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复仇记》圆滚滚的洗衣机

11、11

　　墓地。
　　聂如沐盯着远处的连七月看了很久，再三确定她真的只是站在稍远的地方，并不会抛下自己走掉，才慢慢转过身，坐到父母的墓碑前。
　　“爸爸妈妈，刚才那个人是连阿姨，她救了我，而且对我很好很好。我马上就要跟着她到美国去了，会开始新的生活，认识新的人。但是爸爸妈妈，我一定会回来给你们报仇，等我长大了，我一定一定会给你们报仇的。”
　　聂如沐从胸口摸出一本有些残旧的笔记本：“爸爸，刚才林天齐跑到家里来找东西，是不是这个本子？幸好我先找到了。”她随手翻了几下书页，上面的文字对学龄前的她来说是这么地陌生。
　　“这上面写的东西，我看不懂。但是，我想连阿姨会懂，圈叉哥也会懂，他们一定会帮我。所以，请你们放心，我不会让你们白白死去的。林天齐，一定会为了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聂如沐抬起头，今天天气很好，太阳看久了甚至有些刺眼，搞得眼睛酸酸的。
　　聂如沐闭上眼睛，又一次轻声哼起那首妈妈谱曲的的歌。
　　天上星星在眨眼；地下小河在蜿蜒；
　　我在妈妈的身边；听她说着我的童年；
　　天上星星像爸爸的眉眼；地下小河是妈妈的思念；
　　我围绕在他们的中间；每天都温暖地像春天。

　　唱完最后一个音，她睁开眼，眼皮很重，仿佛要落泪，聂如沐赶紧努力地睁大再睁大，不能流眼泪，不能让爸爸妈妈看到自己的眼泪，就像之前在心里承诺的那样，不能再哭泣，要很坚强地活下去。
　　可惜还是有那么一颗泪珠，似乎承受不住重量般的从眼角滑了下来，聂如沐忙低头去抹，可不知怎么的，眼泪越擦越多，最后似乎奔溃了一般流了满脸，聂如沐慌张地不停擦脸：“对不起爸爸妈妈，说好不哭的，不知道怎么就这样了。”然后不停地扯起嘴角，希望可以挤出一丝微笑：“我没有哭呢，我在笑，我以后会一直笑的，我答应过你们，每天都要开开心心的，对不对？”
　　聂如沐抽了抽鼻子，眼泪还是决堤般地流，以至于透过眼泪看到的墓碑上父母的相片都有些模糊了。“爸爸妈妈……”，她用颤抖着的声音开口，“我保证，从明天开始，再也不掉一滴眼泪，所以今天……”聂如沐停下擦脸的手，犹豫了一下，终还是扑到墓碑上，不停用手摸着爸爸妈妈的照片，“所以今天就让我哭一下吧，最后一下了。”
　　空旷的墓地里弥漫着聂如沐撕心裂肺的哭泣声，连七月在远处看着这一切，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不要上前，就让这个孩子好好地和父母告别吧，也许以后，她都没有机会再来看看自己的爸爸妈妈了。

　　等到家的时候聂如沐已经睡着了，安静地趴在连七月的肩头，花美男给他们开门的时候一脸担心：“怎么去了这么久？”
　　连七月先把聂如沐放到床上，替她盖上被子，房间外面儿子已经贴心地给她倒好了温水。
　　“我带如沐去了她爸爸妈妈的墓地，小家伙哭的太累了，就睡着了。”连七月坐在沙发上一点都不想动，这一天可真够折腾的。
　　花美男立刻狗腿地给妈妈捶腿：“连夫人辛苦了，小花子给您捶捶腿。”
　　连七月摸了摸儿子的脸：“你可真出息啊，演骇客帝国呢？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电脑这么好呢？还有，你毛都没长齐，哪里认识的那群狐朋狗友啊？”
　　花美男摸摸头：“矮油妈，能保障你们安全不就好了么，那些人都是我在网上认识的热血青年，绝对不是狐朋狗友，绝对不会害我们的！”说完还特别有义气地拍了拍胸脯。
　　连七月没有做声，其实这次真的多亏了花美男，要不是他，恐怕她和聂如沐早就被林天齐给逮住了，所以，他在网上结交奇怪朋友的事，就这么算了吧。

