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要从小养成》於祖婷

78、方程的解

　　启太立刻行动起来。
　　买了车票就去优所在的城市。
　　然后在车上看着怀里的图鉴。
　　糟了。完全忘光了。
　　总而言之先给妈妈打个电话吧。如果她急需，下车之后立刻快递过去。
　　电话接通，沙世子对于自己儿子突然坐车去了外市感到诧异：“书倒是不急，但是你去那里做什么？”
　　“有个特别在意的事想要问清楚。可能到明天才能回去。如果时间来不及的话，就直接回学校。”
　　“那样也好。书就直接寄过来吧。”
　　“嗯。”
　　启太想要挂电话，沙世子又补充了一句。
　　“决心要追到手的东西，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也不能放弃。”
　　“哎？”
　　启太一愣。
　　电话那边，沙世子的声音明显带着笑意：“如果连自己的孩子恋爱了这种事都看不出，那还算什么母亲。”
　　“我说——”
　　“昨晚其实是我让芽衣去找你，想让你主动说出来。看样子你已经很主动，不需要我们做什么。”
　　“妈妈！”
　　启太一声惊呼，旁边睡着的旅客睁开眼睛，他立刻道歉，然后压低声音：“还有谁知道？美和子阿姨呢？哥哥和小夜子呢？吉田阿姨呢？”
　　“大概除了小夜子，还没有人知道。”
　　“哇……”
　　偏偏被最棘手的人知道了。
　　启太想起昨天见到的小夜子，面无表情的样子。
　　演技派啊。
　　不管怎么说，去学校之前先和她沟通一下吧。
　　毕竟对方可是小夜子，那个能做出连夜坐火车去见裕太这种事的人——说什么呢？
　　启太看着窗外陌生的景致，突然笑了。
　　现在的自己，不是一样吗？
　　想要见你，因为这种念头太过强烈，所以直接付诸行动。
　　也不是什么坏事啊。

　　酒店房间。
　　通过学生会内部网络弄到了篮球比赛的时间表与住宿行程安排。
　　启太连连责怪自己：这还是体育部内部的事呢，身为部长的自己竟然忘得一干二净！
　　因为巫女大赛上的意外，启太有一段时间没有心情做这些事，副部长二条也很体谅他，多半都帮他分担，再之后优从来没有提过比赛的事，再加上自己扭伤脚，启太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不管怎么想都很不应该。
　　在床上摆出大字形躺下，启太盯着天花板上的竹编灯罩出神。
　　还有一个小时比赛结束。加上赛后例会和聚餐，晚上十点半应该能见到优吧。
　　要不要提前给他打个电话？还是直接出现在他面前——不行的吧。
　　既然怀疑优会远离自己的原因就在于太过亲密，那么这种行为本身就会招致优更加反感吧。
　　说来也没有很亲密啊。比起那些勾肩搭背的男人女人差远啦！
　　毕竟两人都是男生。
　　如果真得是个女孩的话……
　　启太翻了个身。
　　如果是个女生，就像小夜子那样，为了自己喜欢的人奋不顾身，会得到赞扬与支持吧。
　　反过来，如果自己是个女生——哪怕只是外表看起来像个女生，那么在外面即使和优很亲密也不会被人议论。
　　如果只是外表看起来像女生。这样的话——
　　和变态有什么区别啊！
　　真是的，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给自己找点事做吧！
　　启太翻身起来，打开图鉴，聚精会神看起来。
　　一直看到深夜。
　　门外突然响起脚步声。
　　是队员回来了？
　　启太赤脚跳下床，差点立刻开门冲出去。
　　“冷静！先联系上优再说！”
　　重新回到床上，翻出手机，拨通优的手机号码。
　　“叮铃！”
　　手机铃声就在门外响起。
　　接着是优的声音：“我去接电话。”
　　“哎？是谁啊？女朋友吗！”
　　“启太。”
　　“啊，该说果然是他啊——你们两个在一起算了！”
　　“本来就是在一起的。”
　　“哈！不愧是优的回答——走啦，咱们先回去！”
　　优捏着手机，走到中庭一棵芭蕉树下，坐在石凳上。
　　电话已经被挂掉了。
　　优歪着头。
　　为什么挂掉？那边有什么急事吗？
　　说起来，今天上午打电话的时候是有点生气的吧。
　　听出他不开心，但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应该说是，突然意识到自己不知道怎么和他相处。
　　正常恋人的相处模式肯定不行吧。
　　觉得心里堵得慌，特别烦躁却不知道在烦躁什么。
　　这种感觉很不好，让自己觉得痛苦——以前是这么说过的吧，如果喜欢一个人让自己感到痛苦，那还不如不要喜欢。
　　这当然是不对的。
　　喜欢不会让人感到痛苦，让人痛苦的理由是无所适从。
　　没有办法在以距离和亲密度为轴的二次坐标系中寻找合适的制衡点，摇摆不定，所以会觉得烦躁。
　　如果恋爱有公式就好了。
　　优又看了一眼手机。
　　没有再打电话过来，也没有邮件。
　　睡了吗？
　　不对啊。
　　那么，我发一条过去吧。
　　优拍了一张照，想写点什么，搜肠刮肚想了好久，没有合适的词。
　　就这个吧，能看懂。
　　点击发送。
　　回头，二楼窗户隐约映出队员们的身影。
　　喂！不要大声喧哗！会打扰到其他客人的！
　　说起来，这家酒店几乎被赶来参加比赛的篮球队包下，其他客人的数量应该不多吧。
　　数数看的话，客人的数量还是蛮多的。
　　“叮铃！”
　　回信来了。

