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爱》月半温柔

4、第四章

　　第四章

　　时间不急不徐的走着，走着，仿佛永远没有天明，然而，这只是错觉。外面的天正一点一点的明亮起来。黎明已经到来。
　　突然，程式的手机尖锐的响了起来。
　　程式慌忙收回自己的手。
　　这回，陆曼青不能继续假寐下去了。
　　接完电话后，程式急急忙忙的走了。
　　陆曼青问他去哪，他只留下一句：我有很重要的事。
　　门开了又关的一刹那，陆曼青的眼泪掉了下来。
　　狠狠的哭了个够，直到眼泪再也流不出来，陆曼青才返回学校。
　　正赶上早晨第一节课。
　　老师在上面例行公事的讲课。然而，在座的认真听的人只有可数的几个。苏小曼因为昨晚的事，一直耿耿于怀，一个字也听不过去。看到陆曼青进来，她强颜欢笑的向她打了个招呼，示意她挨着她坐。
　　“才回来？”
　　“是唔。”陆曼青心不在焉。
　　苏小曼清楚的看到陆曼青的双眼是红肿的。然而，她假装没有看到。两人都不再说话。假装认真听课。
　　“陆曼青，这个问题你来回答！”
　　“……”陆曼青心里一惊，站起身来，却不知所云。
　　“苏小曼，你来替她回答！”
　　然而，苏小曼的感觉同陆曼青是一样的。老师讲了些什么，她同样一个字没有听过去。
　　坐下后，两人相视而笑，心照不宣。
　　下课后，两人走出教室，并肩站在走廊上看风景。
　　“昨晚玩得开心吗？”
　　“嗯？”
　　“你妈有没有送礼物给你啊？”
　　陆曼青这才猛的想起，程式竟然没有送礼物给她。他陪她过生日，同她睡一张床，可是他的心还是在苏小曼身上。他根本就不把她放在心里。
　　“没有啊。”陆曼青兴味索然的说。
　　上课铃响了，两人转身进了教室。走到教室门口的一瞬间，苏小曼拉起陆曼青的手顺着楼梯一路跑下去。
　　“干什么啊你。”陆曼青尖叫着。
　　“反正听不进去，不如回宿舍呢。”
　　“那也不用这跑这么快啊！”
　　“要死啊，你想让老师看到啊？明目张胆的旷课，罪加一等！”
　　“切，他才懒得管我们。”
　　两人回到宿舍，关上门来，大口大口的喘气。
　　直到说话不气喘了，两人方才面对面的坐下。
　　“曼青，有一件事，我必需和你说。”
　　“什么事，说吧！”
　　“你在和程式交往？”
　　“你怎么知道？”陆曼青脱口而出，发现说漏了嘴，脸唰的白了。
　　“我昨晚看着你们出去的。别忘了纸是包不住火的。你可真不够意思。”苏小曼嘟起嘴来，假装生气。
　　陆曼青靠了过来，说：“就当是我不对，下次不敢了。”
　　苏小曼拉过她的一只手，说：“曼青，你和谁交往，是你自己的事，不过，有一件事，我可得提醒你。”
　　陆曼青一怔，问：“什么事？”
　　“你就这么相信程式吗？”
　　“我只知道我喜欢他。别的都不重要。”陆曼青天真的笑着。
　　“就算将来被骗，你也不后悔？”苏小曼疑惑的看着她。
　　陆曼青不悦的抽回自己的手，说：“程式不是那种人，你不要破坏他。”
　　苏小曼睬了她一眼说：“我只是不想你受伤害。”
　　陆曼青突然就火了，鼻孔里哼了一声，说：“你是怕我抢走程式吧。”
　　苏小曼咬了咬薄唇，说：“曼青，你！”
　　陆曼青自径自说下去：“被我说中了吧。你安的什么心啊！你自己不爱程式，还不允别人爱他！真坏！”
　　苏小曼见陆曼青不分青红皂白的污蔑自己，觉得十分委屈：“我拿你当好朋友才提醒你的，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陆曼青站了起来，愤愤的说：“你说谁是狗！”
　　苏小曼不语，拿过枕头压在脸上，仰面躺了下去，哭得稀哩哗啦，欲罢不能！
　　陆曼青见状，知道自己过份了。于是一会推了推苏小曼的肩，一会拉了拉她的手臂，不停的道歉。
　　苏小曼止了泪，坐了起来，依旧用枕头蒙着脸说：“曼青，我真没有想到你也是一个重色轻友的人。”
