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暖伴伤》戴戴daidai

5、Part5

　　沐暖捧着一束满天星，穿着开开作为赔礼送的花式长款连裙子。花式裙子穿得不好显得恶俗，可花裙子却更显露沐暖白皙的肤色，连衣裙最衬沐暖温婉的气质。不施粉黛，乌黑的头发柔顺的散着。
　　文化中心大门口两旁整齐的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花篮，大厅里也挂着巨大的横幅来造势。沐暖抬眼看着横幅里的人出神，仿佛时间静止，回到小时候那一次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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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女孩倚在门框边，小脑袋尽力伸长向里面张望着。一位白衣女子在舞房的正中心旋转着，身形是那样的婀娜多姿，玉手在空中优美地划着弧线，白色的裙摆上下舞动，速度愈来愈快，仿佛能羽化成仙一般，如痴如醉的美。女子在镜中看到了倚在门边的小家伙，缓缓停下。小女孩慢慢清晰看到女子的容貌，心中暗想：这就应该是传说中的神仙阿姨吧。
　　“你就是小暖吧。”白衣女子走到跟前，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小女孩的头，随即微笑的看着她，眼睛弯成了月牙。
　　“你怎么知道？”小女孩忸怩地说。
　　“呵呵，你和你爸爸长得像啊。”
　　“没有啊，人家都说我和我姐姐像咧。”不假思索。
　　“是吗？”
　　“嗯。那老师知道我名字了，我还不知道老师的呢？”嘟着小嘴说。
　　“你以后就喊我小郁老师好了。”女子指尖轻戳着小女孩鼓起来的腮帮。
　　“啊？香芋老师？”眼睛疑惑地眨巴眨巴。
　　“哈哈哈哈哈哈……”
　　白衣女子瞬间捧腹大笑起来，刚才还弯成月牙的眼睛，现在瞬间笑没了。伸手使了点劲捏着小女孩的脸。心中暗想：苏正铭家的小孩实在是太可爱了，要是当初和苏正铭走到最后，是不是也能生出这样天真烂漫的小孩呢？
　　这就是沐暖的舞蹈启蒙老师——郁娟。也是沐暖妈妈的头号情敌，最后和沐暖的妈妈成了好友。沐暖的妈妈季女士是一个理性沉稳睿智的女性，对自己的两个女儿也寄予厚望，不能成为对国家有贡献的成功人士也要是一个有极好情操的女孩。
　　沐暖才学会走路时看着电视里跳舞的人都会跟着手舞足蹈一番，想来沐暖定是喜欢舞蹈的，就把自家姑娘送到了“情敌”阵营中。那时的沐暖只有五岁，这一跳便十年光阴。直至那年发生变故，沐暖再也不跳舞了也不跟人说起，沐暖有较好舞蹈底子的事也就只有几人知晓。
　　两个多小时的表演可以用美轮美奂来形容，是一场饕餮盛宴。台上的每一位舞者都是用心地诠释自己的角色，一个抬手，一个走位都是如此的精准。台下的沐暖看得陶醉，心跟着节奏跳动着，仿佛自己也曾参与其中还能找到曾经对舞蹈发狂似的喜爱之情。
　　沐暖低着头，整理着手中包裹满天星的皱纸往后台走去，太专注以至于撞上了抬屏风道具的工作人员而不自知。
　　“对不起，对不起。”沐暖轻柔着额头，点头鞠躬道着歉。
　　过道里一位同样捧着满天星的女生看到了这一幕，心想：苏沐暖果然还是老样子，走路看地。
　　“小暖~”
　　有人在叫她——小暖？声音如此的熟悉但又陌生，寻声望去。
　　是她!
