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弄清影》折遗所思

10、场外呐喊者

　　花小磊
　　“叶子，你刚才想什么呢！”花小磊实在忍不住吼了一声。
　　所有队员都看出来姚叶今天严重不在状态。虽然他平时也经常犯二，大家对他的小失误都司空见惯，可是今天这人的球路也太离谱了吧，完全不在“灵光一闪”的范围内。就刚才，对方一个冲网球，依姚叶的位置应该果断后撤防吊球的，可他直接网前起跳封堵，主裁眼疾手快吹了个过网击球。
　　“叶子，注意心态！”雷廷拍了拍姚叶的屁股。
　　花小磊郁闷。这队里的人都怎么了，挨个的给我掉链子，不知道下一个出状况的又会是谁。本来花小磊上场比赛从来不主动看比分的，可是今天自己却一反常态，眼睛老是往大屏幕上瞟。双方经过第一局互相试水，已经初步了解了球路，对方以五分优势先下一城。第二局自己这边虽然一直落后，可也就三两分的差距。对方的12号果然作为双自由人出场，后排联动很有效果。虽然牺牲了一些进攻点，可是强大的防守能力让他们非常耐打，相反自己这边却频频出现后排失误。让花小磊担心的是，对方一直没有出现什么重大的漏洞，每个环节都衔接的很好，总是三两分的领先着，这种试不出水深的感觉令他这个队长也十分焦躁。
　　三两分，排球场上风云变幻就在三两分之间。要沉住气啊。花小磊在内心告诫自己。
　　接下来的一分很重要，如果对方领先三分进入第二次技术暂停，对花小磊这边可是不小的压制。所以这个一攻必须拿下！
　　不出所料，对方二传的跳飘落点找的是后排的雷廷。发球时雷廷和陈俊就用手势确定了战术，雷廷直接撤到六号位，陈俊则跑到一号位来接这个球。对方想找点打乱一传的想法没有实现。
　　陈俊的一传相当漂亮，直接垫到守在三号位网前的姚叶头顶，此时花小磊知道，自己这边是两点攻轮次，进攻方式并不多，按照对方拦网手的动向来看，是准备二三号位协防封堵林霄的快球，同时三四号位联动，牵制花小磊的进攻路线。
　　这样的网前处理对于三号位副攻的移动速度要求很高，这个时候传给花小磊是比较明智的，姚叶应该知道自己的弹跳和速度，完全可以在三号位背快掩护下塞给自己一个平拉开，直接找对方三四号位的空档下球。
　　花小磊用余光观察到，林霄已经相当逼真的作出起跳动作，手臂扬起，成功牵制了对方高大副攻的视线，背快掩护已经成了！后排陈俊迅速插上到三四号位三米线处蹲守，密切注意对方拦回球的动向。雷廷则是回到一号位做保护。花小磊后撤两步，猫低了腰，在姚叶触球的一瞬间，准备起跳。
　　就在那一瞬间，花小磊看到了姚叶盯着头顶上球的神情。不好，这家伙要出妖蛾子！他眼睛居然下意识的瞟向后排！许多二传手传球时有个习惯，就是会不自觉的在传球瞬间瞟向自己要传的方向，姚叶也不例外。花小磊心想糟糕了，叶子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林霄起跳，没摸着球，因为他是纯粹打掩护。花小磊起跳，找准了对方的拦网空当，可是也没摸着球，因为球翩翩然向后排飞去了。
　　林霄皱着眉回头，似乎是对自家二传的球路困惑不已。花小磊则是被迫在空中虚晃一招，由进攻主体变成了第二个打掩护的。花小磊此时真想把姚叶按倒使劲掐。这倒霉孩子！平时训练好好的，老是到场上来给我搞科研玩心跳！
　　花小磊落地的同时已经做好了没人领会到姚叶的思路，球被随便处理过网的准备。可奇妙的是，随着一声爆喝，一号位一个相当矫健的身影凌空飞起，压着三米线重重砸下一记直线，对方因为这个方向防守空虚，直接无抵抗投降。
　　裁判哨响，示意得分有效。
