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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39.被弃尸荒野的奶娃娃⑩ ...

  •   从小时候开始,“妈妈”对于夏溪柏来说,就是一个只能从别人的口中听到的一个词汇。

      爸爸说,妈妈是因为她的存在,才会离开的。每当他这么说的时候,都喝得醉醺醺的,一边说,还一边拿皮带抽打着她。

      班上的人都称呼她为“没人要的垃圾”,和她之间最多的互动,就是欺负了。

      刚开始上小学的时候,夏溪柏是每天都哭着回家的。但是,这样换来的,只能是变本加厉的毒打罢了。

      后来,夏溪柏就不哭了,只是脸上的表情,却更加阴沉了。而也正因为这样,班上的其他同学就更加讨厌她,欺负得也更厉害。

      夏溪柏记得,在再一次地被欺侮过后,那天她在班上留了下来,等到所有的人都走光了,自己一个人把班上所有同学的书,都给撕烂了——当然,这件事情导致的,是原本还因为成绩,对她和颜悦色的老师,也对她不喜了起来。

      “真是不知道怎样的人,才会生出你这样的人!”——这是那个老师的原话。

      是啊,除了那个整天只会喝酒赌博,以及毒打她的爸爸之外,她的妈妈,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世上只有妈妈好——但是,她的妈妈,又在哪里呢?

      夏溪柏渴望着、等待着她的妈妈来拯救她,来保护她。而这种心情,到最后,也变成了绝望。

      后来,夏溪柏被爷爷收养,又遇见了慕晓凡,那种绝望,便被夏溪柏渐渐地遗忘了——不,应该说,是被刻意地遗忘了。

      再后来,在爷爷的教导下,夏溪柏学会了笑。

      开心的时候笑,难过的时候笑,生气的时候也笑——毕竟,什么人,都不会喜欢一个整天哭丧着脸的人的,不是吗?

      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在那之后,夏溪柏和别人的相处,一直都挺好。

      “你果然挑了心理学啊!”在得知夏溪柏大学所选的专业时,慕晓凡一脸的不出所料,“想当心理咨询师吧?”

      ——据说,绝大部分心理咨询师,都是自己有心理问题的。

      正是因为知道了这一点,慕晓凡才会那样硬生生地推着她,去见那个生了她却又没有养育她的女人。

      是的,对于和那个女人的见面,夏溪柏是害怕的。哪怕有慕晓凡在身边支持着,她也依旧无比害怕——所以,在那个时候穿越了,其实她是庆幸的。甚至连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庆幸。

      ——妈妈,对于夏溪柏来说,实在是太过渴望,也太过恐惧的事物。

      但是,哪怕明白了自己的心情,夏溪柏也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天,有一个顶着“妈妈”这个称号的人,会浑身是血地躺在她的怀里。

      ——不,其实,她们两个之间,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只不过,是占据了她儿子身体的一缕孤魂罢了。她的行为,她的牺牲,都不过是为了她的儿子。

      ——但是,她的儿子,确实,从一开始,便是她了,不是吗?

      夏溪柏颤抖着,甚至都不敢去触碰褚梦涟的身子。

      “为什么?”他问,低着头,任由被雨水打湿的发贴在脸颊上,遮盖住他的表情,“为什么?”

      褚梦涟看着他,脸上露出了他们相见之后的第一个笑容——温和的,柔软的,一如桓飞曾经所描述的那样。

      她缓缓地伸出手,抚上夏溪柏的脸颊,轻轻地拨开那些被雨打湿的头发,眼中是夏溪柏从未见过的温柔——不,其实他是见过的。每当褚梦涟看向他的时候,虽然她极力隐藏,但这种温柔,却都会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来。只不过,夏溪柏一直都忽略了,故意忽略了。

