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现）灵异三十题》言楼西

3、膏肓（3）

　　5.
　　“戚先生，我受人之托帮严政员一个忙。但是，严先生似乎有很多难言之隐不便告知，我实在是束手无策。”顾惜朝望着窗外，别墅的院子挺大，中间还造了个小小的喷泉。
　　“恰好，我又在严先生的卧室门前看到了您送来的这个……镇宅符，”顾惜朝略微停顿后将重音加在了“镇宅符”这个词上，他又缓了片刻，发现电话对面的人依然四平八稳，不动声色的没有接话茬以后，觉得有些无趣，“所以我想您大概是看出了什么门道，想问问而已。”
　　等了好一会儿，顾惜朝听到那边的笑声，一下子把整个有些沉闷的气氛给扭转了，“我以为那么潦草的字迹是不会有人能认出来那符是镇宅符了哈哈，老实说，你研究了多久？”
　　“…………”顾惜朝按了按眉间，他觉得这位戚先生好像有点抓不住重点的样子，“事实上，大概一分钟左右。我想戚先生如果想练成一手鬼画符，恐怕还需要勤加练习一段日子。”
　　“嗯，我不喜欢鬼画符，这次是例外。”
　　“哦？”顾惜朝不想再绕圈子直接切入主题，“你在那间房间里到底看见了什么？”
　　“…………只看见了一团弥漫不散的病气。”戚小说家道，“严先生说他看到了厉鬼是吧？”
　　“是。”顾惜朝反问道，“你是阴阳眼？”
　　“啊啊，不是，只是短时间内可以视阴的一种小把戏罢了。我们接着说严先生。他说他能看到厉鬼，但是在他所称的有厉鬼出没的卧室我连一丝鬼气都没有看到。我只看到了一团浓重的病气。”
　　“他说那是只有他才能看到的鬼……”顾惜朝说到一半，好像想到什么似的，愣住了。
　　“严先生也跟你说过他之前有做过一个很奇怪的梦吧？前赴后继的鬼压床的那个。”
　　“我问过那天的日子，然后算了下，是庚申日。”
　　顾惜朝觉得所有的线索此时都在脑海里慢慢理成了一条线，“你的意思是……”
　　“懂了吧？”那头似乎有些得意的哼哼，“我一向不太喜欢逆天行事，更何况是为一个罪有应得的人。”
　　“真是……”顾惜朝笑笑，道，“戚先生，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哈啊？”
　　“如果我稍微更改了一下过程，但不改变结果的话……”
　　“…………”姓戚的小说家似乎考虑了一下措辞，“与天斗，与人斗，其乐无穷。”
　　“戚先生，我发现跟你聊天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跟您认识一下？”
　　“自然是有的，”那边说完以后好像有些为难地接道，“不过最近我有些忙，过阵子我们兴许可以见上一见，喝杯咖啡。”
　　“那我就等戚先生的电话了，”顾惜朝的声音略带笑意，他对这些对“旁门左道”触类旁通的人物一般都很有兴趣，比如唐疯子——这大概该归于他的工作需要：古董，骨董，哪天一个不当心，收了什么阴阳怪气的物件回来，他就能随手召唤个神棍出来解决。
　　“聊到现在还不知戚先生名字？”
　　“哦，我叫戚少商。”

　　6.
　　挂了电话后，顾惜朝并立刻回到书房，反而是往楼下走去，一边走，一边在自己脑子里梳理情节线。
　　从时间线上来看这件事的发生顺序是这样的：两个月前过程奇妙的鬼压身——随着身体不适感加重能见到只有他自己能看见的厉鬼——找来神棍小说家——没有发现鬼只看到一团病气——小说家无能为力送来镇宅符一张略表心意——身体将近油尽灯枯——唐术说要帮忙给他延命——自己和他见面——隐瞒了部分有关事情——电话小说家被告知是罪有应得。
　　顾惜朝走到楼下大厅，推开大门走进院子里，站在喷泉池的边上，摸了摸口袋，往水池里扔了个一元硬币，装模作样地许了个愿望，然后大步走向自己停车的地方。
　　无处不在的老管家不知何时从后面追了上来，“顾先生！”
　　顾惜朝转身看他，嘴角上扬35度笑的标准又绅士，“抱歉，我有点事需要先回去一趟，明日十点，再前来拜访。”
　　老管家似乎对他离去的理由并不是十分在意，“严先生的意思是，他的病是否还有得治？”
　　“我并不是有十足的把握，但是暂且让病情缓一缓，我想还是有办法的。”顾惜朝的笑意仍旧达不到眼底，“有句话叫，天命难违，我想严先生应该是知道的。”
　　老管家有些浑浊的双眸里似乎闪过一道快得抓不住的光，一晃而过，但是顾惜朝却明白他是听懂了。
　　点了点头后，顾惜朝打开车门钻进了车子里，启动车子往铁门外面的世界开去。

　　晚上7点。
　　也不知道唐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顾惜朝几乎是前脚刚到家，唐术后脚就跟了到了门外。
　　顾惜朝的住房离店铺并不远，是在一个管理良好，环境良好，一切都良好但是跟优秀并不搭边的半新不旧的小区里。
　　7层小高楼，没有电梯，每层两户人家。
　　唐术就站在顾惜朝家的防盗门前一遍一遍按门铃。
　　刚把饭盒放到餐桌上，还来不及打开的顾惜朝只好认了命地来开门迎这位大爷。
　　“一盒炒饭都来蹭？”顾惜朝拿小眼神瞥他。
　　唐术满不在乎道，“你从我这儿捞走的好处都能盖个四星级饭店了，还跟我在乎一盒炒饭嘛。”
　　说着大摇大摆地往餐桌边一坐，撕开一次性筷子的包装，打开饭盒就着扒了口金灿灿的蛋炒饭，“怎么样？”
　　这个怎么样自然是指顾惜朝今天去严政员家的情况怎么样，言下之意是这个事你办不办的来。
　　顾惜朝看着他一连扒了好几口饭，确定是无法从他口下夺食了，只好叹一口气，从冰箱里拿出一袋挂面，走到厨房下面。
　　“唐疯子，你这个债主倒是碰上个有趣的东西，要不是你让我去瞅瞅，我还真不知道这传说里没影的事情也是真实存在的。”
　　“哦？看样子你是胸有成竹了？”
　　顾惜朝一边烧水，一边转身对唐术比了个口型：庚申日。
　　唐术十项全能，看了一眼就知道他说了什么，把饭盒往桌上一放，双手交叉握在胸前，做了个祈祷的少女状，“谢天谢地。”
　　这句话一出，顾惜朝就知道自己八成是猜对了。
　　煤气灶上水烧开了，热气腾腾地弥漫了顾惜朝的视野，他将挂面取出来，丢了进去，然后用筷子撩拨了几下。
　　“你要多久能还完他的债？”顾惜朝看着锅里问唐术。
　　“很快，东西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大概还要一周左右吧。”
　　“恩，”顾惜朝看着翻腾起来的面条，往锅里加了点凉水，“那我大概可以幸不辱命了。”
　　“哎~”唐术特愉快地又捧起饭盒呼噜了两口，含含糊糊地说，“等这事儿完了我就把那个错金博香炉给你送到你铺子上，你也好有个压箱底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