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Chapter 12 失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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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天晴换好了衣服，干燥柔软的衣料上面还有洗衣粉清淡的香味，他穿着看起来有点大，两只手拢在袖子里。
良晨给他调整了后座角度，让他横躺下，又把所有能盖的衣服都给他盖了，用他装的那两壶自来水湿了一条毛巾给他压着额头，希望他能舒服一些。
她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下午四点，用不了三个小时就能到家了，她快速的收了警示牌，车子再次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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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先生吃了两片药睡了一觉好多了，现在有精神和她谦让了，他说不用她送，他已经可以看到他家了，他指着远处某个山湾。
在这黄昏的天色里，微弱的灯光，隔着小水塘的水波，几棵抽了嫩芽的老柳树，那就他的家。
傅良晨本着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原则，坚持把车开了进去。
这是一段与县道垂直相连的土路，因为走的农用机车比较多，路面已经被两边轮子压出了深深的沟壑，中间凸出的一条还长了草，因为下过雨，路上都是泥巴，还好，她开的是越野。
颠簸的路况，不停有石子稀泥飞溅起来打在车底盘上，道路两边的树枝刮过发出细碎刺耳的声响。
照着他的指路，她把车停在了他家的晒谷坪上。
一个小姑娘端着碗从偏房里出来，站在屋檐下，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的看着自家谷坪里的车子。
“玥玥。”傅良晨教他开了车门。
“哥哥！”小姑娘愣了一下，瞬间哭了起来，飞快的冲上去，扑向刚下车的男人。
大声的恸哭，两兄妹抱在一处，小姑娘缠在她哥哥的肩上，身子因为激动一抽一抽的，天晴也动情的抚慰着她的背。
“哥哥你上哪去了？这大半年快急死我和爸爸了，孟姐姐打电话叫人捎消息回来说你不见了，我们还以为…。”
“玥玥，谁来了？”屋里传来中年男人的询问，却没有人出来探看。
“爸爸，哥哥回来了。”晏天玥不舍的从哥哥身上下来，跑进了正屋里，天晴感激的挽留车上的女人，一定要她留下来吃晚饭，转身也几步追了进去。
傅良晨抽了钥匙下车，看了看时间，给她爸打了个电话，交代完自己脱不开身的情况，才近距离打量起男人的家来。
很普通的旧式农村二层小楼房，四扇并排的木板门，其中一扇向里敞开着，如果墙上没有那些还债字眼的大红泼漆和破碎的玻璃窗的话，除了年代久远一些，其实环境也不错，原来也该是富裕之家。
偏房是用土砖砌的，看样子是厨房，烟囱里还往外冒着炊烟。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门，只好站在门廊下，燕子在那里筑了巢，屋子里传来年轻男人的哭声，隐约可以听见他们的对话。
“大妹回来啦。”虚弱的声音，没什么中气。
“爸，你又去卖血了？她们是不是又来闹了？”门外的良晨也惊了一下。
“没事，她们不会再来了。”屋子里的虚弱男人声音停顿了一下，“咱们家的债，除了几个亲戚家的，差不多都还清了。”语气里有掩不住的放松和安心。
“这怎么可能！”天晴握着父亲的手，不信的摇头，他知道的，家里欠了高利贷很多钱。
“哥，爸他…”
“不许说，玥玥。”男人躺在床上，阻拦小女儿说话。
