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恋妄想》旧梦情话

2、第二章、痴狂

　　这是一个细雨霏霏的春季，春困也便影响了每一个人。

　　大学的教室后排座位几乎每秒都有一个人在打着哈欠，林朋却愣是被昨夜的梦吓得晃神，就在这么直直地挺着腰杆显得无比精神，连讲台上那个已经放弃的教授也为他投来了欣赏的目光，可哪里知道林朋的心思根本不在这课堂上。

　　昨晚的梦好似这教室的黑板，板刷轻轻一擦，记忆便有不少被删减，朦胧。

　　林朋紧紧皱着眉头，回想着脑海中隐约的片段，一个杀了人的男人，一个被杀的女人，还有一个忘记了脸的青年。

　　“是你母亲逼我的！你本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你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爱！”男人声嘶力竭的喊叫仿佛出现在耳边。这是林朋唯一清晰的记忆了。

　　这句话是在对他说么？母亲？林朋苦笑一声，自他懂事以来他便生活在乡下的外婆家，直到在镇上的高中毕业才到大城市来上大学。

　　他的外婆总是和他说父母在国外做着大事情，便把儿子托付给了她，叫他别哭别闹，只要外婆做得到什么东西都给小朋儿。

　　外婆给他睹物寄情的相册中，有着妈妈的照片，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笑起来的样子就像是阳光撒进别人的世界，而那个满身是血带着厚厚怨气的女人怎么会是他那个如同阳光般的母亲。

　　林朋的父亲在出国前不是很忙的那个时候，虽说只是一个小公司经理，但保证一个家庭衣食无忧自然是没有问题，林朋的记忆中父亲很喜欢摸他的小脑袋，把顺顺的短发揉到打结，看着小林朋嘟着嘴巴大哭起来就裂开嘴大笑，严肃冷峻的脸崩的没个样子，从口袋中拿出乱七八糟的小零食哄小林朋开心。

　　孩子不过是孩子，哭累了便拿着零食跑了。

　　这才是他的家，他记忆中幸福的家。

　　林朋的人生从来都是一番风顺，几乎没有什么苦难的事情发生。与其说没有，倒不如说被藏进了盒子掩埋起来了吧，他儿时的记忆确实记得断断续续。

　　一想到这方面，林朋又慌了，为什么他会梦到这个奇怪的梦？为什么那个卑微残忍的男人和他慈祥的父亲长得一样？为什么...他没有完整的儿时的记忆。既然是梦？为什么他会这般痛彻心扉，这般恐惧深到了骨头里。

　　“喂，木盆，你这什么表情啊！演哑剧呢？”一只手突然从后边的座位伸出拍在了林朋的肩上，林朋一惊，立刻将自己扯出思绪。

　　“你小子，这时候装好学生了。这石头样的教授连表情都不变一下忒无聊了，我们，那个吧...”林朋扭过头去，便看见高骥渊带着痞笑，用手指指了指门口，然后做了一个开溜的手势。

　　林朋挑了挑眉，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大学三年没少跟着他逃课，溜出学校做着少年轻狂的梦。犹记得当初林朋还是一个怯懦的乖乖孩子，愣是交友不慎被带成了会逃课会打架会撒谎的混子。

　　第一次跟着高骥渊逃课还是在老师眼皮子底下，林朋胆子小得根本挪不开脚，几乎是被高骥渊连拉带拽拖到后门，然后一脚踹了出去。

　　林朋庆幸老师没有发现的同时，觉得自己完成了一件伟大壮举，乐呵乐呵地跑得比拉他出来的高骥渊还快。

　　高骥渊一脸得意：“我说了吧，特别简单。这些老师看起来盯得很严，可哪里把你放在眼中，教室里少一两个人也不会发现，便是发现了怕也是懒得来找我们，哈哈。”

　　林朋伸出胳膊勾住了高骥渊的脖子：“切，逃个课还嘚瑟起来了，高教授要不要再科普点逃课技巧啊。”

　　高骥渊一愣，知道林朋是在讽刺自己，拽下林朋的胳膊反身一扑，把林朋压倒在花坛上，嘟囔着：“还好意思说我，你小子不也跑了，逃个课都快吓得尿裤子了。”伸手便往林朋的某个位置抓了一下。

　　林朋的脸顿时如同泼了颜料般一阵青一阵白，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脸扑的一下就红了。

　　高骥渊这才发现他们的姿势有多怪异，又多么能让人想歪。

　　高骥渊摸了摸脑袋不免有些尴尬，而这时林朋又不知为何突然变了脸色，是高骥渊从来没有在这个软懦少年身上感受到过的阴冷，负面。

　　“赶紧从我身上滚开...”林朋的声音像是从地狱发出的，而看着高骥渊眼睛是异常扭曲的，甚至让他觉得也许下一刻就会被林朋杀掉。

　　高骥渊惊慌地从林朋身上连滚带爬得退走开来，“嘶...头痛。”林朋收走了可怕的模样，把自己蜷了起来，再次睁开眼时高骥渊看到依旧是柔软如同棉花的林朋，而刚才一切不过像是幻觉。

　　林朋和高骥渊毕竟是挺好的兄弟，也不会为了几句话坏了情谊，高骥渊一看林朋难受便上去把他扶了起来。

　　问道：“喂，木盆你没事吧。想不到你丫还挺有范，下回出去用刚才的眼神震慑一大帮子小弟...”

　　林朋起身晃了两下，让自己站稳了，道：“现在没什么事了，脑子突的一下就疼了，现在倒不疼了。刚才？刚才我怎么了，眼前好像突然一黑，看来该去医院看一下了。千万别来什么绝症，我可舍不得小渊渊你啊！哈哈”

　　高骥渊仿佛没有听到林朋的调侃，而是满心的疑惑：“刚才你明明.....啊，算了，没什么。”高骥渊顿了顿，觉得好像没什么可以在意的，也不该说出来，于是岔开话题，“等下去美食街请你哥们吃一顿。”

　　“卧槽凭什么！！”林朋瞪大了眼睛，撇了撇嘴不敢和这大少爷计较，“好吧，给我留点家底啊....”

　　高骥渊那鄙视的模样做得格外生动，可是连高骥渊自己都不清楚，他的眼神深处有多少欢喜，多少爱恋。

　　两人又回到了正常的相处方式，再无人提及刚才的事情。即使时光稍纵即逝，在校园的小路上的，只有两个少年站在年轻的岁月里，永远不会老去。

　　经过那一次的逃课以后，林朋吃了甜头，便越干越顺溜，逃课的次数连他自己也记不大清了。有时候就只想看着这样自由的无赖的高骥渊，就一点儿不想去猜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人生有好歌有大肉有美酒，怎样都可以继续行走。

　　看着眼前的高骥渊对着他勾了勾手指，指着门口，念叨着：“三、二、一....”在老师转身的一瞬间，“跑！！！”

　　林朋想也没想，弯下腰，钻过一排的椅子，在冲到离门最近的走道上时，手被攒在一个温热的手心里，那一刻他就觉得即使自己什么都不要也要紧紧握住那人的手，决不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