　　一周后，连七月带着花美男和聂如沐出发，他们即将去往美国，开始全新的生活。
　　聂如沐坐在车后座，手里紧紧拽着之前从家里拿的全家福，眼前不停掠过的是这座生活了六年的城市。
　　那么，再见了，希望下次回来，一切都会不一样。
　　聂如沐慢慢闭上眼睛，似乎要把这座城市的角角落落都映在心底。
　　到了机场，连七月去办登记手续，花美男带着聂如沐在候机厅的板凳上等着。
　　聂如沐晃荡着小腿，轻轻唱着儿歌，逗弄着怀里的笨瓜先生。
　　花美男盯着笨瓜先生看了好一会，最后用略显挣扎的表情问道：“我可以抱抱它吗？”
　　聂如沐大方地把小熊塞到花美男手上，还特别天真无邪地笑了笑。
　　花美男接过笨瓜，整个眼神都软了下来，可随即又像发疯般地使劲掐起了小熊的脖子。
　　聂如沐立马跳了起来：“你干嘛！还给我。”这是她从自己的家里带出来的唯一一件玩具。
　　花美男置若罔闻地继续掐着：“等一下等一下，马上好了。”
　　气急败坏的聂如沐用力锤着花美男的手臂，想把小熊抢回来，可惜力气太小，很是徒劳，她气鼓鼓地看着这个对她还不错的小哥哥，斩钉截铁地下结论：“圈叉哥哥讨厌！”

　　就在两个小孩打闹的间隙，有个灰色的人影慢慢靠近。来人带着墨镜口罩，微微驼着背，有些警惕地注意着四周，在距离聂如沐还有五米距离的时候，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把水果刀。
　　就在花美男快把玩具熊的脖子给掐断的时候，聂如沐突然张口狠狠咬在了花美男的手腕上，花美男吃痛，不得已松开了手。聂如沐连忙一把抢回玩具熊，并狠狠地瞪了花美男一眼，补充道：“讨厌！”
　　花美男揉着手腕，看不出来小家伙的牙齿还很锋利，真是狗咬吕洞宾。那只熊的脖子有重新缝过的痕迹，而且用力摸会发现里面藏着什么东西，可惜寿司妹反应太大，竟然来不及把脖子拧下来就失败了。
　　真是天可怜见，天妒英才。
　　就在此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花美男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晃了一下眼，随即集中注意力打量起四周，果然看到不远处有个成年人正气势汹汹地冲过来，手上那是？水果刀吧？
　　他一把拉起还抱着小熊在生气的聂如沐；“快走！”
　　来人看到两个小孩要逃，立刻加快了脚步：“聂如沐！你站住！我杀了你！”
　　聂如沐跟着花美男一路小跑，听到这个声音紧了紧手：“是林天齐。”
　　林天齐很不甘心。天知道他是忍着多大的恶心爬上了杨芙那个老女人的床，为了名利他牺牲了多少？好不容易认识了更高层的陈先生，被陈先生委托了好几次重要任务，眼看一切都要走上轨道了，却被这么踢了出来。
　　聂朗青，还是聂朗青，兜来兜去他都逃不过这个名字。
　　林天齐把刀高高地举起，杀了聂如沐，绝对不能留下姓聂的在这个世界上猖狂。
　　花美男顾不上被聂如沐抓得生疼的手，一路奔向正在办理登机的连七月。连七月听到骚动已经发现不对，匆匆拿了登机牌便赶去找两个孩子。
　　等到终于和两个小孩会和，林天齐的刀也到了。
　　连七月容不得细想，一把扯过两个孩子，紧紧护在身下。目睹这一切的聂如沐突然觉得这一切有些熟悉，几个月前，也有几个大人这么保护过自己，那是她的爸爸妈妈。所以连阿姨也要不在了吗？这个对她很温柔，一直细心照顾她的人，也要离开自己了吗？不行！不能让林天齐一次又一次地伤害自己的亲人！
　　千钧一发之际，聂如沐用力把手中的小熊丢向了林天齐举着刀的手，小熊的身体被锋利的水果刀划开，身体内白色的棉絮飘散开来，阻挡了林天齐的视线，连七月趁机拉着两个孩子躲远了些，及时赶来的机场警察把失去理智的林天齐压在了地上。
　　聂如沐回头看了看被压在地上的林天齐，突然想起她从医院逃走的那天晚上，罗四喜也曾这样趴在地上看着自己，不同于罗四喜诡异的笑容，林天齐的眼里只有恨，强烈的怒火让聂如沐下意识地往连七月身后躲了躲，但随后想到了什么，聂如沐挪动着自己因为害怕而不停发抖的身体，从连七月身后闪了出来，勇敢地迎上了林天齐愤怒的眼神。
　　记住这张脸，无论以后遇见怎么样的事，怎么样的人，无论过得困苦或是美满，都不要忘记林天齐的脸，这个害死了亲生父母，直到最后一刻还妄图杀了自己的人，永远都不要忘记。
　　可是，无论是林天齐还是聂如沐都没有注意到，花美男趁着现场大混乱，从散落地上的一堆棉絮中捡起了一块小小的黑色芯片。他看着不停发抖，却还拼命瞪大眼睛看着林天齐的聂如沐，悄悄把芯片藏在了自己的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