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骗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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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年转眼就过去了。当年一起玩闹的人们已然化为黄土，只剩照片上的凝固笑容永不褪色。
这些年他们一直过着风平浪静波澜不惊的人生。普通地上大学，普通地毕业，普通地工作，普通地退休，普通地老去。
奇怪的是，只有到生命的尾声，我们才真正听到和领悟到我们自身和目标，尤其是同世界的关系。老年，长于避免不幸；青年，乐于容忍不幸。青年是一个不安的年岁，而年老则是一个休整的时节。人越老，人世之事则看得越轻。倘我们为老年，我们无疑面临着死神；倘我们是年青人，我们占有着生活。问题在于：二者之中，何者更可怕；而且，生活从整体上看，并不是那种过去比未来美好的东西。叔本华如是说。
如果死后也能和你在一起，我为什么要害怕呢？
应该已经死了吧。身体好像被纯粹的白光所包围。睁眼，她还是当年少女的模样。
“这里是……”
伊川爱以平静的语气述说。
“这里是新世界程序的内部，或者说……你的脑内。”
“你记得我差点摔死那次吗？那就是你潜意识的保护机制。换句话说，是你想抹消我的存在。”
不止那一次。她这些年来经历的所有伤痛，全部都是对自己以外的存在的排异反应。
所以她曾经那么伤心。连自己现实世界的身体都放弃了，结果却落得这样的对待。
“我对你来说就和宠物一样对吧？高兴的时候逗弄，不高兴的时候踢到一边那样的东西对吧？”
会喜欢她的他是未曾经历那些绝望的他，不是现在这个超高校级的幸运，不是已经无药可救满身罪孽的绝望残党。以希望为准则的他不会容忍任何绝望，不会接纳她的另一面，也就不可能喜欢作为人而不是作为超高校级的读者的她。现在他无论怎么看她都有可能。
“凪斗讨厌我吧。一直和我在一起很辛苦吧。明明不愿意还要来照顾我的感觉很麻烦吧。”
她是个骗子，是个小偷，在他的脑内随意来回，演着自己的独角戏。
“我一开始就知道这里不是现实，所以我的全部都是装出来的……我一直在骗你啊！”
背对着他的她感觉不到，他已经离她很近了。
他从后面抱住她，下颌轻轻压着她的肩颈，嘴唇靠近她的耳廓。
“说谎。”
他感觉到她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没有这种事。故意让我讨厌你的这些话，还是别说了——最受伤的是你自己啊。”
用七十年小心翼翼地治愈他的精神创伤，教他怎么爱人怎么面对死亡，温暖清爽明亮得像照耀古城的阳光的那个少女，已经成为他的一部分，再也无法分割。
“所以这次，你大概又是要为了我牺牲自己对吧？不想让我今后都想着你所以干脆让我讨厌你对吧？”
一次也就罢了，他怎么可能每次都被骗。
伊川爱并没有对所有人都温柔，也不会坚强到能抵抗所有绝望。她只是个有血有肉由骨架支撑的普通女孩子，心里一半希望一半绝望。
或许自己追求的绝对希望，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希望和绝望本来就是人应该有的感情。就如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二者兼备才是完整的人类，能包容希望和绝望的才是真正的未来。
“你想让我明白的，我现在应该明白了。不用隐藏你的想法了，要说的话就在这里说吧。”
她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大人伪装小孩子的无知模样，不可能做到尽善尽美。她在这里活到了超过自己真实年岁的时候，才回忆起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无论是哪一个世界，都是同样的爱着他。
这样的她无论说出什么话语，他都有必要听完。那么害羞的女孩子，怎么可能让外界实时监控自己的动向？那么，对他们来说这里是最保险的地方。
“如果再说谎的话，你就自己承担后果。”
反正已经无论怎样都不可能放着她不管了。
作者有话说
第98章 骗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