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烟远树共织忧》渔瓷

1、第 1 章

　　十一月总得有场大雨，一场不属于这个阴寒萧条季节的，大雨。所有行人的伞上都流淌一条河，所有车窗玻璃都挂满泪珠。伞和玻璃带着迷蒙的泪眼游走在这座城市的角角落落，人看见了，人也伤心起来。人的泪落下来，人的身体空了许多。轻了许多的人一个又一个在空气中慢慢浮起来，越来越高。所以，如果你够幸运赶在十一月唯一的雨季来到这座小城，你将看到雨水绵密迅疾倾下的同时，无数人像孔明灯一样轻飘飘浮在空气中。

　　一

　　出发前我在网上搜索这座城市的相关，大大一条“ZC市被评定为资源枯竭型城市”的新闻映入眼帘。

　　公交车后蒙着厚厚一层污黑灰尘，发动时它像是在艰难地咳嗽，终于它喘出一口粗气，绝尘而去。天空灰蒙蒙，和你隔着无数看不清的悬浮在高空中的尘埃。建筑物是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的风格，整齐划一，恍惚间能感受到曾经围绕在它旁边的蓬勃热气，这令它如今蒙了尘、裂了缝的面貌更为尴尬。路边摆放着生锈的老式锅炉，是一家锅炉修理铺，店的招牌和锅炉寂寥地目视行人。

　　大概是因为隔着一层迷尘，这里的喜怒哀乐也不甚明晰，什么都模糊，什么都可接受，一场混沌的欢乐。出了城，可不要回头看。

　　二

　　这里的风景，倒不是俗气，但人力穿凿的痕迹未免太重。瞧，正对门一个湖，湖的两边一边一座桥，这边该有一座假山，那里该植上几棵柳树。一切规规矩矩，完整妥帖，太平。

　　fc还是逛的饶有兴致，她瞬间领悟一个真理。看什么风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陪你看风景的人。

　　她迈步进入纪念馆其中一间，仿佛世界上所有的纪念馆，一定有一股陈腐的味道，是停滞的时间和空气，与阴凉潮湿处蓬勃旺盛的微生物配合的结果。还要有正在吃饭的管理员，她把塑料袋子套在搪瓷杯碗上，一朵艳红牡丹开在塑料袋下的搪瓷碗壁，塑料袋里盛着土豆丝，手里捏着馒头，头埋在碗里吸溜吸溜地吃。管理员着一条短半裙，肉色丝袜，大概是怕冷，脚上又穿了一双白色棉袜，从黑皮鞋里露出一截边。

　　三

　　爱情是奢侈的东西

　　我所见过的，中年男人没了老婆，四五十岁女人没了汉子，大都是有些欣喜鼓舞的，哀愁的多是孩子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