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少年祝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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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祝安
我穿好美丽的洁白婚纱坐在休息室里，此刻外面酒店大厅里坐满了亲朋好友，气氛热闹喜庆。我静静打量着镜子里妆容精致的新娘，原来结婚是这种感觉，累并幸福着。司仪过来催促了好几遍，12点已过，应该出去了。我说，再等等，还差一个人。
在外面开始议论纷纷的时候，，一袭黑色西装的祝安拉开休息室的门向我走来，步履稳重。
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我抬头望着正装出席的祝安，眼角瞬间湿润，恍如隔世。距离上次见他有多久了？他已经不是那个陪我到处惹事疯玩的毛头小子了。眼前的他已然是一个成熟英俊的大人。
我应该说什么，是好久不见，还是，我好想你？
祝安微笑着对我说，表姐，我没有失约吧！
今天要讲的就是少年祝安的故事。
上小学之前我和祝安都住在外婆家，上同样的幼儿园，吃同样的饭，睡同一张床。我们穿着看不出性别的蓝色条纹T恤，翻滚在童年的夏天。那个时候也是放肆的很，借用外婆的一句话来总结我们的所作所为那就是“都不是省油的灯”。早上两个人早早起来带动全院的孩子闹腾，笑声混杂着哭声，搞得一院子不得安宁。每个人的手都是脏兮兮的，往身上一抓就是一个黑色手印，这也成了那个时期的独特Logo。
祝安的爸爸曾给我们买了一个很是洋气的小霸王学习机，当时周围的孩子对这个玩意羡慕又好奇，这使得祝安在院子里格外地趾高气昂，仿佛手里拿着的不是学习机而是加冕的王冠。当然，学习机到了祝安这种一向不爱学习的人手里最终沦落为一个洋气的，游戏机。
我和祝安最热衷的运动就是打架。或许是为了零食或许是为了玩具。大多数时候打架没有什么缘由，有就是早上睁开双眼，望望窗外就转身扭打起来。小时候女生好像生长发育得都比男生要早，基于这个道理，我虽然只比祝安大了四个月，但是身高优势相当明显，每次打架都是以我战赢而告终。当然我这种高手都会点到即止手下留情。以至于以后很长一段时间祝安被别人欺负都会习惯性地甩着鼻涕跑来想我求助。模样可怜瞬间能够激发我的母性保护本能。
回家姨妈一般都在看《电影历史》，厚厚的一本，有时候是坐在椅子上，有时候是斜倚着门框，体态窈窕，远看就像一幅画。我曾指着书好奇地问姨妈，这本书讲的是什么啊？她温柔地笑，声音柔柔的，这里面都是很漂亮很有名的电影演员哦。我抬头看着姨妈，白皙高挑，碎花长裙，发自真心觉得书上的人都没有她漂亮。听说舅妈之前是话剧演员，每日在舞台上风情万种，收获无数的鲜花和爱慕。后来对祝安爸爸一见倾心，选择告别舞台，安心相夫教子。一向吊儿郎当的祝安爸爸竟然开始奋发图强，家境越来越殷实。我和祝安小时候那闪闪发光的小霸王学习机就是拜他所赐。
我们有着由阳光，玩闹，彩色泡泡球构建起来的共同的童年。这无疑是我们之间心照不宣的人生阶段的开始。
有时候我会想，就算祝安他不是我的表弟，只是我的同学，我们两个人也会玩的很好很好。因为我们都有看着滑滑梯发呆的习惯，要知道在那个大家只会抢糖果的年纪能做出发呆这种有深度的事情也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当时古装剧风靡，院子里的孩子最热衷的活动就是聚在一起扮古装。当时院子里明显的阴盛阳衰，每个女生都要当公主妃子，男生人数不够。怎么办呢？最后可怜的祝安一人分饰三角，分别是皇帝，侍卫，和太监。他刚刚气宇轩昂地接受众位嫔妃跪拜说“爱妃平身”，下一秒就要飞快转换角色，娘里娘气地对“皇后”说，这是皇上特意吩咐御膳房为您做的养颜羹，请品尝。说罢，只见他双手上抬，似乎真的端着美味佳肴。皇后刚喝完说了一句羹里有毒就死了。这时祝安立刻化身带刀侍卫，大手一挥，高声喊道，护驾护驾，宫里有刺客！小祝安投入的表演显然打动了在场每一位“妃子”，大家都很配合地乱作一团，如临大敌。
