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洛哥月色》长夜无歇

32、沟通

　　温雨这个周末要回家，秦少棠把她送到车站。

　　“到了给我打电话。”

　　“嗯。”温雨支吾着，终于还是小声说出口：“我会想你的。”

　　秦少棠看着她红红的脸，弯腰下去，低声提醒，“再不走要停止检票了。”

　　“那我走了。”她从他手里接过行李。

　　秦少棠看着她失望的表情，暗自好笑。

　　“等你回来。”他最后说出这一句。

　　温雨上了车，暗自叹气，这个男人简直太没有情趣了，居然连个临别的吻都不肯给。温雨忿忿地去翻包，想把耳机找出来，却碰到一个鼓鼓囊囊的东西。

　　这不是自己的零钱包吗，怎么被装得像石球一样，里面完全被硬币塞满了。

　　她下意识又去翻钱包，夹层里面多了几张红票子和不少零钱，温雨看了又看，还多了一张卡。

　　“喂......”

　　“嗯？”

　　“你给我放钱了？”

　　秦少棠打着方向盘，不经意地说，“放了点零的，卡里有钱，密码是我手机号后六位。”

　　温雨不知道说什么，却听见秦总先一步说，“我这是放小钱钓大鱼，以后还要靠你包养我。”

　　那头不出声，秦少棠又说：“有空给我打电话，我如果不接就是有事。”

　　“嗯。”温雨应声。

　　“玩得开心。”

　　“嗯。”

　　温雨挂了电话，发现自己旁边有一对看着综艺狂笑不止的情侣。她把耳机音量调到正好，倾身靠在了窗子上。周围的景象飞速换转，一个场景接一个场景交替而来。温雨闭目，心想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不同的生活，而她惊觉自己已经得到了最好的。

　　出了检票口，温雨就看见了她的爸爸。温识的手背在身后，翘首张望着什么，看起来像个退休的老干部。

　　温雨一下子跳到他面前，“爸爸。”

　　温识愣了一秒，笑意立马浮上眼角，“......终于回来啦。”

　　“老葛呢？”

　　“在家烧饭。”

　　“啧啧......”温雨挽住他，又听见温识问：“这次呆几天啊？”

　　“周日回吧。”

　　“这么短啊，多住几天。”温识不满。

　　“要上班的......”温雨掏出手机发短信。

　　温识瞥了她一眼，摇摇头，暗叹一声：“女大不中留。”

　　一路上温雨就听见温识给她洗脑，“G市多好啊，你说你怎么就偏偏留在A市呢？”

　　“爸爸，这个问题我们之前已经讨论过了......”

　　温识不满，“跟你妈一个倔脾气，等你在外面受了委屈，你都没地方哭去。”

　　温雨狂笑不止，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老同志，没人欺负我的，放心吧。”

　　到了家门口，温雨才发现葛女士早已把大门敞开，饭菜香四溢，温雨把包往沙发上一扔，直接扑到厨房。

　　葛女士推开她，脸上带着笑，“小崽子，终于知道要回窝啦？”

　　温雨狂点头不止，冲她傻笑。

　　“你这是谈了恋爱就是忘了娘啊，我不催你不知道回来是吧？”葛女士拿着铲子一顿数落。

　　温雨掩面偷笑，解释道：“之前是有事啊。”

　　葛女士又把温雨拉到一边，小声地套着她耳朵说：“不错不错，你许阿姨也说很帅。但你爸面上不说，心里好嫉妒，有人开始和他抢小情人了。”

　　温雨躲到一边笑，偷瞄了温识两眼。

　　“你呢？”温雨问。

　　“我很满意啊，不过仅限于恋爱阶段。”葛女士晃了晃脑袋，“他比你大八岁虽然多了点，不过男人这样会疼人啊，你看你爸，就被我治得死死的。”

　　“嗯！”温雨给她竖拇指点赞。

　　葛女士把旁边的砂锅掀开，牛肉已经完全酥烂，花生米已经绵软，浓浓的汤汁，香味瞬间飘散。

　　“饿了吧？”

　　温雨叫，“饿死了。”

　　“饿死了才好，就不给你吃。”葛女士得意的笑，“正巧晚上还有顿酒席，你许阿姨女儿结婚了，一定要你去。”

　　“ok！”温雨做了个手势，“绝对捧场！”

　　温识在一旁出声，“去什么去啊，难得回来一趟还带她出去跑，让孩子歇歇啊。”

　　“你闭嘴。”

　　“好好好，你决定。”温识躲到一边，继续看电视。

　　到了晚上，温雨应邀去参加酒席。

　　刚到大厅，隔了老远就听见有个尖锐的女声穿过重重人群直奔而来，温雨不禁竖起汗毛，竟然把她给忘了，早知道就不来了。

　　“温雨！你后来考研怎么样啦？”

　　这女人果然连寒暄也不必，直接进入主题。温雨忍了忍，还是叫了声，“阿姨。”

