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茶》椛四

1、自己扯的谎，哭着也要圆完

作者有话要说：　　开坑啦。
这个文，在做大纲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最后一定是个不讨喜的故事，但是我只是很想，很想很想，把它讲出来。
除此之外，在文风上尝试做了一些变化，以前那种平淡叙事的风格肯定没办法一点痕迹都不留。某椛知道自己文笔算不上好，其实写不来太过文绉绉的字句，干脆来个欢脱风的尝试。我知道有些人很是不能接受这种半古半今的行文风格，所以看到什么样的反馈我都是能接受的……甚至告诉我，你不要看啦，以后也不理人家啦，我也不会难过的，真的不会的QAQ！……真的！看我真诚的眼神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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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亭是座茶楼，坐落在风清水秀的凤凰集。三层的小楼不知经历了多少年头，外头的彩漆斑驳剥落，风吹雨打，现出一片片黝黑的木色。招牌是原木的底上用浓墨写就的，龙飞凤舞的两个字颇有洒脱的风骨。只是经年日久，纵然刷了漆的牌子也黯淡无光了许多，衬得一张招牌相当不起眼。
　　苏杭风流地，这样的茶舍酒楼随处可见。墨亭占着老字号的名头，每日迎来客往，生意略显不错。
　　华灯初上，从河上吹进楼里的风都好像带着甜香。
　　墨十七刚送走一对浓情蜜意、你侬我侬的小夫妻，正在擦桌子，一抬头，看见玉清霁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走了下来，裙子上还有好多褶子。
　　墨十七见了鬼一样，目瞪口呆地说：“清姐，你怎么还在这？杭州城里的灯会早就开始了！”你不是跟华公子约好了吗？居然现在才睡醒，这样子放人家鸽子真的好吗？
　　玉清霁一个哈欠打到一半，顿时清醒了。
　　“十七，现在什么时辰了？！”声音略大，引得旁边的茶客回头不满的看了两人一眼。
　　“戍时三刻……”
　　他话还没说完，玉清霁已经一阵风一般跑了出去。墨十七看着她奔跑的背影再一次目瞪口呆。
　　您这全是褶子的裙子，不换一件吗？
　　玉清霁气喘吁吁地奔到杭州城北门的时候，果然看到那块大石头旁的柳树下，有个挺拔的影子，一动不动的，简直要成了一座望夫石。
　　这实心眼儿的孩子，叫你等你就真的傻等，你不会打发个小厮去墨亭问问吗！？
　　哎，千错万错，这个锅都是那个钱少爷的。
　　这事说来话长。
　　玉清霁是墨亭掌柜陈致添收养的孤儿。陈掌柜的发妻早年因为难产一尸两命的去了。陈掌柜后来也没有续弦，膝下就只有玉清霁这么一个养女，捧在手心里跟亲闺女一样，能顺着她就都依她。
　　她想做茶师，他许了，她说要自己找个喜欢的男人，他也准了，结果一错眼，她就把自己蹉跎成了一个二十二岁的老姑娘。
　　陈掌柜终于坐不住了，觉得闺女的亲事，他还是得亲自坐镇掌掌眼。
　　但在这女婿人选一事上老掌柜可犯了愁。
　　高门大户肯定是不行的，他不过是个茶楼掌柜，清霁就算进了那些人家也只有做妾的份儿。这个可万万不行。可又不甘心把这么个宝贝闺女嫁给一般的商贾。最后就盯上了钱家少爷。
　　钱少爷大名钱金宝，人如其名，别的不多，就是钱多。钱老爷发迹前是个猎户，娶得老婆是屠夫的女儿，后来撞了大运，又做了点囤积居奇的缺德事儿，一跃就从钱猎户成了钱老爷。钱老爷只有钱金宝这么一个儿子，自然各种疼爱，只是钱少爷的婚事上也不上不下的。
　　钱家说白了就是一个爆发户，越是这种人越在意商贾这个身份，就越想做那些附庸风雅的事情。商人的女儿他不愿意要，可人家书香门第的人家更看不上钱家，娇滴滴的大家闺秀谁愿意嫁给个胸无点墨的商人之子。
　　陈致添当然知道这些事，他虽然也是做生意的，但茶楼算得上风雅之处了，茶师更是有半个文人的地位。他闺女玉清霁虽然不像个闺秀，但那些千金小姐该会的，她也会的七七八八。
　　陈老掌柜越想越觉得这事能成，笑得胡子都翘起来了。在他的安排下，钱少爷与玉清霁终于“偶遇”，那钱少爷果然迷上了俏丽大方的玉清霁。彼时，玉清霁还不知道她自己已经被她爹给坑了。