现在想来，那个时候的祝安已经显现出了对表演的过人天赋，能够一丝不苟地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是天生的演员。
每天不变的是吃完饭后和祝安手牵手一起奔赴美丽的幼儿园，那里，有橘色跷跷板，红色滑滑梯，还有温柔漂亮的老师。那个时候，上学校是件开心的事。
当时幼儿园有一个让我们很难过的规定：中午必须睡午觉。可是趴在桌子上的我们毫无睡意，只能大眼瞪小眼。终于有一天中午，祝安受不了这种无聊的规定了。他对我说，我们来玩游戏怎么样？我很开心，可以！怎么玩？
是这样玩的。我们两人在桌子下面剪刀石头布，输的人要拿笔去在老师衣服上画上一道线。那天我们年轻的幼儿园老师穿了一件纯白的连衣裙，中午趴在我们桌前睡午觉。我先是犹豫了一下，最后在祝安挑衅的目光中点头应战。于是，一道又一道的黑色笔迹被画在了熟睡老师的裙摆上。
傍晚，老师提着被画得不成样子的连衣裙站在外婆家门口，眼睛红红的。姨妈不在家，祝安爸爸直接暴揍了祝安一顿。那天是祝安被打得最惨的一次。哭声惊天动地。
祝安的调皮众所周知，有时是拿虫子吓同学，有时是拽女生辫子，有时是怂恿其他孩子去踢狗，惹得家长告状上门。姨妈歉意地收下家长的状词，表示一定严惩。等到晚上祝安一进家门，姨妈就远远地指着他，在屋子里喊道，祝安，你过来，我打死你！这时祝安化身飞毛腿，一眨眼就跑的没影了。我曾经暗暗替姨妈智商捉急，觉得你隔着这么远就和祝安说要打他，傻子才不跑呢！
后来的后来，我才明白，其实姨妈压根就没想打他，只是做个样子罢了，也是，姨妈那么美丽的人怎么会打人呢？
在幼儿园里，每当老师问起我为什么会那么护着祝安的时候，我就骄傲地大声回答，他是我弟弟！声音中竟有了不容他人染指的霸道。记得有一次有一位阿姨说我和祝安长得像，这让我傻乐呵了一个晚上。仿佛是得到什么了不起的身份认定一般。
读书之后我和祝安各自被领回家养，回家之后，我深夜醒来突然发现身边没睡着祝安会特别失落，眼睛睁着望向天花板然后眼泪就顺着眼角留流下来。那是的思念就已经告诉我，他是我弟弟，更是与我生命息息相关的人物。
后来两个家庭总是在逢年过节的时候聚在一起吃年夜饭。我和祝安永远是话题中心，家长从成绩问起再到压岁钱多少一路问过来，我和祝安啃着鸡腿含糊地应着。每次姨妈一脸羡慕地夸我成绩好的时候我就特别骄傲地瞥祝安两眼，带着满满的得瑟。祝安毫不客气地回瞪过来，然后继续吃饭。财大气粗的祝安老爸望着祝安无奈地说还不知道要为这个小子读书花多少钱呢！说罢就招呼大家打起麻将。我和祝安在麻将桌旁围观，祝安总在他老爸即将和牌的时候推翻所有麻将，惹得他老爸火冒三丈要打他，我爸这时候自然是赶紧劝阻，别打孩子呀！我看着我爸假惺惺的样子，暗暗想，爸爸也是很爱祝安的把，毕竟祝安让他少输了很多钱呀！
姨妈的温柔和仁慈还表现在她对祝安的压岁钱态度上。她从来不过问祝安的压岁钱，每年压岁钱都是任凭祝安自己处置。而我妈妈总是在我还没看到钱有多少的时候就眼疾手快地拿走了，她说，这是你的学费！我无语凝咽。这时，祝安便会很是慷慨地拿出压岁钱带我出去玩，买那种往地上一扔就响个不停的鞭炮和买那种很时髦的大大卷。
厨房里的水饺味，嘴里的泡泡糖味，门口的鞭炮声，客厅里的麻将声，为春节涂抹上实在的热闹和喜庆，年味十足，让我至今想来仍然无比怀念。
我逐渐长成了平凡的少女，除了成绩优异以外一无是处，而祝安在他那个土豪爸爸的溺爱下享受富二代的美好生活，蹦蹦哒哒向前走。
