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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霞落彩凝 ...


  •   此时的忠政堂里,一片寂静,所有的朝臣都大气不敢出,只能任由他们的君王将他们的过错一一道来。

      “君,舟也;人,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天子者,有道则人推为主,无道则人弃而不用。朕自登基以来,虽不敢自比三皇五帝,却也勤劳思政,日忧民苦。然每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稻米流脂栗米白,官仓私囊俱丰实之况,朕犹自惋惜、反省。”头越发沉重,沁媛眼皮一眨一眨,似睡未睡。“今,天将灾祸,两淮之民受其害,死伤无数,无家可归。无粮可食,凄苦非常。周边四省因农耕无度,居无粮可调,无银可救。而如此大事,在座诸位竟无人上奏!食国之俸禄,却素位尸餐之徒,朕要之何用?”①

      “臣等,罪该万死。”众人跪下,主责此事的户部尚书更是浑身颤抖,伏地不起。

      “农耕事宜,国之重也。无粮,则民反,军败,国衰。诸卿掌国之重权,当心系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待沁媛说完,众臣赧然,皆俯首请罪。

      “咳……”胸口一紧,沁媛不觉失声咳嗽,罗勒忙端药来让沁媛服下。

      呼吸平缓了些,沁媛抬头对上众臣担忧的目光,气喘吁吁地说道:“两淮之急,今虽已解,却也只是治标不治本之法。如要根除,必要革制。两淮之官,治水不利,农耕无度,察情不报,罪犯欺君。即日,打入大牢,革职查办。户部官员不察下情,办事不力,罚俸半年,以示惩戒。吏部调人入淮,清官吏、革新政、兴修水利、重修农耕。两淮之农,林非时不升斤斧,以成草木之长;川泽非时不入网罟,以成鱼鳖之长;不麛不卵,以成鸟兽之长。②”

      言出,众人大骇,一官员上前一步,小声说道:“皇上……”

      右手重拍御案,案上笔墨摇晃,奏折被震得斜向一边,零乱地散落一地。沁媛用丝巾捂嘴,脸上泛着异样的红润,眼神却犀利如虎。

      “皇上……”那官员又不怕死的进谏道。

      “求情者,杀!”怒火欲烈,沁媛又低咳起来。

      那官员马上噤声退下,与其他人一起恭请沁媛回宫安养。

      “朕无碍,诸卿不必担忧。至于诸卿之虑,朕心知肚明,也已想出解决之道。朝廷缺乏治水人才非一日两日之事了,常日不见其害,危难之时方见其利。”沁媛极为艰难的一句句吐出:“所以,为了朝凰百年大计着想,朕决定要设立自荐府,广揽人才,破格用人。”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沁媛话还没说完,一位两鬓斑白的老者司晨德就出列反对道。

      “有何不妥?”沁媛冷声问道。

      “回禀皇上,祖宗家法规定,寒世有别。寒人出身贫寒,不比世家尊贵,其大多是狂妄自大、空谈口号、华而不实之徒。皇上若破格任用此类人,其不仅上不能匡政,下不能安民,且会坏朝之纲纪,政之稳定。老臣无礼,请皇上谨慎思之。”十几道锐利的目光射来,司晨德能感觉到身后那些寒族官员虎视眈眈的眼神。

      怒到极点,沁媛反而笑出声来。

      司晨德错愕,身上锐气尽失,低头盯着空荡荡的玄玉地砖,耳边飘进沁媛冷淡的声音:“与其说寒世有别,不如说只有你司晨家认可的人方能入朝为官。”

      “皇上明鉴,老臣并无此意。”司晨德辩解道。

      “司卿想装疯卖傻?”拗断朱毫,沁媛意味深长的说道:“朕给足了你司晨家面子,你司晨家还想谋反不成?”

      “皇上言重了,司晨家忠国之心,明月可昭,天地可鉴。”司晨德觳觫磕头,颤颤回道。

      绕过司晨德,沁媛询问其他大臣的意见。寒族官员连声应好,其他官员经过方才一幕,也大多是去了反驳的勇气。四位内阁大臣中,也有三位点头答应。

      沁媛看向杜逸身上,温和地开口道:“杜卿何意?”

      杜逸上前一步拘礼道:“回禀皇上,臣忧此府一开,其中会混杂有滥竽充数、找人带刀、托亲代故之徒辈。”

      “杜卿思之有理,朕亦有此虑。”沁媛宽慰地点了点头,“所以,为了杜绝此事的发生,朕会下旨,凡用欺骗冒替、贿赂托亲等手段入府者,不论情之轻重,皆籍没家财、贬为贱民、迁徙万里。府中监察者如有收受贿赂、徇私枉法者,一旦查处,立时入狱,凌迟处死。其亲族子弟三代以内,皆不得入仕为官。诸生经由自荐府考察后,转交吏部审核,而最终突围者,朕要亲自考验。”

      “皇上圣明!”杜逸退下,作为臣子,他只需提点,毋需决策。

      “众卿可还有事相奏?”见杜逸退下,沁媛开口问道。

      静默了一会儿,不见有人上奏,罗勒上前一步高声喊道:“退朝!”

