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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朱颜宏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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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冥十四年,趾国硝烟四起,国内农民暴乱,边境军情连连。
冥帝昏庸无能,整日沉溺于酒色,荒淫无道,不问朝政。为博美人一笑,不惜大动土木,修筑泓苑殿。其花费无数、劳民伤财,百姓苦不堪言。
朝臣冒死觐见,王充耳不闻。屡次谏败,朝臣以死威胁。帝怒,对其数十者施以极刑。其惨烈之道,令有心救国之士心寒胆裂。佞臣伺机夺权进谗,诬蔑朝中忠义之士。为求自保,朝中诸多忠臣良将皆携家出逃。
此后,满朝上下,乌烟瘴气。官员大肆搜刮民脂民膏,以致民不聊生、国库日渐亏空。
宫廷之中,歌舞依旧;民间上下,哀声怨道。
百姓男丁单薄,不堪重赋,饿殍遍野。
民乃对天怒曰:“时日曷丧,予及汝皆亡。”
时值,趾国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帝女翊沁媛,闻民之苦,大悲,遂联朝中仅剩之忠臣逼君于泓苑殿。方时,帝薨,帝女沁媛以雷霆手段排朝之非议,终以十岁之龄登天之高位,成为史上第一位女帝。
遂,沁称帝,改国号为朝凰,年号为顺沁,定都魏璇。
政初,帝于才知人善用,虚怀纳谏,广开耳目,求访贤哲;于政革新政治,完善制度,颁布法令;于经轻徭薄赋,劝课农桑,戒奢从简;于文广开科举,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于外扫敌寇,平战事,收复失土,和亲通商。
新令下,朝凰上下一心,齐心协力。
不过数年,国已恢复朝之强盛。
帝明,百姓乃曰:“吾皇圣明,其若不能征之天下,孰能一之?”
至此,民心归,朝堂稳,天下定。
魏璇皇宫以九宫之术布局,内里玄妙复杂,暗道机关无数。翊沁媛登基后,延用旧都,皇宫里诸多珍奇异物虽大多被沁媛用来恢复民生,但魏璇皇宫仍是天下最富之地。
殿以玉石为地砖,青玉为墙瓦,玄砂为宫墙。柱镶宝玉,床饰玛瑙,金银为器,绫罗为衣。
帝冠凤钗皆以九百九十九颗南海贡珠串连而成,上雕刻之术,鬼斧神刀,出神入化。
帝寝四壁,帝王将相、龙威凤仪栩栩如生。
泓苑殿内温泉透澈,奇花异草世所罕见。兽斗园内大多异兽虽大多被沁媛买卖赠送,但留下来的已够让人缭目咋舌。
而帝仅以此皇宫三分之一财便能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可见冥帝之暴虐无道。
朝议毕,百官依礼退出忠政堂。
杜逸与同僚步出宫门,不经意间瞟见宫门旁一紫纱肩舆,眉头微皱。送走同僚,他回首吩咐随侍几句话,面色凝重。
随侍一路疾走至谕政殿,与站在殿外的皇宫太监总管低声说了几句,然后又退了回来
而此时的谕政殿,正是另一番风景。
“微臣参见皇上。”太傅蔡征俯首行礼道。
“太傅不必多礼。”听见太傅蔡征的声音,沁媛只微微点了点头,目光从未偏移御案上的奏折半分。蔡征倒似习惯了般,站在一旁俯首恭候。
一目十行,将户部上奏两淮灾情的折子看完,沁媛提笔批示。
宫里的蜡台积满了蜡油,在火星跳跃处一滴滴圆溜溜的蜡油还不时往下滑,整个宫殿弥漫了熏香的味道。
不过片刻,沁媛搁笔,将其放在一边,复又取出另一份奏折细看起来。
殿内寂静,只剩下翻奏折时发出的悉簌声。蔡征转眸,看见玉砖上散落一地的红镶奏折,再抬头瞥见沁媛眉宇间尚未散尽的怒色,心底算是有了几分眉目。
