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弄清影》折遗所思

16、反恐惊魂记（3）

　　花小磊
　　云轩皱眉看着那个和苏维一样矫健翻过花园围栏的身影，赶紧去窗前打手势让来者不要靠近。
　　只见许蔚然昂首阔步穿过花园径直走到窗沿下，举起还在响的手机，对着苏维笑得傻乎乎的照片按下拒绝接听键，一手叉腰怒视云轩，一手拍窗，那意思：交出苏维，咱们一切好说。
　　只是走到近前许蔚然才发现，屋内的气氛似乎不太对头。云轩的声音隔着玻璃听上去瓮瓮的，但许蔚然还是听清了一个她认为不会听错的词：炭疽热。看着云轩打出退后的手势，许蔚然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在远距离观察了屋内形式之后，许蔚然略一思索，拿出手机打给了罗琦。
　　可许蔚然突然想起，这个点正好是高教授研究组的组会时间，别说同组人员了，同层别的组的人都会被高卓扬勒令关静音。许蔚然一个电话打不通，眼波流转，突然转身朝街上走去，一边又摁下了另一通电话。
　　洗手间内，花小磊抓着差点狂化的苏维，后者则是一直踹门想要出去，门外李疏狂和雷廷合力把住了洗手间的门。待云轩隔着门告诉苏维许蔚然已经离开了之后，苏维才算是冷静下来，继续疯了一般地给许蔚然打电话，可却一直占线。
　　花小磊此时也在强迫自己冷静。方才输入寄件人电话地时候输了一半，被许蔚然这个插曲给打断了，此时花小磊重新看着手机里的那串数字。智能手机在输入电话号码的时候，会自动在手机通讯录内匹配与当前输入的部分号码相同的联系人，例如输入135，则手机通讯录里所有手机以135开头的联系人都会按通话频繁程度的顺序罗列在输入栏下方，输入数字越多，匹配自然就越少。
　　其实刚才花小磊在输到第六位的时候，通讯录里就只剩下了一个联系人的电话，可是输到第八位，那个联系人仍然匹配，直到花小磊按下快递单上读出的最后一位，那个联系人，仍然倔强地出现在匹配栏中。
　　花小磊反复确认了快递单上的电话，把少数模棱两可的数字罗列出来排列组合，所有可能的电话都打了一遍，没有一个人认识花小磊或者在场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承认近期寄出过类似的包裹。除了花小磊通讯录里匹配的那个电话，花小磊把它留到了最后，因为他实在是不愿意打出这通电话。
　　1375*******，顾影。
　　花小磊皱眉看着手机屏幕，直到屏幕亮光渐弱。
　　然后又突然亮起。
　　花小磊看着来电提示，深吸了一口气。这电话接还是不接？如果和顾影没关系，自己这边的情况必将惊动他，到时候顾影成为第二个许蔚然也说不定。可最不可能发生的事，在排除掉其他所有可能性后，也就成为了可能，要不然顾影这电话也来得太巧了。
　　花小磊拿不定主意，电话被挂断。正懊恼时，一条信息提示跃上手机屏幕，接着便黑屏了。
　　……
　　客厅内，王教头翻出了一件巨大的厚登山服，不顾云轩劝阻，小心翼翼地盖住了放包裹的整个茶几，减少粉末扬起的可能性。
　　“这TM到底是个啥，没有人能确定么，咱指不定瞎忙活呢！”姚叶已经忍不住爆粗了。
　　“反正我已经接近过包裹了，干脆你们都去卧室呆着，我来会会这包裹。”王教头也急了。
　　“不行！”云轩再次拦住王乐平，“哪怕只有一丝恐怖袭击的可能性也不可轻举妄动，没有必要做出这样的牺牲，再说里面可能还有造成事态进一步恶化的东西。”
　　“啥？炭疽炸弹么？”陈俊守着大门，随时注意警方或者疾控人员的到来。
　　“瞎说什么！”雷廷猛敲陈俊的头，同时看向李疏狂：“疾控中心还说了什么？”
　　“全员不得离开这座房子，不要拍照或者上网流传包裹信息，他们到达后会做妥善的隔离评估。”李疏狂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他们离得近，还有两分钟就该到了，警方估计还要晚一些，而且即使来了也只会在外围组织隔离和疏散。”
　　众人再次失语，大家都看着茶几上的那个比鞋盒子小一点的包裹，神情复杂。
　　再说走出王乐平家就直奔主街叫出租车的许蔚然。
　　罗琦的电话打不通，高教授的电话就更不用说了，不过许蔚然决定联系另外一个人。
　　“在毓景路星雅小区，要去人民医院！”许蔚然用打车软件叫完车，开始祈祷这个电话一定要通。去人民医院也是许蔚然临时起意，那儿有本市唯一的生化隔离治疗区和疾控信息发布区，若高教授这边帮不上忙，还可以直接去那儿收集信息并寻求帮助。
　　“喂，然然姐？”电话那头接通了。

