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葫芦传奇（清穿）》翡翠胡子

3、她是穿来的吧？

　　“你叫什么？”
　　“撒冰，撒贝宁的撒，冰雪的冰。”
　　“撒贝宁？”老四不解道，“撒贝宁的撒是哪个撒？”
　　“唉，撒贝宁是个很有名的电视节目主持人啊。”撒冰解释道，“跟你说话怎么这么累呢？”
　　老四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于是试探着问她：“你是不是穿来的？”
　　“什么穿来的？”撒冰不解道，“衣服穿来的？”
　　老四满头黑线，难道，这奴才真的是脑子有毛病？
　　然而老四的话突然提醒了撒冰，她想起舍友的名言——想起每逢打雷下雨阳台上那个超人一样的身影和伴着雷声的狼嗥——“让我穿吧，穿去见我家八阿哥，穿去见我家郭嘉！”
　　穿，穿越！难道自己竟不是在做梦？她突然吓得瞪圆了眼睛，丢下手中的衣服，一把抓住老四的肩膀问道：“我是在做梦吧？是不是？”
　　“我看你是白日做梦。”老四毫不留情地打击她道，“现在是康熙四十七年，这里是在森济图哈达驻地，你自己想想是不是在做梦。”
　　牛葫芦愣了，难道不是做梦，是真的穿了……
　　“那、那你说我是谁？”她结巴了起来。
　　“从森济图哈达周围住户里临时征调来的帮佣，牛婶的女儿牛葫芦。”
　　牛、牛葫芦……撒冰欲哭无泪，这名字也太难听了！
　　“那、那你又是谁？”她此刻只希望从这个四爷口中吐出一个更难听的名字好让自己心理平衡。
　　“四阿哥胤禛。”
　　银针？引针？穿针引线。撒某人又开始了她丰富的联想。然则，胤禛？难道是胤禛？她历史再怎么不济，也知道清朝有个雍正皇帝叫胤禛……难道，抬头看看对面四爷剔的锃亮的月亮门和脑后拖着的大辫子，她震惊了，真的是胤禛！她竟然见到了传说中的雍正皇帝！
　　撒冰觉得自己的上下牙开始打颤，双腿也软的要站不住了。这下可惨了！从遇上胤禛开始自己就没说过一句正常话，他会不会一怒之下把自己给咔嚓了？
　　“你突然紧张什么？”胤禛打量着撒冰突然变大的眼睛和微微哆嗦的双唇，不阴不阳地讽刺道，“你刚才那蛮横劲呢？”
　　“雍正皇帝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一介女流计较。我以前说的那些话你就当什么都没听见行不？要不然你就当是宇宙大爆发、彗星撞地球？”某人一紧张就开始满嘴跑火车。
　　胤禛一开始听她叫自己什么雍正皇帝这等大逆言语，刚想要她住嘴，却听她后来胡诌八扯得愈发有趣，不由心里偷笑，脸上摆出更严峻的神情，细长的丹凤眼眯起来盯得撒冰连双腿都开始哆嗦。
　　果然，撒冰的舌头在恐惧的控制下已经与大脑完全脱节——
　　“你不知道什么是宇宙大爆发、彗星撞地球？没事，不知道很正常。要不然我给你讲点八卦新闻？知不知道前一阵子有个女的为了追刘德华连她老爸都被逼死了？哦，这也不算新闻了，不能怪我啊，最近上不了网，我和时事有点脱节。好像还听说周润发辞演赤壁了，换了梁朝伟演周瑜。演小乔的是林志玲，你知道林志玲吧？你们男人都很喜欢她的。要不然我给你讲讲Barrent食管？你平时烧不烧心返不返酸？要返酸的话就很有可能是Barrent食管，一不小心就发展成食管癌了。”
　　“你会治烧心返酸？”胤禛听到此处总算抓到一点重点。
　　“会啊会啊，”撒冰连忙点头，“你烧心返酸？”
　　胤禛摇摇头道：“倒不是我，是我额娘。你跟我来。”说着，胤禛拉起撒冰往回走。根据他的经验，像小薇、瑶华这些穿来的总是有些异能的，说不定这个牛葫芦真的能治好额娘的烧心。
　　“哎，我这一大盆衣服怎么办？”撒冰被他拖拉着一边走一边问道。
　　“不必洗了。”
　　“可是那个欧巴桑，哦，不是，是我娘说，不洗就没有晚饭吃。我已经很饿了。”撒冰此刻是多么的怀念食堂的大包子啊。
　　“四爷给你饭吃。”
　　“四爷？四爷是谁？我上哪儿找他去？”一听到有饭吃，某人连害怕都要忘了。