直到有一次，聚会结束后，祝安对我说，表姐，我觉得爸爸好像不怎么爱我和妈妈了呢。我惊愕，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像往常一样牵了牵他的手，绽放最大的笑容。
初中即将毕业时，祝安已经长得很高了，比我高出整整一个头。我伸手比划着我和他的身高差距，不甘心地说，怎么长得这么快？以后打架肯定的不过你了呀！祝安立刻张牙舞爪地说，这就是报应呀，林晓染！我不服气的瞪着他，刚要开口，可是祝安话锋一转，诶，表姐上个星期我在文化书店看到你了，你旁边那个穿风衣的那个男生.........我心里大呼不妙，一巴掌堵住祝安的嘴，你少废话啊！祝安表情变得更加八卦，我故作大方地说，我今天心情好，请你吃饭去！
可是，没想到再次见到祝安竟然是在姨妈的葬礼上。我听我妈说，姨妈是自杀。
追赶时髦的祝安老爸一年前找了小三，姨妈知道后没有哭闹，只是平静地了签署离婚协议，甚至没有告诉祝安。再后来，姨妈两个月前被查出有癌症，医生告诉她需要切除她的左胸之后，她自杀了。她甚至可以接受丈夫的出轨，却无法容忍自己的不完美。
她选择了县城最高的那栋建筑，在昨天早晨，纵身一跃，自由落体，血肉模糊。
我很想知道姨妈在坠落过程中有没有那么一秒突然后悔自己的决定，突然很舍不得死去，舍不得留下祝安一个人。
在我的记忆里，她一直是一个美丽的女人，穿碎花裙，涂大红色指甲油，看《电影历史》，从来不打孩子。就这样一个优雅的女人在命运面前亦是无能为力，丈夫不忠，突降疾病，想来真是悲哀。我的心情瞬间沉重起来。我抬头，看到了祝安，我和他半个学期没见了。他已经15岁了，刚刚初中毕业。我望着他的侧脸，发现他和姨妈长得像极了，白皙皮肤，鼻梁挺拔，嘴唇丰盈。从祝安的外貌上就足以见得当年姨妈是怎样的风华绝代，我相信她身上一定发生过无数电影般的香艳故事，活在鲜花和爱慕中的曾经。祝安，这位英俊的少年，身上带着和他母亲一样不甘寂寞的气质。
葬礼结束后，祝安一个人坐在姨妈房间的地板上，沉默地低着头，看上去脆弱极了。我想起小时候他要是难过会灰头土脸地跑过来向我声嘶力竭地哭诉，而不是现在这样安静地让我心痛。我坐在他旁边，地板很凉，我轻轻抱住他，祝安，你还有我。他轻声说，还记得妈妈以前常唱的那首歌吗？
然后，我们两个人坐在地板上一齐唱起了姨妈的那首雨夜爱人：我知道你一直在这里，我的爱人，你的孩子气给了我勇气，雨夜梦里有你。
要怎么概括祝安呢？一个日子甜的发苦的小少爷，一个心无城府的美少年，一个从不用功读书的后进生，他交一大堆朋友，遇到烦恼会和我唧唧歪歪抱怨半天，有好事一定记得和我共享，喜欢不分尊卑地直呼我的大名。这就是我的祝安，和我一起长大的弟弟。
祝安一直是那种饭来张口的男生，但是他有一个很拿得出手的家务，那就是削苹果皮，而且是那种很熟练很完整地削皮。当然，这个特殊技能是属于我和他的秘密。
我失恋的那个晚上，祝安看到我拿着水果刀在厨房晃荡以为我想不开，一把夺下刀瞪着我。我解释我真的只是口渴想削个苹果。他很固执的说，我来削。然后，我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从一个拿刀都不会的笨拙少年一个接一个地削下去直到最后削出完整连续的水果皮接近满分水准。那是已是凌晨两点。桌上水果盘周围里横躺着十几个他的实验苹果，地上到处是断断续续的苹果皮，场面很是壮观。期间他一直在努力的给我讲笑话，虽然一点都不好笑，我却还是笑到眼泪飞溅，笑累了就顺手拿起苹果用力啃。就这样持续到后来我躺在沙发上不知不觉地睡着。现在想来，那样的守护虽笨拙却真心，让人感动落泪。
我矫情地说一句，那是一种初恋都无法带给我的幸福感。
