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从零开始》独孤双双

6、第 6 章

　　六
　　鉴于上次的惨痛经历，忘忧决定以后要谨言慎行。所以当店主再一次因为送花征求她的意见时，她唯恐不及的拒绝了。
　　“怎么，撞到鬼了么？” 千花笑问。
　　“也许。”还有比撞鬼更可怕的事情呢，就像那天。
　　“成北和五月经常打架吗？”忘忧漫不经心地问。
　　“文光也有打架啊。”
　　“可是，我怎么不知道？”
　　“他们打架你当然看不见，他们一般都在学校顶楼上争夺地盘。我就见过一次。不过没打成，因为老师来了。”
　　“你有没有见过两个单挑二十多个？”
　　“哪有那么不要命的人？除非是疯子！难道你见过？”
　　忘忧摇了摇头，不经意地，脑海中晃过一两个身影，都是打斗的场面。
　　那天进去的时候都已经结束了，所以也没见到如何的经过，渐渐的，身影模糊了，有时也会怀疑，那天真的发生过吗？

　　秦老师知道忘忧生活拮据，所以帮她介绍了一份家教工作。
　　贫穷并不可耻，可忘忧心头还使涌上几许辛酸。
　　靠着双亲和叔叔留下的一点积蓄，勉强的维持着生活。曾经拥有过的幸福和温暖，好像是上辈子的事。
　　虽然独自一人生活在城市的一角，栖息在这个租来的小小蜗居里，但比起在亲戚家寄人篱下，像包袱一样被推来搡去的日子还是好太多了。
　　回想起秦老师小心措辞的样子，忘忧心中充满了感激。
　　“老师最近很忙。”
　　“所以有一家的家教不能去了。”
　　秦老师是怕伤害到她的自尊心啊。
　　“木家财势庞大，木家的小少爷——木叶，也许会任性一些。”
　　木家的小少爷，木叶。木家，木叶？她想起木泽来，心中一阵伤痛。木泽生长的地方，她想一见，却又害怕。在这样的心情下煎熬着，整个下午都是心神恍惚的。

　　虽然木家的富丽堂皇早在忘忧的意料之中，可当真的身临其中，还是犹在梦境中，新奇而不真实。尤其是甬路两旁高大伟岸的法国梧桐，让她似乎不知身之所在了。
　　但第一天的工作似乎并不顺利，管家婆婆告诉她，他们家少爷和一个女孩子刚出去。
　　第二天，依然是冷板凳，还是那个婆婆歉疚的向忘忧解释，他们家少爷昨夜一夜未归。软小渔一阵郁闷，开始明白秦老师话里的意思，木家的木叶果真是个任性的大少爷。
　　有了前两次碰钉子的经验，忘忧临去前给木家打了通电话。
　　第一次置身于木家豪华的大客厅里，忘忧很是失望。这是一个标准的富人的客厅，华丽、气派、冰冷、空旷，没有人情味，更没有一丝一毫木泽的气息与痕迹。
　　上午时光漫漫流逝，灿烂的阳光撒了满窗满室，那个没礼貌的少爷居然还在睡觉。埋进沙发里，忘忧很是不悦，甚至有一丝愤怒，她下定决心，喝完这杯咖啡，他还不出现，自己就和这里永远的说拜拜。
　　当这第三杯咖啡快见底的时候，她终于见到了他，木家的小少爷——木叶。
　　“嗨！”他和她打着招呼，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
　　忘忧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的男孩子，高高瘦瘦的，一对漂亮的眼睛，她发誓她见过他，在哪里呢？男孩子皱了一下他那好看的眉头，她忽然想起来，酒吧里那微颦着的眉头。是他！那个打架少年！
　　“怎么是你？”这完完全全出乎她的意料。
　　她想起千花对木叶的崇拜，在她的描述中那简直是一个神，这完全违背忘忧的想象。
　　他却好象完全不记得她了。这样很好，酒吧的相遇并不是一个好的开始。
　　他蹙着的眉头，她起初以为是不解，因为忘忧脱口而出的那句话。可事实好象并不如此，他的表情越来越痛苦，额头上沁出一排汗水，慢慢的划过脸颊滴落在地板上。
　　当忘忧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头疼欲裂的倒进身旁的沙发里。
　　房间里一阵喧哗，先是管家的惊呼，“少爷！”
　　伴着茶杯的碎裂声，他被匆匆赶来的佣人七手八脚的移进房间里。然后是被簇拥着的老人，他是木叶的爷爷。忘忧震惊的立在客厅里，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房间里传来木老爷的盛怒的声音，清楚的回荡在整个房间里，“该死的，不知死活的东西！是谁刺激到他了？”
　　有人低低的回答，断断续续的，“刚才，就新来的老师，和少爷在一起。”
　　忘忧心里一阵冰凉，心想，这下完了，工作也许就这么泡汤了。那天到底没有再见到木家任何一个管事的人。