      朝议毕,众臣忧帝之病情,皆守在宫内不愿离去。

      方时,帝派人请杜逸入宫授课,众人见之,才纷纷离去。

      帝现虽已亲政,但尚算年幼,诸多事情,仍需太傅讲解。

      杜逸不过片刻就在宫人的带领下去了御书房,为皇帝教习课业。

      “《孙子兵法》中‘投之死地然后存,陷之死地而后生。夫众陷于害,然后能为胜败。’这句话与军队当时的心态、战力与其所处的作战情况紧密相关。当军队处于逆境,且有路可退时,将士们往往犹豫徘徊、军心恐惶、策划退路、无心为战。而在这样的心态下作战,要战胜敌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但当军队处于亡地绝境时,三军将士却往往不再迂回恐惧,而是抱着必死的信念,满怀悲壮的神情,拼死杀敌,结果反而能取得胜利。所以,孙子认为在作战中要把士卒投入亡地、死地,这样才能取胜。”杜逸说道。

      沁媛颔首:“杜太傅所言朕已明了。此战之例,史载颇多。朕觉得,此战之道亦通用于政。今两国纷争,兵戈方歇,战火终灭,民生刚兴,边境乃乱。但朝中众臣多为钟鸣鼎食之家,诗书簪缨之族。此者多是上不能匡主、下亡以益民、素位尸餐之人。朕若想一网打尽,或也可用置之死地而后生法。”

      杜逸坚定的摇了摇头,然后谨慎地回道:“圣上有鸿图之志固然不错,但圣上要认清自己的身份。圣上先是君王,后才是自己。天下王者,世所需世家之支持。圣上可用之,联之,压之,唯独不可妄想尽灭之。世家之势,盘根错节,深不可测,圣上若不能一次击灭,只会引火自焚。”

      “朕不是不明,而是不甘,不甘其危及皇权之势,左右朝堂之力。”沁媛坦言,也只有面对这位从小教导自己、自己最为信任的老师,沁媛才敢大谈自己对世族的看法。

      “帝之无奈,皆在于此。微臣无言,只能告诫圣上一句,忍,忍一时,方得海阔天空。”杜逸中肯的劝谏道。

      “朕忍得,他们却越发不知进退了。”沁媛执书的手用力了点,几张发黄的书页被捏住,留下了深浅不一的数十条皱痕。“连奏章都敢扣押,他们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两淮毕竟是他们司晨家的根源,他们不会平白吐出的。如今之事,司晨家元气大伤,数年内不会再有什么作为了。只是,可惜了两淮数十万民众。”吐气轻谈,数十万人命在杜逸嘴里只化成了可惜二字。

      “的确可惜……”沁媛亦惋惜道:“可惜了两淮之官,其中不乏能人志士。”

      “如不能为己所用,不如不用。如终为大敌,不如趁其未强,杀之。”杜逸咬牙道,字字诛心,正中沁媛心中所想。

      “说实话,此事事先太傅你知道多少?”沁媛挑眉问道。

      “事前,臣却有耳闻。”杜逸坦言,“那时只道事小无以成大患,不曾料想事之严重。”

      “太傅,朕知司晨家碍你之利。”沁媛揉眉,疲惫感涌上心头,“然国之大事,不可意气用事。私怨无害,但若放之朝堂之上,便成大患。”

      “皇上误会了,臣却无隐瞒之心。”杜逸缓缓回道,对于这件事,他确实不知道。

      沁媛挑起好看的眉目,略微有些疑虑的问道:“朕尝闻太傅勤政爱民、事必躬亲之名。”

      “臣已年过而立,精力大不如前,自不能事事亲为。”躬身行礼,杜逸的声音里隐隐透着几分倦意。

      正在此时,罗勒入内,俯跪于地,恭声道:“皇夫求见。”

      沁媛明显一愣后,才说道:“罗勒,请皇夫入殿。”

      复抬眸,看见杜逸脸上的尴尬之色,轻声道:“今日之课,朕受益匪浅。现时候不早,太傅先回府休息吧。”

      “臣先告退。”杜逸施礼后退出殿外,在殿门处遇见祈煜,祈煜向他行了一礼,杜逸忙道不敢,迅速走开。

      祈煜入殿,行至帷幕前,弯腰行礼。

      沁媛笑着说道:“承恩不必多礼。”