一天晚自习刚下，班主任跑过来对我说，你是祝安的姐姐对吧？他刚刚被送去医院了打他家长电话没人接，你要不要…….他还没说完我就冲出去了，跑到车棚里骑单车飞驰而去，保安见到我这般心急火燎的的模样都没敢拦我。我骑着单车直奔医院，那是是初冬的夜晚，大街上只剩下风在乱逛。我挡风的衣服落在了教室，迎面而来的冷风吹得我牙齿打颤。我用力地蹬着单车，腿很快酸了，却依旧重复骑车的动作一颗不肯停歇。我很怕很怕祝安出事，很怕我亲爱的弟弟会发生什么不测，接下来的事情我都不敢想！我玩命的蹬车，双腿快要累瘫喘吁吁赶到医院，终于在急症室看到了他。面色苍白，额头冷汗直冒，看上去很痛苦，医生在一旁气定神闲地开着病单。我冲过去，抱住祝安，你怎么了？你怎么了？？祝安疲惫地望着我，姐，没事啦，只是中午酒喝多了，晚上胃痉挛了。我气极，你为什么喝酒！他落寞一笑，在我耳边轻声说，我爸说我是杂种呢。我愣在当场，不可置信地望着苦笑的祝安，心里五味杂陈，我刚开口说了一句，他妈的放屁！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掉下来。我是真的心疼我的祝安。他是那么年轻那么英俊的少年啊，为什么要承担这么多？
后来我考去南京，和祝安分隔两地。走之前，我很认真地要求祝安，每天给我发信息，汇报他的生活情况。他才高一，我怎么放得下他？
他笑嘻嘻地答应着，知道啦，林晓染，你也要天天想我！
后来祝安很听话地每天和我发信息，他会和我讲家乡又新开了几家KTV，会和我说被一个姑娘甩了，还会讲早上起迟了上课迟到。我看着短信上呈现的祝安的生活，不禁莞尔，祝安。
一天我安心在大学上晚自习的时候突然接到祝安的电话，他说，姐姐，我觉得一切都不好了。我心一惊，刚想问他怎么了？他接着说，我刚下火车，你在学校等着我。我立马警告他，你站在那里不要动，我这就去接你！我风风火火打车去了火车站，夜色中，我看到孑然一身的祝安站在出站口。他果然还是很听我的话，站在原地等我。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是，姐，我想你。我“嗯”了一句，张开双臂抱住了他。
祝安，你瘦了。
我和他边走边聊，知道了这一年他不曾和我讲过的生活。祝安的爸爸再婚了，娶了那个小三。祝安高考想填报艺术学院想考表演专业，可是他爸不同意，用他的原话就是，选择表演不过是不学无术的借口罢了，他不会再在祝安身上花一分钱。然后呢？我问他。
然后，他停了我的卡，我就跑来找你啦！
我问他，你是真的想填报表演专业么？
祝安停下来，望着我的眼睛用一种他从未有过的认真对我说，我是真的很喜欢表演。
我望着他，目光却穿透他的身体看到了曾经的祝安，那个一人能够很好分饰三角的祝安，那个表演天赋过人代表学校去电视台表演的祝安，是啊，他从小不就一已经显示出自己的天赋了么？或许，最为重要的原因是他有一个美丽的演员妈妈，这种与生俱来的喧嚣气质已经完全融入他的血液，命中注定。
我一把搂住高我一个头的祝安，说，别怕，姐姐在！我永远支持你！
接下来的三个星期他都住在我学校旁边的小旅馆里，努力地搜集各所艺术学院的填报信息。我每天除了上课就和他混在一起，留意招考信息，空闲时逛遍南京著名景点，然后坐吃山空。虽然不知道坚持下去的结果到底会如何，但是这依然无法阻止我尽自己最后一份力气让祝安开心。后来生活费不够的时候我就一天就吃一段饭，声称是为了减肥，把买了不到半年的山地车低价转让，拿到钱后转身去给祝安买他最爱吃的巧克力。每天我都会对祝安说，弟弟，不管怎样，我支持你。祝安说，干嘛这么煽情，想骗我眼泪没这么容易哦。
他是我最爱的弟弟啊，唯一一个能够让我毫无保留地对他好的人啊！就算明天流落街头我也要保证今晚让他睡眠安好。
我回想起大一回家那次，专业课程记不住，写的东西没人看，和老板彻底谈崩，未来迷茫的要命。那个时候，坐在餐桌对面还在上高一的他伸手拍拍我的头，笑嘻嘻地说，林晓染，放心啦，大不了以后我养你啊！听完这句话我就把脸深深地藏进了碗后，一边掉眼泪一边死命地往嘴里塞米饭，哽咽到快要窒息。
直到最后祝安他爸也没有妥协，一个电话都不曾打来，似乎彻底忘记了祝安。我的爸妈终于看不下去了，他们说，晓染，你能不能别带着你弟弟胡闹了！？