　　其实也不用这样惊讶，知道她必然也会来观赏舞台剧，我们之间可能会存在“偶遇”但也想着大概、可能、也许会心照不宣的错过或者有意回避的不碰面。
　　她徐徐走来，到跟前伸出她的纤纤玉手，“好久不见了，小暖。”
　　好久不见？了？对啊，有四年了吧。说来可笑，难道我们还能像久别好友重逢那样，心无芥蒂地嘘寒问暖一番？不，应该不能吧，四年前你是打定最后一次见面，面对你十年的挚友，你说的每句话都像利刃一般毫不留情地扎进她的身体。我曾视若生命的友谊，在你眼中一文不值甚至是所有厌恶的根源。插进心窝的利器，你可以毫无情绪地拔出并且再一次不偏不倚地捅进去，看着对方双眸空洞地流着血泪。
　　你说：这辈子最憎恨的事就是认识我，我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你是个私生女的悲惨。最恶心我天天唤你的名字，搂着你的臂膀，用那种与世无争、天正无邪的眼神望着你撒着娇。
　　你说：不是每个女孩都有我这样的好命，父母疼爱，姐姐怜惜，邻里关怀。你讨厌我留蛋糕给你，讨厌让爸爸多买一个娃娃送你，讨厌让妈妈给你梳漂亮的辫子。
　　你说：我是在施舍，我是在炫耀。以至于父母带着姐姐离开，留我一人。那是报应，是我活该，是老天对我惩罚。你会诅咒我一辈子被父母遗弃，被人遗忘。
　　你说：如果可以，这辈子都不要在你的生命里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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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暖深吸一口气，看着她悬在半空中的手。没办法平复心情学着她的口吻，轻描淡写地说一句：好久不见。当做曾经的种种都只是过往云烟，一句玩笑。
　　正当此时，熙熙攘攘的人群从过道的另一头走来，中间一位打扮雍容华贵，身披丝巾，踩着高跟鞋，捧着鲜花的女士被人群簇拥着。正是她们的老师——于娟。
　　于娟走过，一眼就看到了僵持的她们。
　　“小暖，小瑶。”
　　沐暖和花瑶原本凝结的空气，一下子解冻。
　　——“小郁老师。”
　　这两个从基本功带入的孩子，转眼都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姑娘了。今晚的沐暖和花瑶都很美，花瑶更胜一筹，她自身还散发着美艳的气息。花瑶穿着红黑色拼接的短裙，露出细长笔直诱惑的长腿，棕色大波浪的长发也很是抢眼。沐暖亏得今天有开开送的大花连衣裙，不然以平时的装扮估计又要淹没在人群之中。
　　“这是给我的呀。”于娟望着她们手中满天星，把自己手中的花束无息地给了旁边的助理，伸手要来沐暖的手中的满天星。
　　花束中的满天星只是默默无闻的点缀物，人们一般不会关注它的存在。但是一旦把它们剔除，花的美感会大减。希望如满天星一般，看似点缀实则并不可少。于娟总秉持着不卑不亢的淡然心境，让她从默默无闻的舞者变成了如今声名远播的舞蹈家。她还是最爱满天星，做好自己的本职，不骄不躁。
　　花瑶也递上她手中包装更精致的满天星，于娟顺势搂住她俩。
　　这是师徒五年未见的情愫使然，沐暖、花瑶楞住半秒，随后也紧紧地抱住了于娟。头自然轻轻地靠向于娟，于娟身上淡雅的熏香味瞬间充斥着她俩的嗅觉感官。
　　时间就这样静止吧，学舞十年光景在脑海中闪现，有苦有笑的日子，那时的自己真的很快乐，发自内心的笑是那么让人追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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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老师，飞机。”
　　旁边的助理指着镶钻的机械表，小声地提醒着她。把三个忘情拥在一起，不顾及在场人员的注目的师徒从回忆漩涡中无情地拉出来。
　　“好，好，知道了。”
　　于娟挣脱回忆的温柔乡，拍了拍沐暖和花瑶的肩膀。要了她俩的联系方式，匆匆再看了她们一眼，疾步往大厅外走。
　　五年前郁娟离开了这片养育她的故乡，北上追梦。虽不知前景如何，她还是大胆地跨出第一步。怕离别太感伤，她只是静悄悄地离开了，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现在的她载誉而归但多了份身不由己，还没好好地看看这5年N市的变化又要离开，还没和曾经心爱的学生交心畅谈又要离别。放弃了从前的安逸，选择了更广阔的天地，这条路是自己选的就算跪着也要把它走完。
　　沐暖看着她的小郁老师绚烂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尽头，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雾慢慢散去，一滴晶莹泪水缓缓落下。
　　讨厌生离！
　　“怎么，还是那么爱哭？”花瑶递上一张纸巾。
　　沐暖没有接过，用手轻轻拭去泪水，“没有，小虫飞进眼了。”
　　倔强的嘴硬，为了掩饰，刻意地指指夏日里环绕日光灯飞行的飞虫。
　　沐暖已经很少流泪了，或者说是很少在人前流泪。
　　“哦？好吧。我们也互留个电话吧。”花瑶说完便从包中掏出手机。
　　自从花瑶说：这辈子都不要再见。沐暖就再也没有在她的世界里出现过，不管是有意无意但这也算是遂了花瑶原本的心愿了吧。
　　沐暖并没有想留下联系方式的意思。
　　“你还在为那次的事生气吗？那都是气话。”花瑶笑着说。
　　气话？！那种恶狠狠的诅咒是气话？！
　　可是……我从来也没把这当成一时的气话。
　　是一种积压内心真实的想法吧~
　　沐暖转身准备离开。
　　“小暖，明天一起去青山园吧。”花瑶对着沐暖的后背说。
　　沐暖停下脚步。
　　心一触，花瑶记得明天？！也记得明天？！还记得！
　　沐暖和花瑶之间有太多共同的回忆，太多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这4年的心结是不是该解了，或许当时小瑶的那番话真的只是气话，是自己太耿耿于怀了？好的，坏的思绪如井喷似的蹦出，不知道该怎样面对。
　　“好。”并没有回过头。
　　轻轻的一个：好。
　　是一个好开头吧，能化解曾经彼此间的误解与恨意吧。花瑶说要一起去青山园的时候，高高的一道心墙就开始瓦解，十年的好友并不该带着对彼此的恨意老死不相往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