　　花小磊舒了口气。雷廷这次和姚叶心心相通了。就在姚叶向一号位送球的时候，雷廷已经前后脚准备压三米线起跳了，这可以说是神来之笔。雷廷能想到利用自己跑位的优势出其不意，打个后排进攻，化解前排攻势单薄的劣势，不得不说是老队员的智慧。可是叶子……要真是瞎猫碰死耗子也不能这么巧啊……
　　“雷哥，刚才那球怎么回事啊？”花小磊拉着雷廷问。由于雷廷和姚叶出其不意的配合，对方阵脚微乱，反而是花小磊这边领先一分进入第二次技术暂停。
　　“你说后排进攻那个啊？嗨，叶子这孩子，心理素质还是不够啊。你没见他今天有点垂头丧气的？还不是因为最亲密的战友没能上场呗！刚才那个球是他们私底下练了好久的配合，我能领会也只是偶然配合过他们练习罢了。”雷廷拿水往头上浇着，一边叹气，“你说这叶子也是，跟谁赌气呢？多大点事儿啊，还这么放不开，你这个做队长的有责任哦！”
　　花小磊转头看着正在被王教头“特别指导”的姚叶，后者梗着脖子一副柴米不进油盐不出的样子，气得王教头没辙没辙的。李疏狂没能上场确实是队伍的一大损失，像这样的后排进攻也只有他能真正打出气势，而不只是凭着掩护歪打正着。
　　不过自己也不知道能跟叶子说什么，雷廷这样的队妈式人物都拿姚叶没法子，自己笨嘴笨舌也没开导人家的可能性。花小磊使劲拿毛巾胡噜着脸，头疼的望向观众席。
　　这一望不要紧，望着正主儿了。
　　裁判哨响，第二次技术暂停结束。回到场上的时候，花小磊示意雷廷朝观众席某个位置看，雷廷搜索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容，点点头凑到姚叶耳边说：“叶子，待会传球的时候实在没手感了，就朝观众席C区倒数第五排最靠门的方向看看吧。”
　　姚叶一头雾水。

　　顾影
　　“小影影～”
　　“哎呀小影影你别不理我呀～”
　　“哥哥带你去吃DQ好不好？”
　　顾影内心小小的纠结了一下，DQ的甜食实在是诱惑巨大。不过怎能让无耻狂徒如此嚣张！甜食神马的吃了没好处！嗯……
　　“再加一顿烧烤肥牛怎么样？”
　　“还附送水果捞哦～再多哥哥可就破产啦！”
　　顾影停下脚步。苏维乐呵呵的把顾影扳向自己：“人家都认错啦，还生气呢？”
　　顾影突然发现周围路人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危险，尤其是女生们的。苏维这人，还是挺会举一反三，知道许蔚然大小实验不断一日三餐很不规律，需要人送饭，而同为化院人的顾影也是必然很难抵挡美食的诱惑。可是你在外人面前要不要这样装温顺啊！你以为我是你家助教大人啊可以随便撒娇！
　　最后顾影用潇洒的一拳向周围恶意YY着的女生们宣布，自己和这二皮脸没任何关系。当然DQ肥牛海底捞什么的，这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该兑现的要兑现。
　　身后苏维笑嘻嘻的又贴上来：“小影，不生气了吧？话说之前的一个多小时你可不知道我有多难受啊，作为补偿你陪哥哥去个地方吧。”
　　“怎么，你不用陪助教大人了？人家才是在气头上呢。”顾影挑眉。
　　“嘿嘿，我已经短信请示了。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和哥哥去……”看到顾影脸上不相信的表情，苏维又补充，“安啦，不是田径场，是校外。”
　　顾影本想推脱，可是转念想到自己确实不厚道的和学姐统一战线，把快乐建立在人家的痛苦之上，而且刚才苏维也把自己从田径场那个狼窝里救出来了，于是也就半推半就了。