半个时辰转瞬即过,朱笔轻勾,翊沁媛将最后一份奏章批阅完后,才开口淡淡的吩咐道:“罗勒,将这些奏章发还宣仁殿。”
“奴才遵命!”行完礼,罗勒马上指挥宫人们将奏折搬出去,他自己亦随后离开。
空闲这会儿,翊沁媛才有空抬头理会站在阶下的蔡征:“太傅病恙,可是许久不曾入宫觐见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翊沁媛自然知道自己最为敬重的老师今日入宫所谓何事。
“微臣知罪。”蔡征有恃无恐的回道。
“太傅今日入宫见朕可是有要事相奏?”翊沁媛不动声色的换了个话题,她显然不想将时间浪费在东拉西扯的琐碎小事上。
“禀告皇上,臣今日确有要事相奏。古语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意家若不宁,国则不治,国若不治,天下乱矣。皇上十岁登基,政初清内政、整吏治、扫外寇,使国之昌盛,政之清明,军之精锐,民之安乐。此绩足可德兼三皇,功过五帝。然家无人主,子嗣无继,帝位存患。而帝王无私事,事事皆家国。方时群臣朝奏,皇上对此不闻、不批、不复,以致堂下群臣结党营私,党同伐异,皆窥储君之位。皇上若放任下去,轻者国本动摇、皇权外落;重者国将不国,家将不家,民反动乱,敌越边境。皇上,老臣话已至此,望皇上能酌情之轻重,弃个人私情全大局之义。”蔡征大义凛然地将话道尽,松了一口气后才发现自己已汗流浃背。
身为太傅的蔡征,比任何人更了解自己的学生——皇帝的冷漠。自帝登基以来,凡触其威严者,无一可苟活于世。
“那太傅心中可有皇夫人选?”翊沁媛颔首,一旁侍立的宫人将地上奏折拾起递于蔡征。
“国之大事,老臣不敢妄议。”翊沁媛向来不喜他参政,他也不愿趟入这趟浑水。
“太傅,朕看你是病糊涂了。”注视蔡征半饷,沁媛用力搁下朱毫。墨水四溅,在明黄奏章上泅开。
“臣无罪。”蔡征虽心惊胆颤地回道,但心底却也存着一丝侥幸。庆幸沁媛怒形于表,若其喜怒不形于色,他的大限也将至了。
在朝凰,因为沁媛虚怀纳谏之策,故而朝中上下皆可直言不讳,亦无罪与不罪之分。
“知你错在何处?”沁媛讥诮地冷笑一声。
“臣身为帝师,肩负教导、辅佐帝王之责。今臣上不能理政,下不能解帝之忧,实乃亵职之为。”半响,蔡征的呼吸才平复下来,井井有条的回答沁媛的问题。
“看来,不是太傅糊涂而是朕耳聋眼花了。”从案侧取了一本奏折摔到蔡征脚下,翊沁媛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六家联合,秘密会晤。太傅你当真以为做的天衣无缝、无人知晓了?”
“老臣无意蒙蔽皇上,蔡氏子孙亦不会入宫为皇夫。”蔡征慢慢跪下对天发誓道,他枯老的身躯颤抖着,似汪海中的一片枯叶,无根无源,无依无靠。
“太傅,朕已不是六岁孩童。你无意,并不代表蔡氏会袖手旁观。世家之首,位极人臣历来皆是蔡家的不二祖训。党同伐异?太傅你可曾每日三省,自检己过?”面对自己最为敬重的老师,沁媛终是给他留了几分脸面。“太傅博学,可能安分守己,不逾矩,不弄朝,不威帝?”①
“皇上,臣虽已不是蔡氏族长,但族内之事仍有三分决定之权。臣所吐之言,句句出自肺腑。望皇上明鉴,莫要罪迁蔡氏族人。”蔡征颤抖着说道。
闭眼,沁媛背抵龙椅,素手揉额,径自沉思起来。
细沙成线状掉落,宫里的沙漏来来回回倒转了不知多少次。
宫人们入谕政殿将宫灯一一点上,烛火明灭,蜡炬沉淀在烛台上,挥尽生命,留下不甘。
斗大的汗水接连不断的流下,蔡征摇晃着身子,咬紧牙关,坚持不在帝前倒下。
殿前失仪,非人臣之道。
但,他已跪在殿前不下六个时辰,沁媛亦闭眼养神半日光景。
沁媛如此罚他,蔡征无话可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而他为国之心,不会因此动摇半分。