      见祈煜仍站在殿外,沁媛招手让他入内坐到她的身旁。

      “承恩有事?”沁媛疑惑的问道。

      “唔……”祈煜略停,目光移到窗外,伤感的说道:“叶子落了……”

      沁媛躺在软垫里,静待下文。

      “我的母亲,也是在落叶纷飞的季节里,永远地沉睡了。日后,每当西风渐紧,落叶归根的日子,我总会回到故乡,去到母亲的墓前。虽然,母亲从未醒来过。”

      沁媛顺着祈煜的目光望向窗外,柔风过梢,一片娇嫩的绿叶在空中久久飘荡,飘荡着,却怎么也落不回土里。

      “小时候,母亲整日愁眉苦脸,待我也极为苛刻。所以,我不喜母亲,甚至,恨她。恨她对我爹的无情,恨她对我的冷漠。后来,她病逝了。站在她的灵柩前,我流不出一滴眼泪。那时,我心中仍有怨恨。”沁媛缓缓闭上眼睛,似也沉浸在那落叶沧桑的残旧回忆里。

      “现在,便连那仅剩的仇恨,也烟消云散了。”祈煜顺下睫毛,轻轻吟道:“人死灯枯,生前如何,死后也终不过是一纸空文。”

      又一阵风吹来,满树的枝叶被抚乱了,发出沙沙的声音。

      良久,沁媛抬起细长的睫毛斜睨祈煜,唇角未动,一句话却轻飘飘的吐出:“现在……还是夏天,叶无落,恨无绝。”

      沉淀了数年的记忆被再次唤醒,沁媛右手垂在床边,苍白无力。

      刀光和剑影在黑暗中划出一条完美的弧度,殷红的鲜血漫天挥洒,落在银白的盔甲上,遮去了盔甲耀眼的光芒。

      久久地,宫人们惊悸的呼喊声在苍穹中不断回响。

      一个未谙世事的孩子孤身一人面无表情地站在九霄高台上,看着阶下的光和血……

      惨叫、光闪、血撒、截肢……永不变奏的光影四部曲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中不断交汇穿织。

      不知何时,小孩流下了眼泪。

      因为她绝望的发现,她的身边,也是光和血。

      她用她手中的银辉,划出了无尽阴寒的血……

      沁媛颤抖的咬住下唇,鲜血溢出,却无丝毫痛意。

      忽尔,一只手抚上了沁媛的唇角,带着些微的凉意和□□水的声音:“沁,我们出去走走吧,就我们两人……”

      两人的私语在雾色里消散,一室寂静,什么都没有了,也就是什么都有了。

      朝雾渐散,市集上开始热闹起来,四处买卖的吆喝声、侃价声不绝于耳。而锦绣楼前却早已万头钻动,热闹非凡。

      幔楼红绸,几十个彪悍的护卫分立两侧挡住汹涌澎湃的人群。绣楼上,一位女子盈盈步出,身若拂柳,眉眼勾魂。

      众人欢呼雀跃,纷纷跳起、招手,似要引起楼上女子的注意。

      一老者随之步出,双手高举,众人噤声,场上安静下来。

      从侍女手上接过绣球,老者朗声说道:“诸位,今日大喜,小女张宁抛球定亲。恰逢今日天公作美,朗空风平,遂有乘好事之昭。所以今日无论是谁接到绣球,只要其未过而立之年,家无妻室,又无病患者,小女都将下嫁与其。本官此语一出,绝无悔改。”

      一阵铜锣声响起,众人立刻骚动起来,全都挤着向前,步履混乱,群情激动。

      张宁拿起了绣球,呆呆看着上面的朝凰百鸟绣纹,心里百般滋味不知从何说起。

      底下的人群尖叫不已,个个跳起来,跃跃欲试。

      扫视一眼,张宁几番迟疑,终是两眼一闭,将绣球高高抛出。

      绣球飘落,众人一哄而上,急忙伸手去抢。

      场边一酒楼上,两人临窗而坐。

      “这张家小姐,当真拥沉鱼落雁貌、闭月羞花姿?”施仁摇着绣边扇子感慨道。

      “范阳心明,又何必多此一问。”身着紫衣的温清远低声回道。

      “世人追利逐名,皆贪一时之享。现如弘虚者,寥寥无几。而论清明无欲,弘虚居鼎。”浅尝一口龙井茶,施仁放下扇子,谦道。

      “范阳此言谬之,若论清明无欲,当顶祁家煜者。”温清远反驳道。

      施仁愣了一下,然后说道:“弘虚此言错矣,祁家煜者岂配清欲之明。”

