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鬼》宝蓝色猫咪

24、那个鬼，母亲（4）

　　罗炎非常实干派，看戴玉确实没有回心转意的想法，租的房子一到期就表示不再续租，于是开学一个多月后的一个周六，罗炎寝室三个人再次出动，白天帮罗炎搬家兼收拾寝室，晚上出去搓一顿，庆祝罗炎同志的回归——这个回归一方面是指他搬回寝室，更重要的是欢庆罗炎回归光棍行列。
　　对此罗炎默默地比了两个中指，凸凸！
　　“天涯何处无鲜花啊，咱老三这么好的一根草，还愁没有鲜花看中吗？”老大我怎么不觉得你这是在安慰我？
　　“哥们别怕，光了算什么，光着光着你就会发现，光是一种习惯哈哈……”老二你喝多了谢谢。
　　只有小胖是个好少年，对罗炎的重返光棍表示了一点点的同情，跟他干了两杯，罗炎表示胖儿还是你好啊哪像那两个有个借口就喝大的家伙，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顺便，小胖补考的科目也顺利通过了人心情好，罗炎总觉得这家伙比刚开学又圆润不少。虽然李东林和王辉没怎么看出来，罗炎还是坚持，他俩看不出来只因为天天早晚对着小胖看习惯了而已。
　　就这样插科打诨着胡扯到半夜，哥们之间几杯酒下肚，罗炎本就没有多少的因失恋而产生的负面情绪彻底烟消云散，张罗着吆喝着，彻底high了。

　　半夜十点五十，离寝室楼宵禁还剩十分钟，四个人终于心满意足结束了这场胡吃海喝，打道回府。
　　是说为毛饭钱要我付？老子失恋了好伐？说好的安慰我呢？说好的同胞爱呢？说好的未来要共同生活呢？
　　前些日子因为顿顿泡面省下来的那点银子瞬间进了笑眯眯的肉直颤的老板的口袋，罗炎捂着钱包心在滴血。
　　四个男生毫无形象地在校园横晃，所幸没有真的喝大还认得回寝室的路。
　　李东林和王辉走在前面，罗炎并小胖跟在后面，回寝室走大路比较费时间，男生一般都会翻墙走过一段黑暗的小道，十分钟的路能一下子缩短三分之一。
　　“靠，你轻点！”小胖喝得有点多平衡感down到谷底，爬的时候一下子没抓住“扑通”一声掉了下来，差点压到在他后面的罗炎，罗炎被这一吓瞬间酒醒了一半，眼瞅李东林王辉两个都翻过墙没了动静估计走远了，他赶快催促小胖使劲。
　　那边小胖再一次努力翻过不高的墙体，这边罗炎一脸尴尬地站着被围观。
　　被谁围观？
　　当然是阿飘同学。
　　一对男女好奇地围着罗炎，看看他，又看看还在努力爬墙的小胖，间或还互相瞅瞅，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亡的事情。
　　男女大概六十多岁，也可能是显得比较老而已。穿得比较朴素看起来家庭条件不太好，恩，从那些补丁看或许应该说很不好。男的还背着一个不算小的麻布袋子，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只是看着很沉重。女的穿着大红的上衣，花裤子，很土但是能看出来是精心打扮过的。
　　应该是对农村进城的夫妻，罗炎心里下了结论。
　　那边小胖终于成功翻过墙壁，只听墙的另一半“咚”的一声巨响，估计那货又没保持好平衡摔下去。
　　没事反正小胖肉厚，摔不死就行。罗炎很没同胞爱地想着，也准备翻墙了，不过……
　　“那个叔叔阿姨啊，我要回去了，不要送了，再见。”咧嘴扯出一个笑对着那对夫妇，老两口黑黑的瞳孔直勾勾盯了罗炎半晌，终于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慢慢后退，慢慢后退，然后飘远了。
　　呼——虽然（被迫）能见鬼了很长时间也差不多习惯了，但被两个鬼如此近距离地“围观”还是很有压力的，不过看来那两人（鬼？）还很通情达理的，说一说也就离开了。
　　罗炎飞快翻过去，踹了一脚懒在地上装死不想动弹的小胖，急急忙忙冲回寝室。

