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复仇记》圆滚滚的洗衣机

20、20

　　“你们是兄妹啊？”到了宠物店坐下，苏西还是有点懵。
　　“是啊，哥哥姓爸爸的姓，我姓妈妈的姓。”夏明美躺在宠物店的沙发椅上，漫不经心地打着手机游戏。宠物店已经开始营业，店面不大，但布置的很温馨，猫猫狗狗安静地躺在睡篮里，呼噜呼噜地哼唧。
　　顾明夏把刚煮好的咖啡递给苏西：“所以你和我妹妹都被选到那个组合里了？”
　　夏明美放下手机，一把抱住苏西：“是啊。之前我在门外等面试的时候，听到你唱歌，就觉得你一定会选上，好好听。”
　　苏西看着眼前的这对亲密无间的兄妹，突然有点想念自己远在美国的哥哥，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是这么自恋，不知道连家母子二人过得好不好。如果没有这摊子烂事，她现在应该和他们生活得很幸福吧？不对不对，没有这摊子烂事，她根本不可能会遇到连家母子，苏西被其中的逻辑搞得有点混乱，便摇了摇头，对夏明美笑了笑：“你也不错啊，也被选上了呀。”说完便起身去逗那只白色的小松狮，不再让自己沉浸在混乱的逻辑里，最近发现脑细胞越来越不够用了，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还年轻着呢。
　　顾明夏看着苏西的背影，虽然才见了两次，但这个妹子很舒服啊，长相舒服，性格也舒服，而且还和自己特别有缘分！顾明夏挠了挠头，不自觉地想和苏西多相处一会，犹豫了一下问道：“这都到饭点了，你要留下来吃饭吗？我做了卤猪手。”
　　夏明美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苏西听到吃饭才想起来家里的石一，光顾着和邻居培养感情，竟然把家里的阿娇给忘了，于是便摇了摇头，与顾家兄妹道别，匆匆往家赶去。
　　不行了不行了，回去必须要多吃点核桃补脑！

　　石一自从入住苏家，便就主动包揽了所有的家务，白吃白住这种事情，可不适合35岁的一枝花。待苏西进门，石一立刻从厨房里端出煮好了的三菜一汤，顺便摆好了碗筷：“怎么样？今天顺利吗？”
　　苏西点了点头：“恩，我下周开始要封闭式集训，不知道能不能联系。等吃完饭，我们再商量商量后边的事吧。”
　　石一夹起一块红烧肉：“还搞集训，不就是个洗钱的工具，弄的这么正规干嘛。”
　　“谁知道呢，竟然要搞三个月。而且我们组合七个人，都是女孩子，面合心不合是肯定的，以后不知道会搞出什么事呢。还有，你猜猜我们组合里还有谁？咱们的老熟人，林葭萌。”
　　“哈？”
　　“很没有眼光吧？这种大饼脸也能选上，太不专业了。”
　　石一扶额：“你也是被这些不专业的人选上的，有什么资格抱怨啊。”
　　苏西吐了吐舌头，又想到一个新的理论：“可能评审怕组合颜值太高，会轰动娱乐圈，所以故意找了个林葭萌，来拉低一下？”
　　石一给苏西添了点菜：“葭萌长得还可以，你不要这么说她。不过，你自己可得小心些啊，日子还长，不要急于一时。别什么都没查到，倒把自己暴露了。”
　　苏西笑笑，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在这朵花眼里，恐怕一直都是需要保护的小孩子吧？所以就算过了十年，石一也没有变，他始终在用笨拙而直接的方式保护着自己。
　　就算亲人不再，至少还有人真心地关心着自己。
　　这感觉真好。

　　用餐完毕，石一把碗筷浸在厨房，从包里抽出张宣传广告：“罗四喜明天会在B大举办讲座，有没有兴趣去听一下？”
　　苏西挑了挑眉，“旅行，决定你的心。”，广告词和九城娱乐一样煽情。
　　“要带鸡蛋吗？”
　　“带鸡蛋干嘛？”
　　“我怕我控制不住，往他头上砸啊。”
　　不过想向罗四喜砸鸡蛋的，恐怕只有苏西一个，讲座当天，B大多功能厅里座无虚席。
　　苏西和石一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漫不经心地翻着门口领的小册子。石一扫了扫礼堂，不禁感叹道：“看看这些新鲜的面孔，我怎么觉得自己有点格格不入呢？”
　　苏西笑了笑：“你不是说自己还是一枝花吗？35岁的一枝花。”
　　石一看了看苏西：“你以后也会到35的，女人到了35，那可就不是一枝花这么简单啦，是什么你懂的。”
　　“但是至少我现在还是豆蔻年华，还有大把的青春，不像你，石一叔叔。”
　　石一被苏西发重音的“叔叔”两个字气的说不出话来，这孩子越来越无法无天了，都不懂尊老爱幼。
　　苏西饶有兴致地看了会嘴拙的石一气鼓鼓地不出声，直到灯光暗下来才把视线转回台上。