罗勒从殿外进来,穿过蔡征行至龙椅旁,低眉垂目,他在沁媛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闻言,沁媛终于有了反应。眉微皱,沁媛挥手,满殿宫人依次徐退。步履轻促,踩在玉砖上发出的簌簌声层层叠叠在殿内回响。蔡征俯首三叩,老朽的身躯禁不住倾向一边。
恰时一双手接住了他,罗勒可在沁媛的示意下将蔡征扶出殿外。
殿门合上,沁媛扬手一挥,万烛俱灭,宫寂无声。
漫漫长夜犹在不着痕迹间泯灭,一夜无眠,天下俱在手指尖,唯独不能随意由己。
躺在沁仪殿内,沁媛有点昏昏沉沉的半闭着眼睛,听她身边的近侍女官朱颜一句句道来。
“苏璧,字子磬,年二十,冀州人氏,苏氏族长苏挚长子。苏氏,冀州世家之首,世掌盐道,富可敌国。其才华横溢,胸怀大志,在冀州是出了名的才子……”朱颜还没把话道完就被沁媛截下。
家世过显,不宜加权……
“周傅轩,字君舆,天冥二年生,韶江人氏。韶江周氏,名门世家,书香门第。其产下慈弘书院门生万千,遍布天下。周傅轩学识渊博,礼贤下士,交友甚多……”朱颜俯首,换了另一本奏章,缓缓沉吟道。
人脉复杂,不好掌控……
见沁媛对此置若罔闻,朱颜合上折子,与一旁宫人交递互换,复又打开读道:“赵阔,字穆陵,天冥一年生,裴州人氏。赵氏,官宦世家,德干济民。历经数代,今其主支零落,旁支错综复杂。赵氏族长,位居内阁大臣。其子赵阔,顺沁四年夺魁,现任鉴临院供奉。”
权势滔天,危及皇权……
不愿再听,沁媛瘫倒在榻上,靠着软垫,侧身向内。
宫人降下帷帐,点上熏香,依礼退出。
朱颜将奏章放回御案,然后侍立在一旁。
床幔摇动,沁媛睡得并不安稳,翻来覆去,不时梦呓。
朱颜挥手召来一个宫女,传召太医。
不过片刻,太医入殿,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人也紧随而入。
帝不喜朝臣入其寝室,特别是在休憩时。第一个违此例者身首异处;第二个擅闯者,革职查办;第三个,结果未知……
杜逸和众太医将欲行礼,朱颜食指置于唇前,示意噤声。
太医放下药箱,从中取出红线交于朱颜。
朱颜穿过帷幔,将其系在沁媛腕上。也只有沉睡时,沁媛才会乖乖让太医为其诊治。
感到异样,沁媛单手撑起身,挣开红绳,不耐地睁眼紧紧盯着帘外众人。过了许久,她才幽幽吐出一句:“杜逸留下。”
殿内冷寂的气氛散去,众人回过神来,颤颤巍巍地退出了沁仪殿。
待众人退下,沁媛眼神一凛,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太傅有训?”
杜逸躬身一礼,恭声道:“史载千秋,圣上慎行。”
沁媛挑眉,饶有兴趣地问道:“蔡太傅倚老卖老,朕还得忍让不成?”
“圣上,不敬师长,世人乃耻,悠悠众口,绝难杜绝。”
沁媛轻轻颔首,双唇微动,却没有出声。
杜逸见沁媛脸无异色,才继续说道:“太傅谏言,罪不致死。圣上拒言,责之师长,世所共愤,民心浮动。冥帝之失,前车之鉴,圣上切记,莫致己身陷囹圄。”
沁媛脸色下沉,带着噬人的气息:“敢当着朕面直讳其人者,除卿无人。”
“臣当太傅之职,职责所在时不敢忘。帝圣明无错,民方安乐福康。”杜逸凝视着沁媛,用充满感性的声音说道。
“蔡太傅如是,杜太傅也仿之?别藏着捏着,说说看,卿中意谁?”沁媛温和认得说道,语句里的倔强异常强硬。
“禀明臣意前,容臣斗胆问一句,圣上欲将六大世家如何?”怔忡出神后,杜逸嘴角浮上笑意。
“太傅认为呢?”沁媛问道,声音清冷得不含一丝温度。
“臣,不敢妄测圣意。”杜逸谨慎的回道。
“生杀血刃,以儆效尤。”望着杜逸,沁媛淡淡吐出几个字。前方战事僵持无获,后方世族却早将目光盯在那刚收复回来的一亩三田地上。整日阴谋算计,无视前方战事沐血泣汗,不顾黎民百姓之苦。这回居然还把主意打到她头上,看来他们是安分太久,嚣张气焰又涨起来了。
“无理动辄,恐难平众怒。”杜逸双眸精光一闪,瞬间又恢复淡然。
沁媛没有立刻答话,转头瞥向寝壁,“若以贿赂朝臣,结交宦官,犯上不敬,密谋造反入罪呢?”