　　“四爷就是我。”胤禛几乎要无语，这个女人，是装傻还是真傻呀？
　　“原来现在你还没当上皇帝啊。”撒冰暗自舒了口气，小声嘀咕，没当皇帝，应该不会随随便便就能咔嚓别人的脑袋了吧。
　　“走吧。”胤禛上前拉撒冰。
　　“你要我去给你额娘看病？”撒冰总算还有些逻辑推理能力。
　　“我额娘远在京城。你且写张方子，我派人给她捎回去。”说着，胤禛已拉撒冰回到帐篷里。
　　撒冰看着案上的笔墨纸砚心里发怵，暗自想到：“我哪里写过毛笔字？”然而胤禛便立在一旁等她，她只好硬着头皮拿起毛笔，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道——
　　“奥美 10mg bid”
　　抬头看看胤禛，见他一副茫然的模样，就解释说：“先按一次一片一日两次吃吃试试，如果效果不好就加成一次两片。”
　　“这个是什么？”胤禛伸出细长的手指指着奥美两个字，“我怎么没听过这味药？”
　　撒冰突然想起来，自己是穿越了啊，现在哪来的奥美？于是十分头疼，对于中药她可是一窍不通。于是抓起这张纸揉成一团，然后道：“算了，我估计皇宫里御医的方子比我的肯定高明的多，四阿哥您就让您额娘先吃着他们的方子吧。只是有一条，晚上睡觉的时候尽量把枕头垫高，这样可以防止胃酸返流。”
　　“没了？”胤禛问道。
　　“没了。”撒冰很老实地回答。
　　胤禛点点头，“好，我会把你的法子告诉额娘，若是管用，我重重有赏。”
　　“你现在先赏我点饭吃比较好。”撒冰小声嘀咕。
　　胤禛显然听到了撒冰的低语，吩咐她道：“你且去厨房，就说我要吃夜宵，叫他们做些吃的送来。”
　　“哦。”撒冰答应着退出来。出了门才想到一个问题，她根本不知道厨房在哪儿。幸好帐外站着两个侍从，她忙问道：“大哥，请问厨房在哪儿？”
　　那两个侍从很惊异地看了她半晌，噗哧噗哧笑出声来。
　　“你们笑什么？”撒冰不解地问道。
　　“葫芦妹，你不知道厨房在哪儿？”两个人因为惧怕帐子里的胤禛听到，声音压的很低，然而脸上的五官已经笑得扭做一团。其中一个少年憋住笑低声道，“那你今下午是怎么去厨房偷东西吃的？”
　　“我哪儿偷过吃的啊？你们少诋毁我！”撒冰大声抗议道。
　　“李卫，别在外边磨嘴皮子，你去厨房吩咐他们做些吃的送来。”门内传出胤禛的声音。
　　牛葫芦如逢大赦地想要回屋里去，只听胤禛又一本正经地吩咐道，“葫芦，你跟着李卫一起去。认认厨房在哪儿，以后再去偷吃的也方便。”
　　李卫忍着笑应道“嗻！”
　　撒冰顿时黑线，这个冷面王爷，怎么讲个笑话都这么冷。

　　跟在那个叫李卫的少年侍从身后七拐八拐，终于绕到厨房。
　　“四爷今天要吃夜宵，你们好好整些送过去。”李卫走进厨房吩咐道。
　　一众下人都忙迎上来，摆了条干净凳子让他坐下，又捧了茶给他喝，围在他身边陪着笑奉承道：“卫官儿，怎么您老人家亲自到我们这儿来了？”
　　“还说呢，”李卫斜眼看着牛葫芦的妈道，“牛婶，你家葫芦今天是怎么了？好容易四爷吩咐差事给她，她竟然来了个不知道厨房在哪儿。”
　　撒冰这才看见原来那个总扭自己耳朵的欧巴桑也在众人里，她忙下意识地捂住耳朵辩解道：“我是真不知道厨房在哪儿。”
　　牛葫芦的妈显然没空和她计较，只是堆着笑冲李卫道，“卫官儿，这死丫头整日疯疯癫癫，你别搭理她。”
　　“我跑一趟也没什么。”李卫小小年纪倒打起官腔，摆出一副教育人的口气，“只是我们做奴才的，凡是主子吩咐的事情，无不要尽力办好。就算是真不知道厨房在哪儿，就是问，就是转遍整个院子也得把厨房找出来。葫芦妹这样当差可不行啊，你说是吧，牛婶？”
　　“是、是。葫芦整天放牛，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卫官儿，你以后多提点她。”牛婶一边笑，一边掏出一把花生送到李卫手上，“来，卫官儿快吃些。”
　　“我问你们了，是你们不肯说。”撒冰在一旁小声反驳。
