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鬼覃

11、我和林予的故事（3）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我发誓我绝对不是故意造成当下这么尴尬的局面的。
　　这次晚餐我只简单地叫来了向意、萧栌和主人公林予。不想到林予前脚刚踏进大排档的包厢门，后脚坐在我身旁的向意便一声低沉的尖叫，呼出了林予的名字：“林予！”
　　林予怕是愣住了，抬起头看向叫他名字的人时更是吓了一跳，脚步硬是往后退了一小步：“向意！”
　　萧栌看场景不对劲，脸凑近我的耳朵，问：“怎么回事？”
　　我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云里雾里。
　　我扯了扯向意的衣角，她没反应。我瞪了瞪林予，他也没反应。

　　被向意和林予这么一折腾，眼前一桌香喷喷的饭菜顿时如嚼蜡般无味。
　　向意十分钟前说出去透透风，至今未归；林予坐下来后也一声不吭，六神无主。于是又是个十分钟，我选择去买单。
　　本来林予好言说要送我回去，但被我婉转地拒绝了。一来我实则担心向意，二来以目前林予的精神，我怕我没勇气去坐他的车。

　　向意的家比以往整洁了许多，灯光不温不火，鞋子整齐地排摆在门口，衣服也并未堆的到处都是。
　　书房的灯是暗着的——她没有在玩游戏。看来她的心情很低落。
　　卧室门口闪着微弱的光，房间里没有看到向意的身影，但床上是被子却勾勒出了她身体的轮廓。
　　“向意？”我轻声唤着她对我名字。
　　床上的被子微微耸动，向意缓缓地将头伸出被子。我看到一双红肿的眼睛。原来早已哭过了。
　　我接着听到了她哭得沙哑的声音：“向阳……”她又将头往被子里缩了缩，“让你担心了……”
　　我豪气地摆摆手，说：“没事。”
　　我又顿了顿：“倒是你……”
　　“我自己休息一下就好了。”
　　“……你和林予……”
　　她突然不说话了，眼神像是强制地在忍耐些什么。她再是开始一段一段地抽泣。这样软弱无助的向意让我心疼。
　　我没有说话，就愣愣地看着她。
　　过了半晌，她沙哑的声音又回荡在空荡荡的卧室里：“林予……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大学那时候，我一直躲着你，去追的那个C大的文学系校草？”
　　我讶异，向意为何跟我提起这个。不过我马上就知道为何了：“林予……就是……”

　　“……就是那个校草对不对？”

　　她点点头，肩膀在轻轻抖动着，一阵缓缓袭来的抽噎。
　　我很惊讶，但也不惊讶。向意和林予的见面已经明显地告诉了我他们之间不简单，但亲耳听到真相从向意嘴里钻出，我心里还是有点怪异的不舒服。
　　天呐！我这是怎么了？
　　短暂的失神过后，我才发觉向意话中的矛盾：既然只是追过，萍水相逢一场罢了，见面应该不必痛苦吧，我这样想。但向意并未自己提起，那我便选择不再过问，我要给她留些空间，这是我对向意起码的尊重。

　　我将向意好好安顿下，便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回家。我好似脚下生风，我想痛快地跑一次，我的心里好乱，七七八八的线在我心脏附近牵来扯去，绞得好疼。耳边是这个城市夜里的繁华，可我第一次讨厌这样喧闹的繁华，心烦意乱。我早已听不清路人的耳语，眼睛也模糊了视线，脚下的步伐越来越慢，直到我再也没有力气在迈出步伐。我没有气喘吁吁，可脚底的酸痛却一点一点地蔓延，蔓延至全身。犹如海啸般昏天暗地，我无奈地无助着。

　　我醒来时，眼里满是那片欧式的天花板，天花板上镶着同钻石般的闪亮挂灯。
　　“你醒了。”我心中一颤，这道声音激起了我心中的涟漪。
　　我费力地从床上爬起，环顾四周的环境，最终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他身上还穿着先前在大排档的那件藏青色毛衣。
　　“你家？”头还如千斤顶般昏沉。
　　他点了点头。我发觉打从认识他后，我每件烦恼事都与他脱不了干系，然而，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的人也是他。如果没有他，我也许还在冰冷的地砖上无人问津着。
　　“散伙后我开车转了转，后来想去看看……看看向意，碰巧见着你跑了出来，我就跟了出来，没想到你就倒下了。”林予向我讲述事情的经过，我很感谢他救了我，但……
　　“你跟踪我！”我愤愤地指着他说。
　　他耸耸肩，“你该庆幸我跟踪你。”
　　是的，我该庆幸。
　　他的头转向床头的方向，对我说：“你发烧了，床头柜上有退烧药，等会儿你自己吃，我先出去。”
　　我随着他的目光看向床头柜，是的，那儿确有一杯白水和几片白色药片。我看着药片皱了皱眉，我不喜欢吃药。
　　林予早已大步走出房间。我左顾右盼，最终拿起床头柜上的药，一鼓作气从窗前扔了下去。白色的药片逐渐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之中。
　　“你在做什么？”身后传来一道温怒的声音。
　　我一愣，僵硬地转回身体，目光对上林予布满火色的眼睛。我莫名地讪讪地后退，可我早已紧贴着墙壁，冰冷刺骨。
　　这一刻，我感到迷茫。对我对我所做所为感到迷茫。
　　“你在做什么？”他把话重复了一遍。
　　我不解他为何如此气愤，更不解我为何如此惧怕他。
　　接着他叹了口气，转身走出房间。
　　莫名其妙，我想。
　　不过一会儿，他又回来了，手中拿了一片跟前会儿一模一样的白色药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