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复仇记》圆滚滚的洗衣机

8、08

　　聂如沐在连七月的悉心照顾下，慢慢恢复了健康，不再是初到连家病怏怏的样子。只是对于被收养的事情，她仍然没有办法下决定，被收养，是不是就意味着再也回不去自己的家了？而且，会给阿姨他们添麻烦的吧？
　　这天连七月出门办事，屋子里就剩下了聂如沐和花美男两个小孩子。花美男在电脑前找资料，聂如沐就小心翼翼地坐在旁边玩魔方，这是这个似乎不怎么喜欢自己的小哥哥送给她的第一个玩具。
　　几分钟后，聂如沐小心地把拼好的魔方推到花美男面前：“美男哥哥，我拼好了。”
　　花美男摘下了防辐射眼镜：“哟，挺快啊。对了，不要叫我美男哥哥，我叫ox。”说着便拿起一支笔在桌上一边写一边说道：“你可以叫我奥克斯。”
　　“一个圈圈？一个叉？为什么读奥克斯？”说着仿佛想到了什么，聂如沐抬起头对花美男叫了声：“圈叉哥。”叫完立刻紧张地看着花美男的脸色。
　　花美男扶了扶额头：“随便你吧，我不跟小孩子计较，何况是刚死了爸妈的小孩子。”
　　聂如沐局促地捏着衣角，低下头不再吭声。
　　花美男意识到自己说错了，有些扭捏地拍了拍聂如沐的肩膀：“算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人了，不要再想以前的事情了。”
　　“家人？”
　　“嗯，家人。”花美男把头转回电脑屏幕，漫不经心地按着鼠标：“我的妈妈我最了解了，她肯定不会把你留在国内吃苦的。不过你还真别捏啊，说收养的事情暂时不提，你就真的不当回事了啊？”
　　聂如沐犹豫再三，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如果被收养？我是不是就见不到爸爸妈妈了？是不是就不能回家了？”
　　花美男收起懒洋洋的样子，认真地看着聂如沐：“小家伙，你的爸爸妈妈已经去世了，他们不会再陪着你，而且现在外面还有一大堆人要欺负你。就算你再怎么安慰自己，这都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明白吗？”
　　聂如沐呆呆地看着仿佛变了一个人的花美男，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直接地告诉她这个残酷的事实。
　　花美男叹了口气：“照我的意思，我们家和你非亲非故的，根本没有必要趟这趟浑水，可是你看看我妈……你天天晚上会做噩梦知道吗？老是半夜里发出一声声的惨叫，要多吓人有多吓人，那时候我妈总是第一时间就醒了，小声地把你哄得平静下来，半点怨言都没有。而且她个马上要移民的人，为了你不准备移民面试的东西，反而去查办理收养手续的相关资料，母子连心，我看着她这样，就知道她是真的想把你留下来。而且，你看你来我们家两个礼拜了吧？变得这么白白胖胖，还都不是我妈的功劳？”
　　聂如沐有些局促：“对不起，我一直想着回自己家……”
　　花美男挥挥手：“你还这么小，有些事想不明白很正常。但是现在有一个人，愿意无条件地把你当女儿养，你还有什么不知足呢？所以说，就留在我们这个温暖的大家庭吧，忘记过去的事情吧。”
　　“可是……”聂如沐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有些不安：“会给你们添麻烦吧？”
　　花美男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那以前林天齐要收养你，你怎么就同意了呢？”
　　聂如沐有些别扭地扯了扯头发：“因为林天齐是认识的人。”
　　“哦哦哦，”花美男不禁笑出声来，“认识的人就可以被收养，不认识的就不行？你想想几个礼拜前是谁要杀了你，又是谁救了你。”
　　聂如沐没有再开口，她抱着膝盖坐在花美男的书桌旁。他的书桌很简单，除了电脑和书之外没有任何装饰性的物品，就像这家人，没有什么弯弯绕绕的想法，每次说话都直来直去的，却让她觉得很舒服，很温暖，这是太久违的家的感觉。
　　连阿姨之前确实说过很多次关于收养自己的事情，可是她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想法而拒绝，每次拒绝，连阿姨脸上的失望任她只有六岁都能看得出来。
　　聂如沐抬起头看向窗外的天空，爸爸妈妈，我可以住在这个家里吗？可以开始新的生活吗？这家人，连阿姨和圈叉哥，对我真的很好。
　　良久，聂如沐小声开口：“我…..愿意留下来，跟着你们生活。”花美男有些得意地翘起嘴角，妈妈你真要好好谢谢我。“但是我还要报仇，我不能让爸爸妈妈就这么死了。”
　　花美男仿佛发现新大陆一样的看着聂如沐：“你才多大啊，知道报仇是什么意思吗？”
　　聂如沐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现在还小，但是总有一天我会长大的，到时候我要让林天齐在所有人面前承认他的不好，让他向我爸爸道歉。”
　　花美男笑呵呵地揉了揉聂如沐的脸蛋：“不错不错，说得太好了，坏人不能逍遥法外，等我们长大了，我们一定要为你的爸爸妈妈讨回公道！大妹子你放心吧，我这个电脑高手一定会帮你的，等我们长大，我们就是正义的化身，将会卷土重来狠狠讨伐林天齐一伙！”说完他站了起来，高举起右手，“来吧大妹子，和你的圈叉哥缔结誓约吧，不报仇成功誓不罢休！”
　　聂如沐看着发神经的花美男，双手握紧了拳头，认真地点了下头。