　　不同于林天齐的自暴自弃，再见罗四喜已经完全没有了记忆中畏畏缩缩的样子。他穿着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地整齐又不老套，走上台的感觉用“意气风发”来形容再合适不过。
　　“这几年活得很滋润么。”苏西小声地嘟囔。
　　罗四喜走到台中央，对着台下鞠了个躬，开始了演讲。
　　这次讲座的主题是关于旅行中遇到的一些感动人心的点滴，林天齐将他十年来的所见所闻写成了一段段小故事，配合着图片和他做作的声音，极富煽情效果。
　　苏西看着台上风光无限的罗四喜，手里的宣传册慢慢被她拧成了麻花。爸爸妈妈临死前的惨状再次浮现在眼前，罗四喜的每一句话，就像父母一滴一滴落在她脸上的鲜血，提醒着她当年那个始作俑者，现在活得多么理直气壮。
　　“这次我去西藏，遇到了个藏区的小女孩，她很漂亮，眼里是我见过最纯净的光彩。她的父母在一年前去世了，现在一个人，靠着村民的资助生活。我见她的那天，她正从山区的学校回来，单程两个多小时的山路，她就用已经磨得不成样子的鞋走了过来。那我就问她，觉不觉得辛苦？觉不觉得生命的不公？那个小孩擦着汗，对着我笑，说不会，因为老天已经给了她一笔最大的财富，那就是生命。这不禁让我想到十年前去世的演员聂朗青，他们也有一个女儿……”
　　苏西从座位上猛地弹了起来，死死地盯着侃侃而谈的罗四喜，因为太过愤怒，眼珠几乎都要爆出眼眶。石一连忙把她拉了坐下：“别冲动啊，公众场合。”
　　苏西挣扎了一会，坐下后无意识地将石一的手臂拧出了一大块乌青。石一忍着疼痛，一下一下地拍着苏西的后背，慢慢安抚。
　　“十年过去，聂朗青的女儿应该已经从一个小娃娃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她的人生是不公平的，父母惨死，无依无靠。但是她没有抱怨，没有申诉，她一直在很努力地生活。我以前去医院看过她几次，小家伙很阳光灿烂，父母的过世对她而言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所以我觉得，我们成年人，很多时候都要向小孩子学习，学习她们的乐观与感恩。”
　　苏西面无表情地挣脱石一的手，起身走了。
　　石一看着台上侃侃而谈的罗四喜，无奈地摇了摇头，跟着追出了大礼堂。
　　可是没有人。
　　礼堂外的大厅空荡荡的，满腔愤怒的苏西，无迹可寻。

　　罗四喜下了演讲，在众人的簇拥下，满脸红光地从礼堂走了出来。
　　苏西看着他慢慢走近，颤抖着从包里拿出一把捕鲸叉，她在这个角落里守了快半个小时，终于等到罗四喜结束演讲，还有几步的距离，到时候要用最快的速度清理人群，然后将这把匕首狠狠地扎向罗四喜的心脏，扎向这个冠冕堂皇的男人的心脏。
　　苏西紧了紧握着捕鲸叉的手。
　　风光无限的罗四喜对这一切全然不知，走出演讲大厅后仍然时不时地停下脚步，热情地给书迷们签字，推销自己遍布全国的书友会。
　　还有五步。
　　苏西翘起嘴角，一闪身从阴影中走了出去，慢慢向着罗四喜逼近，但没迈出几步，就突然被一股大力拽回了角落，手中的匕首被人打落在地。
　　“你干什么？！让我出去！”苏西愤怒地看着来人，正是找了她很久的石一。
　　石一捂住苏西的嘴，压低了声音：“小声点，出去个屁啊！你给我冷静下来！”
　　苏西喘着粗气，狠狠瞪着石一，突然开始用力挣脱起来。
　　石一恨铁不成钢地放开苏西，抬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我叫你冷静下来没听到吗？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冲出去的后果？这么多人你逃得掉吗？就算你厉害，逃得出去，那以后呢？你一辈子都要在逃亡之中度过了！到时候林天齐怎么办？谢奎怎么办？陈轩东怎么办？这才不过是第一个罗四喜，你就要把自己的人生全部搭进去了！你之前说，你在美国学了很多东西是吧？学经济、学政治、学心理、学历史，结果现在呢？你在用最低级的方式向那群人报复！既然这样，你之前这么努力干嘛？直接在国内待个十年，十年一到直接拿刀砍了罗四喜不就行了！”
　　苏西捂着被石一打肿的脸颊，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他在污蔑我爸爸，污蔑我……”他在毫不知情的前提下，胡编乱造着关于聂家的一切。
　　石一叹了口气，把痛哭的少女搂到怀里，像之前一样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后背：“小镊子，你听好了，要走报仇这条路，你首先要做到的就是看到那群人提起聂朗青，提起苏怜兮，提起你，都面不改色，事不关己，如果这都做不到，你还是早点回美国给你那个养母尽孝吧。”
　　苏西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把头埋在石一的胸口，全身止不住地发抖，泪水止不住地流。
　　而此时的罗四喜，正享受着闪光灯的洗礼，快步从他们身边经过，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曾经和死神离得这么近。

　　没过多久，哭完了的苏西终于抬起头，从地上捡起捕鲸叉，小心地放回包里。
　　“真看不出来，你包里还有这么凶残的工具啊。”石一用纸巾轻轻地擦着被苏西泪水打湿的胸口。
　　“格雷迪爷爷给我的，这些年用惯了。”苏西揉了揉还肿着的脸，“一枝花先生，你下手还真重啊。”
　　石一尴尬地挠了挠头：“那不是你发疯了，我止不住么。”
　　苏西笑了，用手指尖点了点石一的额头：“所以你35了还没结婚的根源就是，完全不懂怜香惜玉。”说完便转身往门外走去，石一哼哧哼哧地跟在后面，不停地啰嗦：“我怎么不怜香惜玉了，我平时对你多好，饭，我煮，地，我拖，不就是打了你一下么，看你眼睛挺大，心眼怎么这么小？”
　　苏西听着石一的唠叨，眼里浮现出一丝笑意，能够一回国就遇到石一，能够得到他的帮助，真是太好了。
　　一切的一切，都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