　　几分钟前。
　　启太抱着手机坐在门后地毯上，心砰砰直跳。
　　就在门外啊！
　　话说那是什么对话？直接就承认我们在一起什么的，不怕被人议论吗？
　　不过，似乎篮球队的大家都已经默认了这种关系——大约是兄弟那样的关系。
　　这种感觉，不知道是应该庆幸还是沮丧。
　　看起来像兄弟之类的。
　　启太挂掉电话，扑倒在床上。
　　暂时还是不要打电话吧。万一被听到声音，怎么解释啊。
　　发个邮件吧。就简单问一下今天的比赛结果这样。
　　“AIUEO~SASHISISUSESO~”
　　邮件铃声响起。
　　启太吓了一跳，差点把手机给扔了。
　　赶紧打开邮件。
　　是照片。
　　墨蓝色的背景，一个圆点。
　　右下角有屋顶的样子。
　　这是什么？
　　启太对着照片研究了很久，突然站起来，走到窗前。
　　拉开窗帘，皓月当空。
　　暑假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啊。
　　发来一张照片。
　　宽阔而清澈的河流，两岸是点点萤火，芦苇一簇又一簇，天上繁星闪烁。
　　然后是一句，来这里。
　　已经在这里了哦。
　　启太举起手机，同样拍了一张照。

　　优点开邮件，照片映入眼帘。
　　水车，小溪，芭蕉树。
　　青山优。
　　从这个角度看的话……
　　优一下子跳起来，转身跑回酒店。
　　启太看着优离开，拉上窗帘，坐到床上，双手抱头，缩成一团，滚了一圈。
　　啊！发出去了！会被当成跟踪狂的吧！
　　不管了！一定要找到我在哪里——
　　“启太。”
　　敲门声伴着优的声音传来。
　　好快！
　　启太吓了一跳，直接滚下床，弄出很大的动静。
　　优站在门后，又敲了一下门。
　　从拍摄角度看，是这边没有错。如果拍摄的时候室内有光，那么拍不出这种效果。所以启太在没有开灯的那个房间——只有一间房间没有亮灯。
　　优毫不犹豫按响了门铃。
　　片刻后，门开了。
　　里面一片黑暗。
　　启太站在优面前，带着一点惶恐：“那个……我来这里是……哎……青山叔叔让我来这里找他的一个好朋友拿很重要的植物图鉴没想到恰好住在同一家酒店真是缘分呢哈哈哈哈——”
　　“进去。”
　　房门关上，月光是唯一的光源。
　　优直接将启太抱住。
　　像是挪威森林猫抱住了银狐一样。
　　启太飞速运转：优怕黑！之前在服部家里也是这样！因为怕黑所以跟在自己身后！
　　启太挣扎着抬起一条手臂：“那个，我开灯——”“不用。”
　　手被拉住，宽大温暖的手握住纤细柔软的手。
　　就这样一直抱着。
　　没有语言，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连空气都无法挤进来。
　　要持续多久？还是一直这样下去？
　　启太觉得呼吸困难：“优——”
　　“如果有公式就好了。”
　　“啊？”
　　“列出问题，代入数值，得出结论。问题解决。”
　　优稍微松开手臂，低头看着启太。
　　启太完全状况外：“是说数学还是物理？”
　　“是说我们。”
　　“啊……”
　　“但是没有公式。所以只能自己建模。”
　　启太心想，你是被数学大魔王附体了吗？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说这种话？
　　“一开始是想要主动的。但是很难做到。找不到制衡点。”
　　优又开始说起来。
　　启太继续状况外：“到底在说什么……”
　　“外人的看法也很在意。想着，至少在公共场合下要收敛一些。”
　　“啊，这个我会注意！”启太终于理解了优的意思，立刻保证，“这次过来也只是为了拿书，不是跟踪什么的——”“但那样是不行的。没有办法主动起来。到最后还是启太一直在努力，我什么都做不到。”
　　“优？”
　　“项链的事，我没有生气，也不是不喜欢，只是觉得如果不是两个人一起去买的话，就没有意义。真正让我觉得不开心的在于，我根本没有想到这种事。”
　　“优？”
　　“回去之后，一起去买吧。”
　　优抬起手，揉了揉启太的头。
　　“又在欺负我个子不够高啊。”启太说着这种话，却只是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