　　晚上连七月回家，看到聂如沐安静地坐在餐桌前，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抬头说道：“阿姨，我想回家。”又是这个答案，连七月有些失望，但如沐立刻补充道：“回家，把我的东西拿过来，然后跟着阿姨你。”
　　连七月猛地抱紧聂如沐，这个傻孩子，终于没有一根筋下去。
　　“等阿姨办好你的收养手续，我们就去，好不好？”
　　聂如沐点了点头，朝在一旁看着的复仇同盟圈叉哥眨了眨眼睛，圈叉哥回了她一个特别难看的鬼脸。
　　她突然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人了。

　　新组成的一家三口和乐融融地吃完晚饭，连七月把两个小孩子放在书房玩，自己进了卧室，电话上有好几个未接来电，全部都是前夫打来的，看来还是不死心啊。
　　连七月拨通了她前夫的电话：“是我。”
　　“七月，我和她断干净了，你回来吧。”
　　“阿山，我们不可能了，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就帮我最后一个忙吧。有个叫聂如沐的小孩，我想办理她的收养手续。”
　　“聂如沐？聂朗青的女儿？你什么时候和他们扯上关系的？”
　　“这个你别管，尽快帮我办好手续吧，就当你还之前欠我的。”连七月挂了电话，不愿再多说一句。

　　不出一个月，神通广大的花果山就办妥了聂如沐的收养手续。
　　为了拿资料，连七月终于在包厢里见了自己久未谋面的前夫一面，他憔悴了不少，眼底的黑眼圈都要弥漫到脸颊了。花果山看到连七月进门连忙站了起来，勉强地挤出了一丝笑容：“七月。”
　　连七月突然觉得有点伤感，十五年前她和花果山的婚姻在任何人看来都无比美满，当时花果山只是个小公务员，每天下班后会来律师事务所接她一起回家，顺便买点菜一起煮，虽然简陋，但日子是那么平静，当时连七月真的觉得人生就这样了，一辈子这么幸福也无憾了。
　　可惜时间真的会改变一个人，慢慢花果山不再每天接她回家，甚至慢慢不再回家。连七月不是没有抗争过，她去找过那个女孩好好谈过几次，可结果竟是女孩求她成全。终于最后连七月看淡了放手了，花果山突然又一反常态地要求原谅。
　　“你知道了？”连七月看着有些着急的花果山突然想笑。
　　花果山连忙跪下：“七月，是我不好，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们复合吧好不好？我和纪轻已经没有关系了。”
　　连七月冷笑一声：“是吗？如果不是我父母你会回心转意吗？没想到吧？你的糟糠之妻竟然会有这样的背景。后悔得都想挠墙了吧？”
　　花果山抹了把脸：“没有这样的事情七月，我是真的想和你重新开始，真的。”
　　连七月伸出右手：“聂如沐的收养证明呢？”
　　花果山忙从包里拿出一叠文件：“七月，林天齐只是一个小棋子，后面还有更深的势力，你又何必趟这趟浑水呢？”
　　连七月放下文件袋，低头沉默了很久，再抬起头的时候眼眶发红：“在你和纪轻在一起之前，我们有过一个孩子。”
　　花果山愣了。
　　“那时候我刚接手一个官司，很忙。等到想起来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孩子已经四个月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高兴，美男会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而我们会多一个小孩。可惜当我拿着医院的检查报告冲到你单位楼下的时候，你猜猜看我看到了什么？纪轻亲昵地挽着你的手，你们就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一般走出了政府大楼。”连七月看着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的花果山，“我为什么要收养聂如沐？因为我要赎罪，妈妈当年一气之下狠心拿掉的小孩，所犯的罪孽，现在希望可以通过收养聂如沐得到解脱。当然你是不会明白这些的，那段日子你一直没有回家，连我有过孩子打过胎都不知道吧？”
　　连七月站起身，把已经办妥的聂如沐收养手续收到包里：“你也不用假惺惺地挽回什么，我和我爸妈早就没有关系了，从他们的女儿嫁给一个一穷二白的傻小子开始。我走了，你保重。”
　　面无表情带上门的连七月，没有看到身后花果山的泪流满面。
　　两周后，连七月带着花美男和聂如沐去参加移民面试，因为连家的背景和花果山的帮忙，轻松搞定了所有的移民手续，自此聂如沐跟着连七月去美国的事情再也没有了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