　　顾影
　　电话那头的蓝岚有些迷糊，许蔚然火急火燎的让自己找生化助教说有急事，还好自己为了答疑正巧要跑一趟生化组，要不然这学期结课了自己还真没啥机会再来理科楼了。
　　此时蓝岚刚和她家生化助教道别，没想到一个电话蓝岚又转头回到生化组的实验室，在罗琦惊讶的目光中将手机递给了她。
　　“罗琦！你们组一到开组会个个手机都静音，急死我了！快帮我叫一下你们老板我有急事！”许蔚然这一嗓子可吓坏了罗琦，在听到恐袭和炭疽热之后罗琦更是马不停蹄停掉了手里的反应，赶紧跑去了会议室。
　　“什么？炭疽热袭击？这么古典不太可能吧。”高卓扬摘下眼镜，似乎还因为被打断组会报告而不满。
　　“包裹检查了吗？没有？现在想要寄个炭疽热包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而且这么大体积的包裹明显有粉尘渗漏，再加上寄件人信息不详，这种包裹是完全不可能被寄出的，只会是人为伪装并放置的。”高卓扬似乎觉得这帮小孩看问题不够透彻，揉着眉心帮许蔚然进行分析，“这是其一，其二，淡黄色粉尘说明炭疽杆菌菌群密度较低，或者培养基营养状况不好菌群活性低，吸入感染的可能性较小，在充分避免接触感染也即有条件做好物理防护的情况下，开包检验是可以的；其三，若粉尘确有吸入感染活性，那么屋内所有人基本可以确定已被感染，此时情况已不能更糟，在保证隔离粉尘不外流的前提下，开不开包就看他们心情了，反正最后检疫人员是一定会开的。”
　　“所以按照风险分析，此时开包检验最有利是吗？”许蔚然原封不动的录下了高卓扬的话，准备转手就传给苏维。
　　“他们如果还在意包裹真伪，就更应该开包了，内部可能透露所谓寄件人信息也说不定。下次这种事情既然已经通知了警方和医院，就不用再找别人了。”
　　高卓扬说着就挂了电话，转身回了会议室，留下罗琦在门外惊慌：“这……老板啊，人命关天啊！”
　　蓝岚则更是不敢置信：“恐怖袭击？”
　　……
　　顾影这头也好不到哪去。
　　“什么？快递寄错了？”顾影差点被茶水呛着。
　　“你能想像环植那帮老家伙看到史纲复习资料时的表情吗？”秦奇看来刚接到环植打来的询问电话，“话说你的史纲资料怎么会乱入了呢？”
　　“那是我帮别人打印的，下午就正好叫那快递小哥给我送了，哪知道他会贴错快递单啊！”顾影也是歉意万分，赶紧让秦奇去和环植那边解释。
　　如果说环植那边收到了自己的史纲资料，那么最简单的结果就是，本应该寄给环植的化肥伴侣中有一包被送到了花小磊宿舍。顾影于是找出花小磊的号码打了过去。
　　”咦，不接电话……“顾影觉得奇怪，联赛都结束了难道还要训练吗？这校队都弄成省队规格了吧。
　　草草收了线，顾影也没在意。花小磊发现那包奇怪的东西后，应该会主动联系自己吧，只要不像自己一样错看成咖啡伴侣然后喝掉了就成。于是顾影给花小磊发了条信息，大意是接到包裹后速速联系自己。
　　啃着刚端上桌的凤爪，顾影一面腹诽那不靠谱的快递小哥，一面看着电视上的新闻。
　　“美国警方今天破获一起杂志社炭疽杆菌袭击事件，三名涉案人员在潜逃途中被警方击毙……”
　　现在电视新闻还真是比不上网络的速度啊，而且抄袭严重。顾影正感叹着，这时一阵警笛声由远及近。
　　顾影望向窗外。只见几辆救护车和警车驶入了毓景路。鸣笛开道，周围车辆纷纷避让。
　　看着其中一辆车右转进入了不远处的小区，顾影突然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又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播报的恐袭新闻，顾影放下了手中的凤爪，疾步走出了麻辣诱惑的大门。
　　自己刚才没有看错。救护车所停的小区，正是许蔚然刚才走进的星雅小区，并且这并不是通常的救护车。顾影看清楚了车身上的三个字母：CDC。
　　疾控中心。
　　随着一个又一个不断涌上来的念头，顾影的眉头越皱越紧。
　　CDC到达星雅小区；许蔚然现在在星雅小区；许蔚然因为苏维在那儿所以前去抓人；苏维在该小区和朋友聚会；苏维的朋友很可能包括花小磊；花小磊可能刚好收到了自己的包裹；包裹里是碰巧寄错了的化肥伴侣；化肥伴侣的性状为淡黄色粉末符合炭疽热袭击的特征；花小磊和苏维他们误会并报警；CDC到达星雅小区。
　　顾影深吸一口气。若自己的推断没错，那么那三人因为自己，现在可有麻烦了。
　　来不及回麻辣诱惑，顾影也顾不上外套了，疾步冲向人行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