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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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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飘满大雪的日子,是她生命中的分界线,在那之前何茉元气满满、无拘无束,天不怕地不怕,坚硬的像是冬日里的冰。后来她成为了现在的模样,谨小慎微、抱残守缺,呆呆木木的样子,努力在人群中隐藏自己,和自己的疾病。
后来,在很多日子里,在她注视王源一温暖的微笑的同时,常常问自己,是该庆幸还是悲伤?
为什么是那天呢?其实无所谓是哪一天,人生中总有那么一天,那些细微征兆、自我安慰被无情地撕开,躲藏着的血淋淋的伤口大见天日。为什么会难过呢?你问自己如果要难过,不是早就该难过了吗?伤口不是撕开才有的,它早就存在了,在不知不觉的时候潜藏在你的肌理内,在那些细微征兆拼命朝你大喊大叫而你无动于衷的时候大肆生长。最终,在揭开真面目的时候,它冷冰冰的直视你,不动声色的嘲笑你的失魂落魄。
那一天排山倒海的崩溃感压得何茉喘不过气来,她没有想到,事情居然这么严重。
谁都没有想到,当然包括何茉的爸爸妈妈,他们都是老实本分的工人,和所有工人一样,善良软弱,没有多少知识,没有多少野心。他们将女儿时常抱怨的“有时一遍听不清楚别人说话”,轻易地归根于她的不专心,于是教导她“听别人说话要专心”。对于那天的检查,若不是女儿一再坚持,他们也认为是浪费时间,他们叮嘱女儿检查完早点回家,不要到处瞎逛,眼看就要升高三了是时候好好努力了。
所以何茉带一点疑惑,但还是一脸轻松地出现在医院门诊。
坐在门诊的老医生年逾花甲,一张淡蓝色的口罩遮住了他的大部分脸庞,从仅露出的眉眼推测,是一个精神矍铄的善良老人。他示意何茉躺在前面的皮躺椅上,拧开灯,叮叮咚咚拿出几样器械诊断起她的耳朵。
然后医生回到了书桌前,问何茉:“听不清楚有多长时间了?”
“啊?”何茉没听清。
老医生耐心的再问一遍,何茉说有很长时间了,大概是两三年。
老医生凝重地看了一眼何茉,转身给她安排了一个纯音测试。
过来一位眉清目秀的女医生,给何茉戴上大大的耳机,又夹好什么东西。她把头低下,脸朝着何茉,一脸温柔地叮嘱何茉听到声音就举手等等。
时间过得漫长,何茉不安地举手、又放下。
女医生为何茉摘下耳机,告诉她一会儿出结果,让她去外面等一下。
不知何时来了一位中年女医生,扭着肥胖的身躯径自朝何茉走来,到跟前先笑笑,伸手递给她一张名片,上面写着“新生助听器”。
剩下的字何茉没再看,她的心沉重地坠下,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位女医生。
女医生开口道:“你的情况已经很严重了,得配助听器,我知道这家挺不错。”
何茉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我应该没那么严重吧?”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额”女医生指指坐在一旁的一位七八十岁的老人,对何茉说:“这位奶奶的听力应该都比你好。”
何茉扭头去看那位老人,头发花白的老人听到两人的对话,朝何茉微笑致意。
眉清目秀的女医生拿着诊断书出来,看一眼肥胖的中年女医生,把诊断书递给何茉,让她回门诊室重新找那位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