　　到了市第一人民体育馆，顾影才反应过来，苏维是来带自己看比赛的。顾影一敲脑门，拿出手表看看，四点过一点，应该还没打完吧。于是苏维就看到顾影突然拉着自己一溜小跑，那架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
　　“我一朋友今天正好有比赛，咱赶紧进去！”顾影拉着苏维好一阵乱窜，也不管苏维是要带自己看什么比赛。好容易找到了排球场的所在地，还好观众席是开放的，而且首轮比赛观战的人也不算多，两人很快找到合适的座位。
　　“哟，巧了么，我兄弟也是今天比赛。啊叻，小影你还有会打排球的朋友啊？”苏维翘着二郎腿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本来苏维还打着小算盘让顾影也难受难受，不过他这次推断有误，顾影确实对体育比赛没兴趣，跟苏维对学术讲座过敏一样，不过今天是个大例外。
　　“看不起人了吧。我这朋友那可是我们院的大牛，多少女生心中的白马只留给他这一个王子！”顾影斜眼看苏维，心想一会儿一定好好介绍云轩给苏维认识，这家伙一身痞子气在我家云轩的强大气场面前都是浮云！
　　两人接下来也不多话。苏维多少算是内行，顾影就完全只是看个热闹了。而且顾影发现期中考试之后自己眼睛的近视程度又有所增加，现在已经很难看清场下队员背上的号码，更别说长相了。顾影勉强从姿势和发型上锁定了云轩，内心立马激动了：看，这就是咱所有白马等待的王子！
　　顾影默默的看着云轩在场上穿梭，在网前毫不畏惧的拦截对方强势的进攻，在后排英勇的倒地救球，在空中伸展的修长身姿和对方拼火力输出……顾影暗自吐槽了一下自己，真是不争气，你这花痴样子都比得上后面那些尖叫的女生了。
　　这时观众席传来一声惊呼，原来对方网前的一记扣球势大力沉，爆发出巨大的击球响声，直接越过拦网手砸向后排。顾影虽然对于排球完全是门外汉，可至少还是知道有攻手和二传这一说的。这球速太快，自己这边的二传手又正好轮到后排，想要其他队员来防这个球根本不可能了。顾影看到二传手直接后仰正面截住了这个球，尽自己所能把球强大的冲量转移到竖直方向，自己也仰躺到了地上，溜出去好大一截。
　　这个人肉缓冲换来的是球速的减缓以及一个超高的飞行弧线，让队友有机会做出调整。顾影看出了这一点，内心也跟着球的飞行轨迹而大起大落。虽然对方没直接得分，可完全破坏了己方的一传，更糟糕的是二传被迫倒地救球，接下来也不可能再由他来组织传球了。而且——顾影扫了一眼大屏幕——这是这一局的最后一分了。
　　一旁苏维看到，顾影的身体已经完全离开了座位，双手紧紧攥着面前的护栏，眼睛里写满了焦急。苏维不由得轻笑：这孩子……
　　出乎顾影意料的是，场上的另外5名队员并没因此乱套。顾影睁大眼睛看着云轩从四号位果断后撤，担负起二传的重任，一个巧妙的调整将落点在三米线外的球垫到了二号位。
　　这是顾影第一次注意到那个戴着黄袖标的队员，斜刺里从二号位起跳，简直像是和队友事先约好了一样，精准的落点，精准的制空时间，精准的直线进攻，在调整强攻的不利情况下，在对方拦网已经布置好的情况下，球应声落地。顾影根本没能看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裁判哨响，顾影转头看大屏幕——27：25，大比分1：1，平局了。
　　“打手出界。”苏维适时地开口。
　　顾影已经管不了形象了，随着身后欢呼的浪潮向空中挥着拳头：“好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