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尹志平》脑壳一紧

48、第 48 章

　　尹志平那日听了老人诉说杨过那几日的作为，心中一时又是骄傲、又是担心——他的过儿小小年纪就能镇定从容地面对赤练仙子李莫愁，他自然为徒弟感到骄傲，但也不免为他感到担忧，面对李莫愁时他是否恐惧，又是否受伤？

　　此刻，他心中思绪百转，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分辨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只是急急地又问老人：“前辈可知道小徒向哪去了？”

　　老人答道：“那日李莫愁走后，令徒似乎原要南下，却偶见蒙古军。很快就与我等分道扬镳了，看去向应当是更北边。”

　　尹志平听老人此话，心里忽然咯噔一下，他向老人深深一躬：“多谢老丈。”话毕，纵身上马，一骑绝尘向北而去了。

　　而在那北地，鹰鸣破空之处。

　　一名少年郎正骑着匹瘦马，慢慢地走在荒野中。他一手持缰，一手却弯在胸前，怀里居然护着一个小小的襁褓。可那襁褓中的婴孩分明面色青白，显然是已经死去已久了。而这少年郎神色疲倦，正是尹志平久寻不得的徒弟杨过。

　　此时天色已然昏暗，他巡视周遭，但见荒野寂寂，唯有老树怪石在暮色里静静地默立着。杨过收缰下马，沉默地在一棵枯树边掘出一个小小的土坑。

　　光线昏暗中，隐约可以看清他紧绷的侧脸。他低垂着头，不自觉地抿着嘴唇，原本明亮的双目中满是血丝，那张英俊而年轻的面庞上充斥着消沉与挣扎。

　　他把襁褓放入土坑中，静默片刻后，面目苍白地笑了笑：“你的父母定然爱护你如同眼珠子一般，可如今蒙古人南下，还不知道要残害多少家庭、多少像你一样的无辜稚子。师父说，我父认贼做父，自以为是金人王子，性情奸诈歹毒。当年，想来也不是什么善类，不知残害过多少性命。”

　　说到这里，他双眼渐红，喉结颤动：“你尚且有我为你掩埋，可当年我父残害的那些人……”

　　几天前，他终于摆脱李莫愁之后，原本打算南下前往嘉兴与师父汇合。却意外见到蒙古军南下，一路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由此他又想到生父所为，顿觉没脸去见抚育自己的师父、疼爱自己的郭伯父。一时心如乱麻，因而掉头北上暂避亲友。

　　他漫无目的地策马疾驰了几天，路上但凡遇见蒙古士兵，他都会抱着一种近似“父债子偿”的心态，将其斩于马下。一直到今日，救下了这名被蒙古士兵所害的婴孩。

　　他将婴孩掩埋后，靠着枯树草草休息了一夜。第二日，就又骑上瘦马，任由马儿信步在荒野中行走。行至中午，忽见一个人影远远地跃起向一棵果树上摘野果子。

　　杨过心下警惕，悄悄走近些，却见此人身穿红色袈裟、面目枯瘦，竟然是当初在大胜关陆家庄与尹志平有过一战的蒙古和尚达尔巴。

　　他见此和尚，心中一时便不由又想到当日他陪着郭芙出门，路遇金轮法王一行人。那和尚徒手掷箭，端得是力大无穷。还好二人只打了一个照面他就伺机逃走了，若是和尚追上来，认真打起来他可不是这和尚的对手。

　　可是这和尚怎么会在此地？

　　杨过眯起眼睛，暗自琢磨，难道那金轮法王也在左近？他想，金轮法王如此高手，想必在蒙古人中也是一个值得招揽的大宗师。他心中一动，此时蒙古大军南下，金轮法王却要北上，莫非……

　　想到此处，他视线抬了抬，看向抱着野果离去的达尔巴。

　　杨过伸出一根手指，挠了挠下巴，有些孩子气地歪了歪脑袋。他想，他好像知道该怎么做了。

　　年轻英俊的少年郎立在阴翳的天空下，面庞却一扫往日的消沉，他无声地咧嘴一笑，黑亮的眼睛里闪着灵动的光彩。

　　再说那达尔巴和尚摘了满怀的野果，一径向山上走去。杨过遥遥跟在他身后，两人越走越高，一直到了山顶。只见金轮法王正合着眼，盘坐在一座小小的茅棚下。

　　达尔巴将野果放下，正要说话。
　　法王猛然睁开双目，横眉怒喝：“谁！”

　　杨过遥遥见他面色泛黑，就知道他必是身负内伤，一时之间无法挪动。于是大大方方从林中走出来，摊开双手，向两师徒示意、自己并无歹意。

　　达尔巴一下就认出来杨过，他用藏语对杨过说了一句：“小孩子，是你啊。速速离去，此地不得闯入！”

　　杨过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却也大概能够猜到是达尔巴护师心切。他冲和尚师徒二人笑了笑，示好：“在下此来，非与大师为敌，请勿多心。”说完，向法王一躬身。

　　法王刚要说什么，忽觉胸腹剧痛，急忙闭目运气。

　　杨过站在原地静待金轮法王神色稍缓，这才不忙不慌地开口：“如果法王愿信在下，就请让小子助你一臂之力吧。”

　　金轮法王沉默片刻，浑厚道：“你本是汉人，缘何助我？”