　　陆曼青此时已经完全清醒了。她知道苏小曼是真心的为她好。而她却说出那么恶毒的话来中伤她，心里十分的后悔。因为，只好小心的陪不是，把所有的过错统统归集到自己身上。
　　“算了，不和你计较，原谅你了。”苏小曼轻轻的移开枕头，这一哭，脸上的妆都花了。
　　“快去洗脸吧，像只小花猫。”陆曼青伸手去拉苏小曼。
　　苏小曼轻轻拍掉她的手，说：“行了，我自己来。”
　　陆曼青双手抱膝坐在床上思索起来。
　　苏小曼想告诉她什么了？然而，她刚才那样对她，又怎么好意思再去问她呢？难道程式有什么秘密瞒着她吗？一团疑云盘在她的心上，赶也赶不走。
　　洗完脸，苏小曼坐在床上，把书桌转了个方向，对着镜子化起妆来。
　　仅管她原宥了陆曼青，然而，她心里十分清楚：她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这使她觉得十分悲哀。为什么友情一旦遭遇爱情，就犹如鸡蛋碰上石头，不堪一击？她原以为她和陆曼青可以做一辈子的朋友，没有想到，终究还是为爱情所累。
　　陆曼青到底是不了解她。除了表哥，她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异性的。更何况，程式是陆曼青喜欢的人。别说她不喜欢了，就算她喜欢了，她也不会和她争。
　　“曼青，暑假我准备去一趟加拿大。”苏小曼装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的样子，用很平常的语气来叙说。
　　陆曼青讶异的抬起头来，问：“去做什么？”
　　“我表哥要订婚了。”苏小曼忍住悲伤。
　　陆曼青惊叫起来：“那你怎么办？”
　　苏小曼动了动嘴角：“还能怎么办，去了再说。”
　　陆曼青跌坐在床上。她对不起她。她的事，苏小曼一眼明了，而苏小曼的事，她却总是要苏小曼亲口告诉她。
　　苏小曼什么事都藏在心里。现在她的心一定很痛，很痛。可是她却不愿意表露出来。而她了，她非但没能看出她心中的不愉快，她甚至还残忍的伤害她，往她的伤口上撒盐。
　　“小曼，这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第一次没有如约收到他的信，我并没有听他的话，从此不再写信。而是写了一封很长的信过去，试图感动他。可是他却打电话告诉我，他要订婚了。”说到这，苏小曼终于忍不住掩面而泣。
　　陆曼青过去扶住她微颤的双肩，心疼的安慰她。她也落泪了。
　　“我真对不起你，小曼，原宥我。”
　　“我早就原宥你了。”
　　两人终于抱在一起痛哭。
　　“小曼，你答应我，以后有什么事，不要搁在心里，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
　　“嗯。”苏小曼用力的点着头。她的心，再也容不下更多的悲伤了。
　　她们这边是拍手合好了，程式那边，却正闹得天翻地覆。
　　和陆曼青分手后，程式就坐飞机回了北京。
　　那个电话是程式家的女佣打来的，说程父程母正在闹离婚，家里的东西能砸的几乎快被砸光了。
　　程式只得马不停蹄的赶回北京。原以为再大的事儿，吵上几个小时也够了，岂知他刚一跨进家门，就有一只花瓶朝他飞了过来，险些砸了他的脑袋。
　　程母见自己险些失手伤了儿子，心里又是心疼，又是愤恨，心疼的是儿子，愤恨的是丈夫。
　　“还好儿子没有事，不然，我绝对饶不了你。”程父走过来伸手检查儿子伤着了没有，却被程式挥手挡掉了。
　　“若不是你在外面玩女人，我会在这发脾气吗？”程式的母亲歇斯底里的说。
　　“简直不可理喻！”程父已经耗尽所有的力气，疲倦不堪了。