“六家联合,势不可小窥。”浑身一震,杜逸不可置信的望向沁媛。
“利若不同,何以联手?六家联合?朕便一一分化他们。”沁媛明明在笑,却让人感到心寒。
“圣上欲行何策?”杜逸语气里隐含着浓浓的疑惑。
“一灭、二恩、三慑。”沁媛二字成词,句句铿锵。
“圣上圣明,如此一来,六家必相互猜忌,争权夺利。”杜逸恭敬而诚挚的回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沁媛是想居庙堂之高,操世家兴衰之线。
“卿尚未回朕之疑。”沁媛好心的提点道。
“臣以为,梁州祈氏祈鲶之子祈煜堪为皇夫。”说着,杜逸从怀里掏出一本奏折递给朱颜。
祈煜,字承恩,方年十七,梁州人氏。祈氏,名家豪门,儒学大家。望帝年间曾显赫一时,号令四方。今家道中落,偏安一处。祈氏族长祈清心性淡泊,不务家业。其弟祈鲶执家门事,实权在握。不日,祈鲶而立得子,取名祈煜。祈煜继清之性,无涉尘杂,不恋权势。祈鲶恨铁不成钢,遂逼其登科赴考。
无权无势,心境无尘,确为皇夫上选。沁媛欣悦,低声吩咐道:“朕想见他,你去安排。”
待杜逸安排好,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情了。
于是,沁媛那日便带了罗勒和一群侍卫极为招摇的出了宫。
对于此事,沁媛也极为无奈,并不是不想秘密出宫,但太傅杜逸以大义相劝,硬要沁媛带了这一群侍卫。
酒逢知己,千杯不醉;言论无过,谏言无罪。故取名为无醉阁。这亦是沁媛掌政后颁下的新政。在这里,只要言不过其实,道不致谣论,便可谈天说地,议政策谋。谁若想一朝天下人皆知,谁若想令己之言上达天听,谁若想为民伸冤抱不平,皆可入无醉阁。
因此,为清舆论,扫势利小人,帝下懿旨,只有手执紫玉柬的人方能入阁参议。紫玉柬,才学渊博、志行高雅之士方得。在魏璇,它已成为了一种身份的象征,世家子弟皆以得其为荣。而为尊才学大家,显其不凡之身,帝又颁旨,奉执青玉柬者为鼎。
所以当罗勒将青玉柬交给无醉阁阁主时,无数道神情各异的目光全射到沁媛一人身上。
制止仆僮安排暖阁的举动,沁媛径自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阁中大多士子的目光在沁媛身上停留片刻,见她并无过人之处,才转头继续议论刚才被打断的事情。但阁中不凡睿智之人,故仍有士子对沁媛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受万众瞩目,却仍安之若素的人,定常居人上,受世人所恭维。
厅中一桌不时瞟来的几个眼光被沁媛捕抓到。扫了一眼,沁媛自动忽略掉他们,扭头看向窗外。
察到沁媛的不悦,他们收回了目光,继续讨论起来。
一人出列,曰:“此战,旷日持久,劳民伤财,或会无功而返。”
“晋恒兄此言过早,子磬不甚认同。帝就霸业,欲取天下,乃保民之措,护国之威。前朝之始,朝襄龙,莅中原而震四夷。疆土之阔,北至山狼,南超楚越,西临建璋,东沿秋水。朝之上下,兴盛不衰。”苏璧出言反驳道。②
明旭不服,复又争道:“穷兵黩武,终非国之幸、民之福。”
另一人复合道:“帝兴兵甲,危及君臣,勾怨于黎民,动乱于天下,确非名之举。古云,得到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民心若失,战则殆矣。”③
苏璧刚想反驳,周傅轩抢先辩道:“诸兄之言有理,但亦有所偏颇。虽小固不可敌大,寡固不可敌众,弱故不可敌强。但今帝发政施仁,广纳贤才,耕农重商,开帝之盛世。然民心已固,国权已牢,天下可运于其掌。故此战,胜则万民皆欢,败亦无碍于政。孙恩此言,有失熟虑。”④
见占下风,那名叫孙恩的人向一旁白衣男子求助道:“穆陵,你为官最早,居鉴临院也已两年之久,朝之动向,在座诸生无一可出你左右。但今日之题,唯你无论,与常不同,着不符你之性。”
听到这里,沁媛执茶盏的手停了一下,复又抬臂,抿嘴,然后轻启红唇,吐气如兰,激起茶面层层波纹。
“家父昨训,家国朝政,敏于事而慎于言。穆陵不敢逆父,故不愿多言。”言下苦衷,在座众世家子弟皆能明悟,他们自己,又何尝未经此苦。⑤
处在朝堂的漩涡里,即使是一句无足轻重的话,都有可能会被有心之士拿去添油加醋,乱说一通,而传为叛逆之言。
“国之兴盛,岂因个人福祸趋避之?”一道娇柔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很悦耳。沁媛循声望去,一角落处坐着两人。⑥
一人肤若凝脂,唇红脸润,眉弯腰细,穿了男装,却怎么也不像个男人。另一人低眉垂目,面容不清。但依着明鉴司传来的画像,他们两人该是张宁和祈煜了。
沁媛起了兴致,便也想看看这些士子的气度。
抬眉,沁媛压低嗓门,幽幽说道:“国之兴盛,因民为论。民安,则国富。然为天下人主,未有不嗜杀者。如此,民怨堆深,国不将亡矣?”
