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同萌》肖遇

2、第2章

　　“这个，四万三。”耳机少年稳稳地说。

　　哄——！一声我脑子里炸了锅，感性让我想抽自己嘴巴，理性让我想赶紧问问能不能分期付款。

　　“但，也没事。”少年看着我和楚江，一脸认真，“不用赔。”

　　我噌一下眼睛亮了起来，楚江这畜生也噌一下坐直了腰板。

　　耳机少年淡淡的笑，温柔贤良的带着腼腆，我顿时就大脑一片空白，心里却不知为什么想念起了那个弃我而去的人——好想把今天的奇遇告诉他，但，却不能。

　　“那个，那个——来来，这位哥们儿，我近日习得相面之术，来让我看看，看看……”

　　“看就就好好看，上手干嘛！”我一把揪开嗷嗷嚎叫的楚江，甩倒在卧铺上。自己蹭上前去，盯着少年问，“那就是说，我不用赔了？”

　　有一秒的时间，我的距离近到几近触到他的鼻尖。窗外阳光照进来，他的眼睫毛好长，他的瞳孔泛起深褐色的光……我看到空气中的细小尘埃在飘荡，仿佛时间放慢了脚步。

　　“——是啊。”少年笑起来很温和，像早春的日光，明亮又清爽。这个笑不同于吴歆，我暗暗的想道，吴歆的笑容深沉而冷静，仿佛包容了一切。

　　诶诶诶，你他娘、的给我醒醒，想到这里我恨不得给自己两记耳光，说好的不想这个人忘记这个人呢！我呼一下拉开了和少年的距离，仿佛抽空了心底所有凝滞的思念，两眼晶亮地望着眼前人，可眼底已经模糊一片，少年的样子变成了淡墨色的轮廓，黑白晕染在了一起。

　　“你……你没事吧，要是实在想赔，也、也是可以的啊……”

　　“！！！”——我怎么可能想说要赔！不要瞎琢磨！我摇头如拨浪鼓，表情认真地直直望进少年的眼睛里。那一瞬间，我意识到——或许只有我意识到——他没有回避我的目光，而是直直的回望了回来。

　　趁着没有反悔，我急忙转移话题，从背包里翻出来橙子分给他俩吃，正好仨，如同预料到会遇到他俩一般，一人一个正合适。

　　我们仨就这么齐刷刷坐在楚江炕头上边剥橙子边聊了起来。

　　我和楚真人自报家门以后，耳机少年开口了，他姓迟，单名一个臻。

　　迟臻看着就不像个正经人，果不其然。他喜欢挂着相机跑着玩，家境看样不错，乐得轻松自在。高兴了会投点摄影作品去熟识的杂志或期刊。有时候，也会应约专程去某地摄影——但全凭心情——听说还涉猎私房照，啧啧啧，看皮相，估计也是艳遇不少。

　　“这次也是去摄影？”我问这话时，脐橙果皮终于被我抠出了一条细缝，成功指日可待。

　　“不算，只是去见个朋友。”他不吃脐橙，只是捏在手里玩。

　　“去见对象啊，那和我一样啊。”楚江说这话时，正像只大水獭一样在桌沿上磕他那只脐橙，“砰砰砰”的弄得我格外闹心。

　　话题被楚江截了过去，他开始向我们讲述，他此行的目的——去追媳妇。

　　“来看看，这是我媳妇。”楚江滑开手机，给我们翻着相册。——楚江的媳妇也是一只美少年，很温和的样子，但对着镜头都没太笑。

　　“人家认识你吗，是不是又是你意淫的啊。那会项目上的Micheal，你也叫人家媳妇来着，后来怎么来着，你差点——”

　　“哎哎，往事都不要再提啊。那会儿都是闹着玩，这个是正经的。”

　　我看他就一副不正经的样子，鼻哼一声，塞了一口橙子进嘴。

　　“你俩认识？”迟臻看看我，又看看楚公子。

　　——“认识。/不认识。”我俩同时说了相反的话。

　　说起我俩相识，也是属于不打不相识。当年我做乙方咨询，楚公子做甲方客户，见第一面开大会，就给我递纸条，见第二面就开始跟我勾肩搭背。当时吴歆还没跳槽，和我做一个项目。经常为我出头，不惜和甲方对着干，也要保全我的人身安全。还好后来Micheal加入项目，成功转移了楚禽兽的注意力，我才得以脱身。

　　遥想那时，也是开心。刚工作不久，不知愁滋味。——那会儿，是不是还跟吴歆因为楚禽兽时来骚扰这事儿拌过嘴？嫌他太冲动来着。现在想来，莫不过是，一声叹息罢。再回不去，他再不会为我这般了。他和我分手，是不是因为出轨啊，那他现在心里，应该住着别人了吧。

　　“那——你是去干嘛啊？”迟臻听完楚江胡扯，又来问我。

　　我啊……我只是……

　　“他是来分手旅游的。”

　　“啧，谁说的啊！”——就你楚江话多，气得我直后悔分你脐橙吃！

　　“分手嘛，那应该很艰难吧。”迟臻说话的语调仿佛分手的是他自己一般。

　　顿时三人无话，各有心思。

　　最后打破沉默的，是楚江背包里的一句：“呜——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