　　事情远没有忘忧想象的那么严重，过了几天，她接到管家婆婆的电话，他们家少爷病好了。
　　几天一直打鼓的心才稍微平静下来，又想起那天的他，明明一副病怏怏的样子，那酒吧里他又是怎样力战群敌的呢？
　　她微微有些走神，千花抱怨她心不在焉，“你放学以后都去哪里，我为什么找不到你？”
　　她并没有去哪里，自从管家告诉她少爷病好以后，忘忧按时按点的去木家报道。
　　他再没有不来上课。第一次上课，他竟然睡着了，长而卷的睫毛，浓密的在脸上投下一层阴影。窗外细碎的阳光洒得满室斑驳，小鸟偶尔清脆鸣叫，倒显的屋子里异常安静。
　　忘忧叫了几声，他动了动身子，转过脸来，额头沁出细细的汗水。忘忧拿过桌旁的纸巾擦过，他却醒了，两人都微微一怔，一时间相对无语。
　　她慌忙的拾起手旁的书，心中一阵着急，怎么办？解释？
　　他出了一身冷汗，她怕他招风受凉？
　　她想解释，可是又觉得没什么可解释的。
　　“你的书拿倒了。”他提醒她，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刚才一时慌乱拿错了书，后来又惴惴不安的想着心事，没注意到，他这一提醒，忘忧乱糟糟的一颗心反倒平静下来。
　　望向木叶，他已经直起身来，拿过她手中的书，翻动着， “看什么呢？”他问，嘴角眉梢都是狡诘的笑。
　　他是故意的！
　　“我在想，什么东西一天二十四个小时睡个不停？”她决定以牙还牙。
　　“是什么？”他饶有兴味。
　　“猪。”

　　“你睡眠不足吗”？忘忧问。为什么看到的他总是满脸倦容？
　　“你讲吧，我还好。”他张开睡眼，书本摊在腿上，眼睛却注视着她。
　　“为什么望着我，我的脸又不是课本？”她问。他忽闪忽闪着大眼睛，叫她怎能安心讲下去？
　　“望着课本容易睡觉。”他说，有些委屈，“你不是勒令我不要睡觉吗？
　　结果，她讲，他睡。他根本不需要家教，他需要安眠师，她想。
　　一个猎人对付猎物最好的办法是挖下陷阱。对付木叶的贪睡，忘忧像个最狡猾的猎人一样，处处设置陷阱，答对一道题休息十分钟，连续三道题答不对一分钟也不可以休息。
　　为了难住他，忘忧特意寻了几道难题，那是几天前高中数学联赛上的题，当时她险些就被困住了。
　　他几下写出结果，“可以睡了吗？”他最后含糊的问了一句，羽扇般的睫毛微微下沉，头歪在书桌旁，最后的意识就是，今天的阳光真好啊！
　　她难以置信，他怎么可能，解答的如此完美？随着一连串的疑问，一种微妙的心理接踵而来，一种对自我失去信心的感觉，她学习难道退步了？
　　她学习当然没有退步。她发现他对知识了如指掌，甚至有些满不在乎。可是期末考，他却考的一塌糊涂，这让忘忧百思不得其解。
　　问秦老师，他只说，“那是一个很叛逆的孩子。”他不愿意多讲，却显然隐瞒着什么？
　　木老爷得知孙子的成绩后，暴跳如雷，
　　“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不争气的孙子，看看你的成绩！”佣人管家都缩在房间的一隅。
　　木叶完全不把老爷子的怒气放进眼里，对他的指责也毫不在乎，他好象很乐见爷爷生气的样子。
　　木老爷又把矛头指向她，“你是怎么教我孙子的？秦老师怎能向我推荐你这样的人？”
　　她一肚子委屈，成绩不好，天知道是谁的责任。她努力压抑自己的难堪与怒火，告诉自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木叶收拾起吊儿郎当的模样，正经的说，“爷爷，成绩不好关她什么事？你为什么要责备她？”
　　木老爷拿木叶一点办法也没有，两个人像斗架的公鸡，彼此互吼着。
　　“你如果学好，我会怨别人吗？”木老爷吼道，“就拿上回来讲，为了一个女孩子打架斗殴？就跟你哥哥一样。”木老爷想到什么，警觉的住了口。
　　木叶脸色苍白，他像被什么仇恨煎熬着，眼里写满痛苦。她感受到那种痛苦，心里一阵难过。木老爷察觉到，他忽然停了下来。
　　木叶昏了过去，他好像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医生很快赶来了，木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张医生做完检查，说，别再刺激他。他好像是木叶的私人医生，对木叶的病情很了解。
　　木老爷一下子苍老许多，他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木叶。
　　他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他，对他到底是爱还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