　　程式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父母像小丑一样在自己面前撒泼，怒骂，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好了，你们干脆离婚算了！”这话一出，连他自己都吓一跳。
　　然而，既然在一起只有无休无止的争吵，不如散了，各自安家也许倒还快乐些。
　　程母哭天抢地：“你们父子俩联合起来对付我。天啊，我好命苦啊。”
　　“行了，你别再鬼叫了。你不是要离婚吗？”程式也被激怒了，“你们为我想过吗？这十几年来，你们天天吵，难道不累吗？”
　　“程儿，你……？”程母目瞪口呆。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劝自己离婚。
　　“行了，妈，如果你觉得跟爸爸离婚，你会比较快乐的话，那么就离吧。你们犯不着为了我将就生活下去。我已经大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程式鼻子一酸，泪水淌了下来。
　　“程儿，都是爸不好，爸对不起你。”程父的双眼湿润，连声音也在微微的颤抖。
　　这天夜里，程父程母进行了最后一次摊牌。
　　“你说，你究竟要跟那个狐狸精在一起，还是要我跟程儿。”
　　“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尖酸刻薄。”
　　“你！”
　　“好了好了，小声点，别又让程儿听到了。”
　　“程儿？你现在晓得为儿子着想了？你也知道自己对不起他呢？”
　　“难道你就没有错吗？”
　　“我，我当然有错，我错就错在不该嫁给你，程泽平！”
　　“你就这么容不得她吗？”
　　“是，我就是容不下她。这种女人最不要脸，抢别人的老公！”
　　“美丽，你简直太叫我失望了。”
　　“程泽平，叫人失望的是你而不是我。你有妻有子还去勾搭别的女人，你真不要脸啊你。”
　　“你再这样，我们真的没有办法沟通了，那就离婚吧！”
　　美丽扑上来撕打自己的丈夫。她心里的怨恨和委屈一发不可收拾。这么多年了，她忍气吞声，为的就是这个家。然而，直到今天她才发现，她一直在自作自受。丈夫不再爱她，儿子也不再需要她。对这个家而言，她是穷凶极恶的。是，她是疯了，可是她是被这家逼疯的。
　　“你放手。”程泽平“啪”的一把掌扫过去。
　　这一掌着实不轻。血自美丽的唇角渗了出来。
　　她一张嘴，就见满口的鲜血。她再次扑上来咬他、抓他、踢他。她的一颗心被怨恨塞得满满的。他把她毁了。他把她彻底的毁了。
　　二十年前，是他死乞赖脸的追求她。当时他只是一个长相平凡，家境困难的穷小子，可是她并不嫌弃他。在他的连攻带守下，她终于嫁给了他。看相的说她有帮夫运。果然，自从她嫁了他后，他的生意就一路蒸蒸日上。然而，钱财并未带给她幸福，反而溺毙了它。他不再对她百般依顺了。他开始花天酒地，他把对她的好收了起来，照搬到其他女人身上。她依稀记得母亲说过，这个男人不可靠，他今天对你好，跪下来求你嫁给他；待他发达了，就该是你跪下来求他了；他可以对你好，自然也可以对别人好。然而，当时她年纪太轻，以为母亲是嫌他没钱，所以拿话来吓她。谁知道，竟让母亲言中了。然而，一切都太晚了。
　　“你疯了吗？你到底想干什么。”程泽平用力将她推开。美丽连滚带爬摔到地上去了。这一撞，竟不省人事。
　　这一撞，并没有要了她的命。然而，却把她的灵魂撞出了窍。
　　自此，美丽变得痴痴呆呆。她的生命有形同无了。留下的是躯壳，死去的是灵魂。
　　“爸，我恨你。我永远不会原谅你的。是你把妈妈害了，是你害了她！”程式受不了这个打击，再次南下。
　　他这一走，却把美丽的身体也给毁了。就在他离开的那个晚上，美丽自杀了。她爬到顶楼纵身跳了下去。死得极为惨烈。美丽一死，这个家，也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