话落,全场寂静,众人皆坐立不安,恐遭鱼池之殃。
沁媛抬头,将众人眼中的惊讶、恐惧之色收入眼底。尚能面无异色的,除苏璧、周傅轩和赵阔外,就只剩下祈氏子孙——祈煜。
苏璧乃商宦大家,何种风浪不曾经历过,所以他早已练就了一身泰山压于顶而面不改色的功夫;周傅轩书香世家,学识渊博,家教极严,喜怒不形于外是必修的课程;赵阔官宦世家,权势滔天,再见上他曾在大朝会上远远见过她的背影,大体也能猜出几分;唯有祈煜,出身落魄世族,身无一物,却面不改色,是实实在在的对此毫不在意。不在意,置身事外,自不会对此有任何的反应。
沁媛不动声色的将四人在心中比较了个高低后,便又转头向外,对阁内喧哗之声充耳不闻。
不一会儿,无醉阁阁主在众士子猜测担忧的目光中疾步至沁媛身边耳语两句。
啪……
沁媛拂掉桌上茶盏,一下站起来怒斥道:“回府!”
疾步至祈煜身边,沁媛猛的停下了脚步,目光直视,冷言道:“你认为何?”
抬首,祈煜无意回答。
邪笑,沁媛挥手,身旁侍卫亮出刀刃,架在一旁神色不豫的张宁的脖子上。
寒光挥洒,漫天灰硝。
抽气声此起彼伏,众人便是再蠢笨,此时对沁媛的身份也不得不怀疑。无醉阁考察极严,入阁者不得携带利器刀刃。而沁媛不仅口出狂言,还携兵而入,权势之大,不可言喻。
祈煜为难的看着沁媛,叹息,犹豫了一下才回道:“非常时刻,用非常手段。若杀一人能保万民之安康,何乐而不为?何罪而有之?”
沁媛静静站在那里,神色平静,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众士子幽怨重重地看着这一幕,怕一眨眼,就是血溅当场。
目光变幻,沁媛摆袖,径自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①在文里指沁媛要太傅蔡征不逾矩,不弄朝,要束缚家族的人,不党同伐异,好好为国家做事。
②此处苏璧说的是朝凰的疆域。连接上下文,苏璧想表达的意思是前朝趾国刚建国的时候,疆域广阔,物产丰富,四海皆为之臣服。如今帝王欲取天下,是为了再创辉煌,造福于百姓。
③意思是帝王用兵于天下,损害了百姓的福祉,将会失去百姓的支持,战事就有可能会失败。
④意思是虽然寡不能敌众,但如今帝王实行仁政,广纳贤才,发展农业商业,开创了朝凰盛世。民心已经牢固,国家的权利已经抓牢,天下都在帝王的掌握之中。所以此次战役胜了则万民欢喜,败了也不能动国之根基。
⑤意思是要多做事,少说话。
⑥意思是国家的兴盛衰败,怎么能因为个人的福祸而避之?
开头几章文言文比较多,后面七、八章后就开始就逐渐趋向白话~~~~~嗯,沁媛登基那段小帝我个人觉得用古文比较好~大家看不懂也没有关系,大意就是冥帝暴戾,天下民不聊生,沁媛就取而代之,登基为帝。
另,人物关系表在五十七章~想要了解《帝沁源》里复杂人物关系的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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