我爸妈在车站接我们。我们两个像犯错的孩子，不敢吭声。
安的爸爸晚饭时候来到我家，我妈让我和祝安呆在房间里不要出来。没多久外面就吵起来了。我趴在门上听，祝安他爸已经愤怒到丧心病狂的地步，骂骂咧咧，“他妈的我觉得自己已经是伟人了，我给这个杂种吃好的喝好的那么多年，他妈的自己不学好非要去当什么演员，就他妈是狗杂种，和他贱妈一个德行，不知道哪个野男人生的。”我站在门后面听着不堪入耳的脏话，拳头握紧，祝安坐在床边抽着烟，安静地仿佛不存在。
我想到了祝安在医院那晚痛苦的模样，想到他苦涩的笑意，还有那句，我爸说我是杂种呢。
我拉开门出去，抄起烟灰缸就砸向了祝安他爸的脑门。我喊，你怎么不去死？我爸爸拉住了我，晓染！回房去！我妈妈过来拉着我回了我的房间。祝安依旧在抽烟，英俊的脸上布满落寞。隔着绝望的烟火，我问祝安，要怎么办？怎么办？？我抱住他的时候我浑身都在颤抖。怎么会变得这么糟糕了呢？明明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啊！
这个时候我突然就觉得，姨妈真的很不负责，她当年轻轻松松死掉了，可是，祝安怎么办？她怎么忍心让她的骨肉遭受这么多世间的磨难？但是转念一想，或许姨妈早就知道，祝安于我是今生割舍不断的牵绊，我绝不会放任不管，我只会用尽全力对他好。没错，姨妈猜想得很正确，祝安是我最爱的弟弟，我会把他照顾得很好。姨妈希望祝安能够一生安好，所以特意取名安。那么，她无法相守的安宁，就让我代替她来给祝安吧！
晚上他睡在客厅里，我半夜出去看他，他竟然没有睡。
我问，在想什么呢？祝安点起香烟，姐，我想去当兵，我不想再依靠那个人了。我从他指间抽出香烟放到嘴边，狠狠吸了一口，好，我支持你。
这时祝安轻轻吻了我的额头说，姐，你是对我最好的人。
后来，我最爱的弟弟终究是去当兵了，离开自己的家乡，抛弃夜夜笙歌的生活，放下当演员的梦想，去保卫国家了。那个胖乎乎手里抓着小霸王学习机的祝安，那个经常哭着跑过来说姐姐有人欺负我的祝安，那个偷笑着画花老师裙子的祝安，那个蹦蹦跳跳推到麻将的祝安，那个在葬礼后唱歌的祝安，那个陪我失恋的祝安，那个说要养我一辈子的祝安，那个认真听我话的祝安，那个安静悲伤抽烟的祝安，一幅幅的画面定格在我的记忆里，在午夜梦回时刻缓缓地从我的脑海里闪过，带着刻骨铭心的心痛和想念。
越来越清晰的想法不过是一句话，我爱祝安，不求回报。我为他发传单发到中暑，我为他节食，我为他穷到要死，可是我依旧爱他。我不需要他让我锦衣玉食，我只求上天能把亏欠的全部美好都能归还给他，让他永远是那个“不省油”的折腾少年，英俊无双，嬉笑怒骂，兵荒马乱。我和我朋友说过，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祝安，他是我的弟弟，就算全世界都背叛他，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站在他身后，背叛全世界。在我的眼里，他永远最好的少年！
亲爱的祝安，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你是我御定的伴郎，你若不来，我便不嫁。
然后，穿着婚纱的我在休息室里等到了盛装出席的伴郎祝安。
亲爱的祝安，你不必害怕，其实很多少年都是这般混沌不堪地长大的，正如我特别喜欢的那句话“不作枉少年”，你知道吗，每每想到你会变成那种臃肿的中年男人我都有些许难过，我希望，我们的青春是不老的。呵，多么天真的想法啊！
亲爱的祝安，你不必害怕，因为你是我的少年。
注：改编自张晓晗的《少年祝安》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少年祝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