　　直到七月初七乞巧节这一天。
　　这天，玉清霁一如既往的在她最喜欢的雅间“浮花”给客人煮茶。钱少爷捧着一束她叫不出名字的花破门而入，声如洪钟：“玉姑娘，在下来邀请你一起参加晚上的七夕灯会！”
　　架势一点都不像邀请，像是绑架，震得玉清霁手里的茶壶直接脱了手。
　　“小心！”她对面的客人手疾眼快的接住茶壶，不然一壶滚水炸开，总是要受伤的。
　　钱少爷这时才注意到屋子里除了玉清霁，还有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那公子看上去年纪不太大的样子，剑眉星目，气宇轩昂。他坦荡的看过来，叫钱少爷心里虚了虚，但输人不输阵，钱少虚张声势地问玉清霁：“这小白脸是谁？看他身上也没几两肉，哪有我好？”
　　玉清霁这时候终于明白自己被她爹坑了。偏头白了一眼门外叛变了的墨十七。想到眼前这抠脚大汉是她爹给她准备的未来夫婿，只觉丢人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其实，平心而论，钱少爷也没有那么差，样貌上，算不得英俊也是个正常人，而且“人靠衣装”这话并不是胡诌的，锦衣玉带一打扮也是人模狗样的。而且听说钱少爷少年时也是被钱老爷按着很是读过几本书的，这些年虽然斗鸡走狗的事没少做过，但始终也没有什么风流传闻。
　　毕竟陈掌柜对这个钱少爷也是下了些功夫打听的，有些小毛病，但算得上差强人意了。
　　但是这个老爹漏算了她拧脾气的女儿，压根就不喜欢这货。您老觉得好自己嫁吧，臣妾不愿意啊！
　　“鄙姓华，单名一个央字。”锦衣公子大方地回答，声音如醇酿般好听。一看就是有教养的大家公子，这般做派，显得钱少爷方才粗声粗气的“在下”不伦不类的。
　　玉清霁一顿头疼，觉得还是赶紧把钱少爷这尊佛请走是正经。她清清嗓子，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钱少爷，小女跟您也不熟，七夕灯会这种活动恐怕不大合适同行，您还是找个相熟的红颜知己一起去罢。”
　　钱少爷眉毛一竖，开口又叫桌上的茶具抖了三抖，“本少爷除了你没有女人，你这样推诿，是跟别的男人有私情不成？”
　　去你妹的你的女人，八字还没一撇呢好吧。玉清霁的暴脾气猛的就上来了，脑子一热，一把抓住对面华央的手，咬牙切齿地笑道：“真不巧，我方才刚刚与华公子约好了共赴七夕灯会，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钱少爷来晚了一步，恕小女不能相陪，您请回吧！”逐客令下完，顿了一顿又补上一句，“这花气味太浓，冲了茶香，我不喜欢，钱少爷记得拿走。”
　　钱少爷瞠目结舌，觉得玉清霁不过是在敷衍他，正要放两句狠话，华央一本正经的开口道：“央初到杭州，与玉姑娘颇为投缘，钱公子到来前，央刚与玉姑娘约好了晚上相见的时间。君子不夺人之好，想必钱公子也不会做出什么强抢民女的事情吧。钱公子若不嫌弃，央愿忝为东道，请公子共饮一杯香茗。”说着煞有介事的向旁边的座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钱少爷早就给两人一唱一和的模样气的鼻孔冒气，恶狠狠的留下一句“后会有期”，攥着那捧花气冲冲地夺门而去。
　　玉清霁见他走了，舒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还攥着华央的手，因为气愤都给攥红了，赶紧松开。心里却极为遗憾的想，手感真好呀……
　　她轻咳一声，一脸歉意地道：“华公子第一次来就叫你看笑话了，多有冒犯，今日这茶就当是清霁款待公子的，充作赔罪吧。”
　　华央不以为意的收回手，却是语出惊人：“玉姑娘，央方才并不是在说谎。酉时三刻，城北门外大石旁的柳树下相会如何？况且话都说了，若是叫那钱少爷知道了你我并没有当真参加七夕灯会的活动，岂不恼羞成怒，纠缠不休。”
　　玉清霁语塞，他说的好有道理她竟无法反驳。当时她没过脑子的想出这么一招，如今，自己扯的谎，哭着也要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