      “何解?”温清远惑言。

      “祈家煜者,三日前已身居皇夫。”施仁凝视温清远片刻才慢条斯理的回道。

      “皇夫之位,与其性情有何干系?”苦笑,温清远回道。

      “若无他念,何以封王拜相,晋承王爵;若其真无欲无求,何以身披紫绶,脚踏九龙?”施仁嘲讽道。

      “此兄言之有理,小生亦有此想。为博名利,煜实是无所不用其极,张家小姐若不是被其所害,何至今日之地。”楼梯口处走来一帮人,走在前头的明旭嘴角张合,一句话轻飘而出:“青衫俊容玲珑佩,回眸一笑颠众生。九重宫阙泓苑殿,虚无缥缈霓裳衣。芙蓉帐暖度春宵,君王不朝承欢始。衣袂翻飞天子梦,半推半就忠政堂。”

      “公子此言过矣,煜守君臣之纲、尊父兄之意,入宫为势所迫,弃宁为情之所衷。”温清远徐徐为祈煜辩解,帝之手段,在场众人皆知,张宁胆大妄为之事,在场众人也多多少少是知道的。

      “但其若无手段,何以致帝重恩降祈,又何以使帝置国之大义于不顾,罢朝三日以度春绵?”明旭接口道。

      一语落闭,无人再言,各自凝望,皆是无奈。

      “帝之私事,也是你等可以言论的?”一嘶哑的声音打破了他们之间无言的寂寥,他们寻声望去,墙角一桌上坐着两个全身披着青色风氅、头带青色斗笠的男子。

      明旭一步上前,满腹狐疑的说道:“帝下懿旨,言论无罪,万民同心,皆可直书。”

      其中一青衣男子讥笑道:“公子饱读诗书,可曾明了,之于言论,乃以实为据。但凭一己之思,定国之大事,乃谬论也。而为谬者,律有严令,杀。”

      明旭被驳得脸色苍白、无话可讲。他身后众人感知青衣男子身份之异,亦闭口不言。

      “律设大法,礼顺人情。帝非圣人,岂能绝人情?帝于万民乃大爱,而于皇夫之私情又何不是爱?帝王子嗣,皇权巩固又何不是家国大事?诸生之言,驳人之情,不闻国之稳,何不是谬论?”那青衣男子自顾自的说下去,语声袅袅,醉人心弦。

      众人赧然,皆低头服输。

      温清远走到窗前,仰望天空,神情恍惚,“兄台你究竟是谁?”

      青衣男子不动声色的站起来,在另一人的搀扶下,缓缓向外走去。

      “小生想明,公子不能直言?你与小生一故人,着实相似。”温清远上前两步恭声道。

      “不知我身,本公子只是一名听客,听过了,便罢了。但若你等知我真实身份,其意义便又是另一种了。”青衣男子凄然笑道。

      温清远还欲再问,身后一人步出伸手搭在他的肩上,对他微微摇头。

      “穆陵……”温清远不由低声喊道。

      无语,青衣男子下楼,款款而去。

      场中喧哗,朝凰百鸟绣球仍在各行各色的平民手里转来抛去,众人挤成一堆,面色闷红,衣襟凌乱。

      青衣男子眉目转动,对身旁男子说道:“承恩,若你不愿她至此地步,我可以……”

      “随缘吧。”打断青衣男子的话,另一男子抬头,目光深邃的看着张宁所在的方向。

      张宁站在楼上看着绣球四处滚落,心一点点下沉。

      忽而,触及一人目光,张宁不由喜由心生。

      即使隔着重重人群,她也不会忘记那人飘逸的身影。

      见两人默默相视的画面,沁媛低声叹气一声,向后挥手,一人悄至。

      “告诉张耿,他的诚意,朕已明了。婚,就不必逼了。”似是默哀的话缓缓飘散在喧闹的人群众之中,仿佛沁媛从未开口一般。

  • 作者有话要说:  PS:①每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稻米流脂栗米白,官仓私囊俱丰实。——选自杜甫《忆昔》
    意思指太平盛世,国家强盛。
    在文里联系上下文,意思是帝王勤政爱民,将国家治理的很好。但忆昔日其他朝代之盛况,犹在反省自己的过失得误,尽力做一位盛世明君。
    ② 林非时不升斤斧,以成草木之长;川泽非时不入网罟,以成鱼鳖之长。——《逸周书·文传解》
    根据读者的反映,小帝在这里做一下人物角色的解释:

    1、明旭在第一章出现过——明旭不服,复又争道:“穷兵黩武,终非国之幸、民之福。”
    2、温清远还欲再问,身后一人步出伸手搭在他的肩上,对他微微摇头,“穆陵……”
    赵阔,字穆陵,赵文翰之子。
    3、青衣人自然是微服出宫的沁媛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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