　　杨过垂下眼，艰涩道：“当日在大胜关陆家庄，大师曾经见到的郭靖……乃是晚辈的杀父仇人。”说着，他将当年的事情，黑白颠倒、阴阳倒错的痛陈了一番。

　　语毕，他向着法王又是深深一躬，咬牙切齿道：“我与狗贼郭靖不共戴天，这些年来我在郭家寄人篱下，过得还不如他们养得那两只扁毛畜生，我受够了和他们虚与委蛇。那日法王长驱直入郭家，身为汉人我自然痛恨蒙古人，可作为杨过，郭靖一家我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金轮法王若有所思地凝视着这个一心复仇的汉人少年，片刻后，压抑着咳嗽了两声，合上眼嘱咐：“来我近前。”

　　杨过走上前去，心中却在不住地嘀咕：对不住了郭伯伯，过儿可不是当真要诅咒您，此时全乃权宜之计，罪过罪过。

　　他心里不住的嘀咕着，一双眼睛却飞快的在法王面孔上略过。他自来聪颖，此时略一观法王面色便知其意，于是不用人家二话，就自发将手掌伸出贴在法王背后的“至阳穴”上。

　　到底尹志平多年来的悉心教导没有白费，杨过小小年纪却已然将一身内功打熬得凝实精炼。且全真教内功心法素以中正平和的纯阳之气闻名，凡是习此心法者不仅在练功时可以体会到其中颇多妙处，若需行气救人之时，得益于内力中的纯阳之气则对于伤者而言也会更宜其痊愈。

　　所以，虽然杨过修为不深，但是在他专心运气半日之后。金轮法王已然感觉胸腹之间的剧痛渐渐止息，不至于像之前那样，连半步都无法移动了。

　　他睁开双目，灼灼地看向杨过说：“小居士，不知如何称呼？”

　　杨过一笑：“我姓杨，我叫杨过。”

　　金轮法王感慨道：“中原人才辈出，像你这样的年轻俊才，如果来蒙古，我想必然会被当做明珠那样视若珍宝的珍重待之，那会像郭家那样？”

　　杨过心中一动，他心知肚明这和尚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想必是有心为了蒙古人招揽自己。于是故意皱眉：“我虽恨郭靖，但只想杀郭狗为报复仇。你若要叫我为蒙古人效命，残害同胞，杨过恕难从命。”

　　金轮法王才领会过这少年的醇厚内功，心里多少有些爱惜人才，于是耐着性子好言劝道：“小兄弟，我带你去见一个人。此人雄才伟略、豁达大度，包你见了心服。”

　　杨过沉默片刻后，问：“是谁？”

　　金轮见他神色仿佛松动，于是略一顿，道：“蒙古王子忽必烈，成吉思汗之孙，皇子拖雷的第四子。”

　　杨过眉头仍然皱着，却不说话。

　　金轮却道：“杨居士虽然年少有成，但若想要单枪匹马杀死郭靖，恐怕还是力有不逮。不如去见一见忽必烈王子，如若王子愿意助你，你这杀父之仇才算是报仇有望。且王帐据此不远，一日可达。”

　　杨过思考片刻后，终于同意。
　　三人很快下山向蒙古人军中去了。

　　冷风吹过已然空无一人的茅棚，枯草在风中瑟瑟。

　　忽然，一道身影从山石后转了出来。那是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他身着道袍，可袍脚鞋履上却沾满了黄土尘埃，仿佛刚刚长途奔袭而来。他生得修眉俊目、眼瞳清亮，本该是温和俊秀的面相。可又偏偏眼角飞起，像是刺客藏于袖中的利刃，锋锐冷煞。眉间一道陈年旧疤，更加衬得他满身肃杀之气。

　　此刻他双臂抱于胸前，面沉如水地注视着百丈开外的那三道向山下而去人影。他双眉不自觉地皱着，那道疤便在他眉间印得更深刻——活像是亲自下凡来逮沉香的二郎真君。

　　此人自然就是尹志平。日前他路遇老铁匠获悉徒弟去向后，便策马一路北上，终于在今天追到了这座无名山下。他一眼就认出了被拴在一边的瘦马，四下一搜寻，就发现有两道脚印一前一后地上山来了。

　　他跟着脚印，一路寻至此处，却见他的好徒弟正对着金轮法王誓天指日地宣称，欲将“狗贼郭靖”杀之而后快。

　　尹志平静待三人身影消失，这才运起金雁功，向山下而去。疾风拂过他的侧脸，他在风中展开双眉，像是叹息似的念了一声：“过儿。”

　　他的轻功早已臻化境，那道高挑的身影很快从山野间消失。可在那猎猎的风声中，在那北地的群山之巅，仿佛还有一个声音在牵肠挂肚地念着某个名字。

---

作者有话要说：　　补齐了！快来鼓励我！
另：由于坑太多了，最近除了这篇，还会更某篇咸蛋。更新频率，基本是轮流，但是还是看我的个人状态。为了方便大家，之后更新一律会在【微博@头上长长长长角】进行通知。
再另：最近可能会改笔名哈哈哈，暂定①头上长角②脑壳一紧，二选一，祝我好运吧！
感谢在2020-04-20 09:17:50~2021-01-03 20:59: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桃小酥 11瓶；兔子跳呀跳呀 10瓶；安漾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