　　不过李卫忙着剥手里的花生吃，不知是没听见还是懒得搭理她。反而倒出一半塞给牛葫芦道，“来，葫芦妹也吃点。你肚子咕咕响的跟打雷似的。”
　　众人哈哈大笑，撒冰脸上窘迫，一把花生攥在手里，不知该不该吃。
　　等了不足一盏茶的功夫，热腾腾的白米粥和几样精致的小菜就做好了，牛婶把它们摆进食盒，递到李卫手上。又把牛葫芦拉到一边低声道：“既然有机会伺候主子，你可得打起精神，别再犯糊涂。伺候完主子回来找娘，给你留了一份饭在蒸笼上热着哩。”
　　“谢谢……”撒冰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又说什么浑话哩？”牛婶拍了一把撒冰的后背道，“快跟卫官儿去吧。”

　　撒冰跟着李卫七拐八拐又回了胤禛的帐篷。
　　李卫打开食盒要为胤禛盛粥，胤禛摆摆手道：“让她来，你下去吧。”
　　“嗻。”李卫应声退了出去。
　　撒冰忙识相地向前盛出一碗粥摆到一张小几，又把几碟小菜摆好。
　　“吃吧。”胤禛坐在书案前手握书卷，“爷赏你的。”
　　“你不吃？”撒冰问他。
　　“我没有吃夜宵的习惯。”胤禛头也不抬。
　　“你还是应该吃一些，”某人的职业习惯又开始作祟，“你看你如果下午吃了饭，大概到这个时候胃里就消化的差不多了。如果你还要待很久才去睡觉的话，现在最好稍微吃点。否则胃酸会破坏胃粘膜进而引起溃疡，得了溃疡长期迁延不愈又容易恶变成癌。”
　　“你如果不饿就可以把饭菜收拾回厨房了。”
　　撒冰忙闭了嘴，心道好心没好报，懒得管你，我自己先吃饱了再说。
　　她一气儿喝了三大碗粥，又把几碟小菜一扫而光，直吃的肚饱腰圆。她满意地抬头打了个饱嗝，却撞上胤禛的目光。撒冰很不好意思地捂住嘴道：“我、我饿太久了，平时其实吃的不多。”
　　胤禛脸上没有表情，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胃口好不是坏事。”
　　撒冰很自觉地收拾起碗筷，试探着问道：“四爷，我能走了吧？”
　　“李卫，”胤禛头也不抬地喊道，“把东西收拾了。”
　　李卫忙从外边掀帘子进来， “主子您吃好了？”
　　“嗯，送回去吧。”
　　李卫应着，打开食盒的盖看了一眼笑道，“哟，主子您今天胃口真好，是有啥喜事吧？”
　　“多话！”胤禛摆手示意他退下。
　　胤禛放下手中的书卷，铺开宣纸，顺手拿起狼毫笔管。见撒冰仍毫无觉悟地站在原地，便喊她道：“过来磨墨。”
　　“我没磨过，只会打钢笔水。”撒冰实话实说。
　　“不会学吗？”
　　胤禛面色一寒，吓得撒冰忙冲到案前。磨就磨，她暗暗心想，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她拿起砚台边的墨条，打开砚台盖，在砚台里磨了起来。
　　胤禛伸出毛笔去蘸，毛笔仍是雪白，他望向砚台，顿时无语。愣了许久，方能说出一句——
　　“你不加水，能磨出墨来？”
　　撒冰也满头黑线，她只顾得模仿动作了，竟然忘记磨墨要加水……忙取了些清水加上，继续磨。
　　胤禛满意地蘸了墨，在宣纸上画出一道弧线，自己嘀咕道，“角度要多少呢？”
　　“数学题？”撒冰凑身过去看。
　　“是红衣大炮的射程。”胤禛解释道，“皇阿玛今天突然问大炮与地面成多少度角能射的最远。”
　　“这个不难啊，我们初中就做的。”撒冰连草稿都不画，直接口述道，“设最佳角度为α，大炮射出炮弹的速度为v，水平速度v1等于vcosα，垂直速度v2等于vsinα，t等于vsinα/g，把这些都带到s等于v1t中，就是s等于v2sinαcosα/g。α等于45°的时候sinαcosα最大，s也就最大。还要不要我帮你证明一下为什么是45°角的时候sinαcosα最大吗？”
　　“不用了。”胤禛表面仍保持平静，然而脑子里早已听得是一团糨糊。她果然是“穿”来的，撒冰那番论证唯一带给胤禛的就是这个想法，抬头看着身边的撒冰，他在那一瞬间终于做出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