　　躺在床上，本来迷迷糊糊的大脑却没了困意，罗炎想着刚刚遇到的那两个鬼，又抬手，摸了摸额头。
　　本来以为常黑给自己画的是驱鬼辟邪的符咒，看来不是这么回事，今晚那个老爷子脸都快贴到自己脸上了也没见到有什么神奇的事情发生，那头上的这个不显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难道是遇到恶鬼才能显灵的？比如害了沈悦的那种恶鬼想要夺舍我的时候会击退对方，那不是跟吴白的名片一个功能？是说吴白的名片后来被常黑没收了啊，他怎么不给我，双重保险也跟安全一点吧……
　　话说，能不能画了符让我以后再也看不到鬼了呢？开天眼什么的，不如小说里那么刺激啊，桑不起的……
　　小玉回寝室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怎么样，跟张玉婷偷偷联系过几次对方都比较含糊，似乎没什么大问题。
　　昨天老妈又来电话了，还是没敢告诉她残酷的事实，可再一个月就五一了，万一老妈让我五一带小玉回去怎么办？
　　天南海北胡乱想着，罗炎终于脑袋一歪，睡了过去。

　　这头男生们没心没肺地呼呼大睡，那边的女生寝室呢？
　　孙荷是个比较敏感的人，睡眠轻，稍稍有一点动静就会醒来。
　　此时她瞪着大大的眼睛，扭头盯着枕头边的电子表发出的莹莹夜光——之前那个表因为是指针走动着会发出“哒哒”的声音，还被孙荷特意换成了这个无声的，可现在，看着那绿油油的荧光，孙荷却更加害怕了。
　　小小的，轻轻的声音，说不好那是什么东西发出的，也说不好从哪里传来的——孙荷甚至私心地觉得这么小的动静，会不会是别的屋子？可每天每天的，就这么忽而出现忽而消失，忽而很遥远忽而似乎就在耳边，由不得孙荷自己骗自己。
　　寝室里有什么东西。
　　最早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呢？记不清了，只是一开始的时候，隐隐约约的好似哭声啜泣、又好似人的脚步声、还像小猫被扼住喉咙的尖叫，总之似乎是无数种声音混杂在一起的动静于梦中响起，声音传达着无限哀伤，抓心挠肝让人不舒服，睡眠很浅的孙荷一旦因此被惊醒，再静下心来细听却再听不到了，于是她只以为是自己累了或者病了做的噩梦而已。可后来，每天一睡熟就听到，一睡熟就听到，根本不让她有安稳熟睡的机会，并且真切得仿佛那声音不是出现于梦境而是真实存在的。它就是真实存在的！某日孙荷又被惊醒时，刚要松口气却听见那已经无比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耳旁。声音是细微的，但听在孙荷耳朵里不亚于一道惊雷炸响，不是梦，孙荷狠狠地掐了自己腿一把，疼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确认自己是清醒的，但那道声音，还在。更甚者似乎感觉到了孙荷的心情，那声音似乎是，笑了一下？
　　从那以后孙荷再没睡过一个安稳的觉。她试过很多方法，把被子蒙到头上，没用；拿耳塞堵住耳朵，没用，声音似乎直接在她脑海里响起的，无论她怎么遮住耳朵，也一样会听到。后来连自己用了很多年的小表指针的走动声都会让孙荷惊恐，于是忙不迭地换了个不出声的电子表。
　　孙荷快速地消瘦下来，本来就小的脸颊深深凹陷着，眼底有越发严重的黑眼圈。寝室另外三个看出问题，关切地询问，孙荷却什么都不敢说，她怕一旦说出来了，就会触发某种开关，天知道那东西会不会做什么伤害自己。
　　其实那东西真的什么都没做——孙荷听不出声音的来源，只能自行想象那是某个东西发出来的声音。一开始它只是小小地发出奇怪的声音，时间也不长，几分钟十几分钟而已；后来它似乎高兴了或者怎的，声音变大了不少，而且时间也长了；而现在，孙荷觉得自己都能感应到那东西的内心了，它很兴奋，声音更加尖细刺耳，拉长了没完没了，好像在唱歌，也好像在絮絮叨叨地跟谁说着什么话。
　　我要精神衰弱了，孙荷自暴自弃地想。至于孙荷为什么不离开寝室？她不敢，现在这样，好歹房间里有四个人，如果她搬出去住，那东西跟着来了，到时候只剩自己和那东西共处一室……孙荷认为自己绝对会吓死。
　　所以，留在这里，就算出什么事了，总算还多几个人，也算安心。
　　那东西没理会蜷缩成一团的孙荷，叽里咕噜发出一连串的声音。
　　孙荷就在惊恐中头越发沉重，最后居然也迷迷糊糊睡过去。
　　只是，入睡前最后一丝清明里，孙荷还在奇怪：张文玲一睡着了打雷也震不腥，她没听见可以理解；张玉婷睡眠质量也挺好的有可能没听见；可跟自己脚对脚睡在同一面的戴玉，正常应该比自己睡眠还轻一点吧，她怎么什么表示也没有呢？……
　　睡去的孙荷没有听见更没看到，戴玉侧身睡着，眉头皱得紧紧的，嘴里还无意识地嘟哝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