
　　“只要到热泉转一圈就可以了吧，我可不想出什么意外啊。”
　　“热泉也算是著名景点了，我带了相机来哦。”
　　“我们能在吃午饭前到达热泉吧，我饿了……”
　　于谨言看着高高兴兴完全沉浸在春游气氛中的小伙伴，努力忽视自己心中被视线牢牢盯住的感觉。终于，经过短途跋涉。
　　“啊，到了，热泉！”大家欢呼着靠近热泉。
　　咕噜咕噜冒着泡的泉水涌出地表，形成一个个大小不一湖泊，由于热气蒸腾，看不清湖底到底是多深，湖边白灌山不会融化的雪依然在阳光下闪烁，让人有一种一种庄严圣洁，仙气缭绕的感觉。
　　大家愉快地坐在泉边准备吃午饭。
　　“谨言，你很在意那个监视器？”霍朗坐在于谨言旁边问。
　　“啊……嗯。”感觉视线变得……更加热切了？于谨言一边啃着面包，一边注意着监视器。
　　忽然，于谨言感觉心脏狠狠地跳了一下。他一下子站起来，紧紧盯着湖面。
　　“怎么了，谨言……”。牧老师也站起来，问。
　　“有东西，有什么东西在泉水里。”于谨言十分肯定，被雾气覆盖的泉水下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没人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灼热的水侵袭上他的皮肤，天旋地转，于谨言干脆地失去了意识。
　　……好温暖啊。意识渐渐回到了于谨言的脑海中。要睁开眼睛吗……四周都没动静啊……几点了……大家都没起吧……等等等等！不对！有什么东西贴着我的脸！
　　于谨言瞬间睁开眼睛，有什么东西贴得太近以至于根本看不清。于谨言的大脑一片空白，白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地要大叫，可是没能发出声音——嘴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怎怎怎怎怎么回事！？于谨言瞪大眼睛，剧烈地扭动了下身体，然后“咚”地一声。
　　于谨言脸朝下掉到了地上，而且地上都是水。……痛，倒霉的小法师捂着鼻子撑起上半身。
　　“没事吧。”有个声音问。
　　谨言抬头，视线模糊地看到了个人影，抹了把脸上的水，清晰地看见位美人近距离盯着自己。
　　美人伸出手，于谨言大概是被对方的美貌所震撼，呆呆地伸出手。
　　“没事。我……啊诶诶诶诶诶诶诶诶！？”
　　“嗯？”美人歪歪脑袋。
　　“你，你是……美人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