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迹》苍朽驳

2、章·壹

　　夜晚的皇都街头，其实是比白天还要热闹的。不管是酒家、地摊小铺或是那寻花问柳之处，都是如此。
　　只是，这热闹的街头，不免有些过于嘈杂。对于某些喜好闲静的文人骚客而言，这风流的夜晚并不是什么大好时光。然因人而异，对于那些纨绔子弟来说，这绝对是最美妙的时刻。

　　穿着暴露而又艳丽的女子们站在门楼前，半露香肩，展示出婀娜的身姿，与过路的有钱的人打趣生笑，这已经是每天都见怪不怪的场景了。夜里最让人流连忘返之处莫过于此。

　　就在那风流之地的斜对面，有那么一家小酒馆。它也正托了对面温柔乡的福，夜夜座无虚席、人声鼎沸。但今日却与之前的气氛大相径庭，不再有之前喧闹，而是无比的安静，仿佛一根针掉落下来也可以听得见。
　　一个身着蓝青色华贵衣物的少年正吊儿郎当地坐在长木椅上，饮着店家自己酿造的味道略微欠佳的酒。少年的身旁站着一群恭恭敬敬的家仆和侍卫。而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对面的温柔乡。这时，另一个穿着更为华贵的少年神态自若地走了进来。

　　“哟，来了。你可真是不好请啊，将军大人。”刚才还一脸兴致的蓝衣少年马上变了脸色，他那种语气，任谁也听得出来是在拐着弯地讽刺那少年。
　　那少年倒也不生气，只是坐在蓝衣少年面前，叫来正在柜台发呆的店小二，让他为自己拿来一个杯子，再拿了一壶酒，便一言不发地坐在蓝衣少年的对面。
　　店小二利索地拿来客人所需要的一切物件，看了一眼那少年的眼神，为他斟上了一杯酒，方才退回柜台，继续发呆。

　　之前的蓝衣少年这时也不急着开口说话，也学着少年的模样，默默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人。
　　少年端起酒杯，小啜了一口酒，脸上露出一丝赞赏的表情。不过马上又用平时无动于衷的表情将刚才的赞赏迅速遮盖去了。施施然道：“说吧，找我有何事。我知道，你不可能只是找我来喝酒的。”
　　“若是我真的只是找你来喝酒的呢？”蓝衣少年反问道。

　　少年显然是猜到了他会如此反问，又道：“那便陪你喝几杯吧。”说罢，单手端起酒杯，仰头，将杯内还未饮完的酒一口饮尽。然后又为自己斟了一杯酒。
　　蓝衣少年拿起另一壶酒，倒满酒杯，端起来凑到唇边，但又像是想到了些什么，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突然望向少年：“我还真是找你来喝酒的。既然你再过几日便要走了，今日若不醉而归，你也未免太不将我放在心上。”
　　少年皱了皱眉：“小酌怡情，但我并不想醉宿。”言下之意就是拒绝。
　　那蓝衣少年讨了个无趣，便不再理他，自顾自地端起酒杯，一口干尽，斟酒，一口干尽……如此重复了数遍，少年又好像想起些什么似的，便停下了动作，他说：
　　“李定城，虽不想扰了你我今日的兴致，但我还得劝你小心些。毕竟那蛮夷之族，也不是好惹的……何况，如今的军营，境况可能会比你我之前猜想的更为糟糕。”蓝衣少年说道这里，顿了顿，凑到那少年，也就是李定城耳旁低语：“其实我觉着吧，陛下这次表明了是想挫一下你的锐气。虽然他对你很好，但是人心隔肚皮，就算他真的对你没做什么，也得随时提防其他的变数。”
　　“这个自然无需你多说，”李定城道，“你今日是请我来喝酒的，虽不想醉宿，但不给谁面子也好，唯独不能不给你面子。”
　　他说：“也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在一起喝酒。既然如此，那就好好喝。我也管不得什么醉宿不醉宿了，既然你提出来了，陪你尽兴地喝一次便是了。”他顿了顿，悠悠开口：“楚寒瑾，我可是在舍命陪君子啊。”

　　“好啊，”楚寒瑾道，“真当我怕你不成？”他唤来店小二，“再上十坛你们店里的烈酒，不怕喝不死我对面这位。”挑了挑眉，家仆立即明白了这位公子爷的意思，从手中摸出几锭银子，递给那店小二。
　　店小二急急去要酒蚨岳疃ǔ乔豳厮档溃骸翱纯次颐撬群人涝谡饫铩！
　　李定城也并不生气，微笑道：“好啊，奉陪到底。”
　　接着，酒端了上来，两人相视一笑。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