      只是因为他害怕。

      ——他渴望而又恐惧的母亲。

      被褚梦涟杀死的尸体就倒在不远处,桓飞也倒在地上,生死不知。夏溪柏紧紧咬着下唇,任由血迹一丝丝地渗出。

      “我是夏溪柏!”仿佛呐喊一般,夏溪柏的声音却无比低沉沙哑。

      “我知道。”褚梦涟的手抚过夏溪柏的唇,让他松开了牙齿,笑着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我不是你儿子。”夏溪柏想要打掉那只抚摸着他的脸颊的手,却连手指都动弹不得。

      “我知道。”褚梦涟的语气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眼中的心疼,却更加明显。

      夏溪柏的身子一颤,终于抬眼和褚梦涟对视——那样温柔而疼惜的目光,让他心里发疼。

      不同于陌生人的冷漠,也不同于易惜柔的病态奉献,这是真真切切为他着想的目光。

      “一个从小和狼一起,在荒无人烟的地方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懂得那么多事?”褚梦涟收回手,握住了夏溪柏的手——明明身受重伤的人是褚梦涟,但她的手,却比夏溪柏还要温暖许多。

      “你会死。”夏溪柏说,身子微微颤抖着。

      “我知道。”褚梦涟还是这样回答。

      雨越下越大了,褚梦涟身下的血迹扩散开来,夏溪柏仿佛置身于血池之中。

      “任何人,都会有,悲伤,和难过的事情。”褚梦涟的声音有些吃力,但她还是坚持说了下去,“任何人,都会有阴暗,和恶毒,的心思。”

      “善良而邪恶,温柔,又冷,冷漠,这样复杂的,才是,人啊……”褚梦涟紧了紧抓着夏溪柏的手,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我不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不要忘记,这一点。”

      “我是,个,不称职的,妈妈,”褚梦涟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被雨声掩盖,都有些听不清了,“对不起……”

      怀里人的温度一点一点地褪去,夏溪柏终于忍不住,死死地抱住了她。

      到死,她都没有听到夏溪柏真正地喊她“妈妈”。

      “如果想哭的话,哭出来比较好。”桓飞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夏溪柏的身边,他撑着长剑站立着,雨水从他身上落下,带着丝丝血色。

      “为什么要哭?”夏溪柏抬起头来,看着桓飞,艰难地扯着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我不能哭啊,我要是哭了的话,会不高兴的——不管是妈妈,还是别人……”

      看着夏溪柏苍白的脸颊,桓飞只觉得心脏不停地抽搐着——这个他一手带到大的孩子,这个脸上总是带着笑容的孩子,现在,连怎么哭,都不知道。

      “那就让雨水从眼睛里流出来好了。”一屁股做到了地上,桓飞把夏溪柏的头按在肩上,用毫不在意的语气说道,“毕竟,今天的雨,这么大嘛……”

      湿淋淋的衣服贴上了夏溪柏的脸颊,桓飞的体温透过布料传递过来,夏溪柏的眼眶突然一阵发热,终于忍不住抱着他大哭了起来。

      桓飞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夏溪柏的脑袋,轻声说道:“有时候,哭出来,也是一种勇气。”

      ——溪柏,有时候,哭出来吧。难过的时候,悲伤的时候,痛苦的时候,哭出来吧。有时候,这也是一种勇气。

      ——溪柏,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够做到这一点。

      桓飞的声音突然和爷爷的声音重叠了起来,夏溪柏突然想起来,当初爷爷最后所说的那句话了。

      ——看,爷爷,我在哭。

      死死地攥紧了桓飞胸前的衣服,夏溪柏哭得声嘶力竭,仿佛要把这一辈子所错过的哭泣都补偿回来。等到他停下的时候,就连雨,都已经停了。

      “呐,桓飞。”夏溪柏靠在桓飞的肩上,沙哑着嗓子说道,“那些魔法师,其实是害怕褚家统治这个天下,才会追杀我们的吧?”

      桓飞沉默了一会,应了一声:“嗯。”

      “那我们,就让他们‘梦想成真’好了。”缓缓地勾起唇角,夏溪柏露出了一个冰冷的笑容。

  •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是不定时掉落的加更菌,再次见到我有木有很开心啊?开心就快点粗来么么哒~(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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