　　“我听你妈妈说你现在在律所，啊哟，小律师可不好当哦，我们家佳佳后来可是考上咯。”

　　周围有人投过目光，温雨心想这女人是找抽吗，别人结婚，她居然盯着自己。

　　“啊哟，你们家佳佳真是太厉害了！”葛女士一把拉过温雨，站在她面前，“考个研究生都说了几个月了，全世界你们家学历最高哦！”

　　那女人瞪了她两眼，得意地说：“那也比考不上的好啊。”

　　葛女士笑得更起劲了，“啊哟，专业不同，学校不同，这就不好比了吧。不过......我怎么听说，孩子考得那么远是为了摆脱家里的某人呢？”葛女士凑到了她面前，盯着她多看了两眼。

　　等走远了，温雨才小声地开口，“妈妈你好凶残！”

　　葛女士望了她两眼，恨恨地说：“我最见不得别人在我面前嚣张，尤其不能欺负到你头上。”

　　她们按照席卡坐下，大屏幕上循环播放着新郎新娘的婚纱照，葛女士看的入神，温雨去拱她。

　　“妈妈我不想接着考研你不怪我吗？”

　　葛女士被打断，回头去看自己的女儿，“你又不是没有分寸的人，何况我就你一个女儿，我为什么要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

　　她说完又指了指远处的新郎，“你许阿姨这个女婿条件不好，家里各路亲戚在他们的婚姻问题上都给出了不同的意见，弄得这一路无比糟糕。”葛女士顿了顿，“我不喜欢这样，以后等到你结婚，我绝不会容许旁人在一边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她看了看温雨，小声地说：“你的学业，你的婚姻，你未来的一切都只要由你自己决定，当然，我和你爸这关是必须要过的。”

　　温雨埋头笑，咧着大白牙，“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没过一会，喜宴正式开始。新娘穿着人鱼尾摆的长裙，白色的婚纱上缀着纷繁不尽的花瓣，每一朵都镶着水亮亮的银边，大厅里的六盏水晶灯齐齐照射而下，灯光四溢，一瞬间如梦如幻。

　　温雨看见英俊的新郎缓步而去握紧了新娘的手，大厅里Forever love的歌声响起。

　　“你说我们活着图什么呀？”葛女士回头看温雨。

　　“什么？”

　　葛女士又把头转回去，并不看她，开始自言自语，“我们辛苦一辈子不就图你们过得幸福吗？”

　　温雨没有说话，她看见远处的许阿姨已经泪流满面。

　　“你看看她真没出息”，葛女士开始笑，“嫁女儿多好啊，还能白赚一个女婿。”

　　温雨嘲笑她，“你也就嘴上厉害。”

　　“我说的可是实话，女儿找到归宿是好事，没什么好哭的。”葛女士又顿了一下说：“小秦他们家情况你了解吗？”

　　小秦......

　　“额......还不了解。”温雨突然想到了那场家宴以及梁玉翎哭泣的脸。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蠢的女儿。”

　　温雨有点不自然，“我们不是才开始嘛......”

　　新郎新娘转了一圈要过来敬酒，整桌人全部站起来，葛女士面上笑着，却凑近了小声对她说：“我还不是怕你吃亏。”

　　“不会的，他对我可好了。”

　　晚上回到家，温雨脱完鞋子直奔阳台上打电话，等了好一会没有人接，难道秦少棠睡觉了？

　　温识切了西瓜，送了半个过来，“快点吃，别玩手机了。”

　　他话刚说完，温雨的手机就响了，她冲温识笑笑，示意他自觉点。

　　“喂。”

　　“嗯。”

　　温雨听见电话那头声音嘈杂，开口问：“你在外面啊？”

　　“二嫂好！”颜三欢欢脱的声音响起，“二哥趁你不在出来喝花酒！”

　　“……”温雨听见一声惨叫。

　　“我没有。”隔了几秒，那头安静了些，秦少棠对着电话解释道。

　　温雨不自觉地眯眼笑，为着他的多此一举。

　　“明天晚上我去接你。”

　　“好。”她瘫软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星空，“那你晚上回去小心点。”

　　“嗯。”

　　她等了许久也没听他再开口，一时兴起问出一句，“你......想我吗？”

　　秦少棠没有说话，温雨静静地等待，开始不自觉地翻动身子。

　　“秦总......”她听见有人叫他，看来信号并没有问题。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温雨突然有点后悔自己怎么问了这么个问题，秦少棠要是回答了才真是见鬼。温雨轻咳两声，学着刚刚电话里的声音，“秦总……你去忙吧。”

　　温雨翘起腿贴在墙壁的飘窗上，有凉风挂过，刺激着神经。

　　“秦少棠？”

　　“嗯。”

　　“我睡觉啦，你去忙吧。”

　　她真没有跟她客气，她只是不喜欢这种尴尬的气氛，下一句晚安还没有说出口，温雨就听见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里低低传来。

　　“想。”

　　她愣了两秒，随即回答，“我也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