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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朽木陌卿(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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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愣半饷,望着鬼灯极度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我张了张嘴,在鬼灯沉静的面色以及在看到我要说话便犀利起来的目光下又忐忑的合上。
我...我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明明是有谁拉着我写下来的。
但是回这种话不知道会被怎么样,我默默垂下头,不知所措。
鬼灯半晌无声,我偷偷抬眼瞄他一下,却发现他一副恍惚的模样,像是沉浸在什么陈年往事之中,然后忽然对我说,“要不要听个故事?”
不等我答话,便自顾自地说起来。
大多数的故事的开头都是“很久很久以前”,或者有的事情将要交代的时候会来一句“说来话长”,而这事也不能免俗,真是...说来话长,更是很久很久以前。
自夸父逐日死于途中,手杖化为邓林,尔后百年,因地势聚集天地灵气,于是树木丛生,百草丰茂,郁郁葱葱,俨然为百兽乐园之况。
却谁都不知道,在这短短百年时光,天时地利,树木有灵,化为人形,虽不行恶作乱,但终归是野生生物,未经人工驯化,所以哪怕是草木之妖,心善仁慈,也只是停留在“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若犯我,我必还之”,不知何物是宽宏大量的阶段,独自悠闲自在,一睡十几年,一醒十几年的守着自己的一方不大的小土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连这的土地爷也只是摇头捋胡子笑道“由他去吧”,对于一个在自己地盘上与世无争的强大且不捣乱的妖精,土地爷可谓十分欣慰,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的管辖区域内的那块邓林给了他。
可谁知,这么不碰红尘,不入凡世地过了百年的树妖碰到一个昏庸的皇帝,微服出巡路过此地,看这树林极好,恰逢想在此地盖座行宫,便打起了用这树木盖宫殿的念头。
而更更不巧的是,这树林里有小树妖要化形了。
草木难化,玉石难修。意思便是指草木之妖灵气有余但难在化形,玉石之妖温厚足够但难在修炼。如果搁现在,树妖那叫天才,虽然是有硬件设施极好的条件,但你也要有足够的软件配置啊。
所以百年就树妖只一只,而又百年后邓林第二只树妖要化形了。
可皇帝不知道啊,更不知道这邓林已经住着一个视邓林为命,而且小气护短的树妖。
天子一声令下,众人砍树伐木,未成精的百兽四处逃窜,安静了几千年的邓林被毁也不过几天的事。
而那树妖刚好是携邓林特产——清酿,去爱喝酒的上仙那里换些对小树妖化形有利的丹药,树妖也不曾想到自己只出来和上仙换换东西,喝喝酒,顺便讨论讨论邓林小树妖化形后的育儿经,天上才呆了几天,这邓林带着没化形的小树妖,就被这人间皇帝给拿去造宫殿了。
醉醺醺的树妖满心欢喜的带着换来的东西回来,想着为小树妖的化形做准备,却只看到邓林一片狼藉,不,哪里还有邓林,只剩下一座由邓林树木做的行宫。
于是这事,在喝了酒之后看似无比冷静实则“动我秋毫,以命偿之”的树妖的下狠手后——闹大了。
所谓昏君,统治时间绝对不会长久,如果时间长了,地府就是第一个不干的——死的人太多,地府业务也就多了,就算是鬼也要有休假啊;然后要投胎入轮回的上仙则是第二个来抗议的——万一投到这,那何止是受苦受难,他们是来经历的体验人生的,不是来被玩死的。
所以为了各种仙,昏君必须短寿。
于是外加是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在树妖回来的前一年,这个昏君,驾崩了。
昏君一死,百姓是欢欣鼓舞,张灯结彩,当然,是暗地里——昏君儿子还在那呢,人家老子再不好,可还是人家老子啊,他老子死了,你开心,那不明摆着找死的么。
树妖可是不管这些,谁动了他的东西,他就要谁付出代价。
于是他怒火中烧,砸了土地庙,揍了土地爷,还闯了地府,硬生生把这昏君的魂魄给撕了。
有两位也怒了;阎王震怒,是因为他闯了地府,天帝震怒,是因为他无视天庭的威严,两位一合计,虽说这树妖不对,但是这昏君先错。
惩罚,也就定下了——去幽冥之路的那一头拼凑昏君的魂魄,让这昏君魂魄完整之后再受刑。
那时的幽冥之路的那一头,是有去无回的必死之地,更是没有引路者。
可那不问世事的树妖不知道啊,也不知道在哪打听出来,那没化形的脆弱小妖们的灵识往往会在幽冥之路的那一头,附回真身,才有机会复活。
于是,这树妖从邓林那的行宫找出小树妖的真身,毁了行宫,之后便踏上了幽冥之路。
有些妖,在遇到自己在乎的东西之前,什么都不在乎,不理世事,只是自个顾自个,最容易成仙,比如树妖;有些妖,在遇到自己在乎的东西之后,什么都不在乎,不问万物,只是紧紧抓着那东西,最难成仙,比如树妖。
那邓林没化形的小树妖,就是那东西,就是这树妖的劫。
可连玉帝阎王都不敢轻易踏足的幽冥之路岂是那么好走的?树妖一路磕磕绊绊,磨难重重,护着小树妖的真身,大半修为都丢了,还是没能到幽冥之路的尽头。
可,树妖对自己在乎的东西的执念又岂是这些能粉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