“爸…”小姑娘哭的大声，门外的人听了都心酸。
“你哥哥能平安回来，该很累的，去吃饭吧。”
“爸，是位好心的小姐送我回来的，她就在外面。”天晴扶起床上的父亲，想起门外还有位客人要招呼，连忙向父亲说了，马上把门外的良晨请进了堂屋，给她搬了椅子，忙前忙后的去烧热水看饭食。
天色已经黑下来了，正堂点的是古董样的油灯，不是很敞亮，屋子里空荡荡的，白石灰墙面因不平整而积尘，绿色的齐腰漆也已经斑驳，正面墙上居中挂了观音菩萨的坐像，下面还贴着招财的小红纸。
晏天玥扶着父亲从卧室里慢慢的走了出来，晏父一手扶着墙，良晨马上站好，礼貌的招呼，“伯父好。”
“恩人，谢谢你送我们家大妹回来。”他们走到了近处，晏父朝着她，作势就要跪下，良晨慌了手脚，马上上前去扶他。
“不是什么大事，不用这样的，我担不起的。”
逆着光，她发现晏父的一只眼睛有点异样。
十六岁的天玥扶起了父亲，看了一眼哥哥的恩人，这个年轻的阿姨人好好哦，还会开车，长得也好漂亮啊！
天晴给她倒了茶水，是农家自己种的粗茶，他放了很多茶叶，良晨知道这是为了掩盖水里的水碱味，没有过滤直接从河塘或者溪沟里打的水都这样，她小时候喝过的，也不甚介意。
天玥好奇的跟她说着话，问她开车难不难学，很自来熟的样子，一时两个人聊天话题就没停过，小姑娘还跟她炫耀她们家后山上，有个很大的防空洞，可惜她不是白天来的。
“抱歉，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天晴招呼他妹妹去搬桌子，良晨要帮忙，却被晏父拉住了，两兄妹搬了一张四方桌又两把椅子，菜也上来了。
菜色很简单，只有四道，可是看的出来有两道是临时加的，鲜榨菜炒腊肉和鸡蛋饼还冒着热气，一碟家常煎豆腐还有一碟腌萝卜干配豆腐乳，就是所有了。
晏父热情的给她夹瘦腊肉片，天玥只吃面前的萝卜干，咬起来嘎嘣嘎嘣的，天晴给他父亲夹了腊肉，又被晏父夹回了他的碗里，他说自己牙疼的老毛病又犯了，吃不得硬东西，晏父他自己给自己只夹了一片榨菜。
饭来不及煮了，有些不够，良晨知道，天晴和他妹妹吃的是中午他在服务站打包回来的剩饭。
饭桌间天晴问起家里还债的事情，晏父筷子上的萝卜干掉在了桌面上，小姑娘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良晨知道自己是外人，人家的家事并不方便插嘴，自觉进入埋头吃饭状态，可晏父却转而问起来一些她的事情来。
哪里人啊？做什么工作的呀？有没有找对象啊？家里还有没有姐妹兄弟啊？巴拉巴拉，都是初见面长辈问晚辈那一套题。
“小晨，你是涔北镇的呀！”
“巧了，我们家大妹也还没有婆家。”
“年前他叔啊给他说和了一个，说来还是你们镇的，一会说人在大城市里打工没回来，一会嫌我们家大妹年纪小，没成。”
“年纪小年纪小，我看啊，就是嫌弃咱们家没嫁妆。”
“你看我们家大妹很小吗？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怀上他了。”
晏父越看这好心的小姐就越满意，人长的标致不说，一看就有文化，条件也好，愿意一路照顾他们家大妹回来，若是大妹能和她……
晏天玥看看对面的年轻阿姨，又看看哥哥，哥哥尴尬的扒着饭，头都快埋到碗里去了。
好不容易吃完了，天晴天玥两兄妹忙着收拾桌子，良晨等他们收拾完就准备告辞了，晏父却拉着她到一旁坐，悄悄地问她觉得他们家大妹怎么样。
这个问题，真不好回答。
能怎么样！
她们就认识几个小时而已，还大部分时候他还是生病睡着的状态，她能有什么怎么样？
印象里不过是，男的，活的，能吃，易扑倒的妹控。
“他很好啊，一定能找个好人家的。”
侧面的客气又委婉的拒绝。
她短时间之内，对于男人，可能都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哪怕他是天仙美人，对于她来说，都是一样的路人甲。
“这样啊，可惜了。”明显的遗憾语气，但下一瞬又放开了。
晏天晴躲在屋檐下，手里端着茶盘，他看着屋外的黑下去了的天色，屋子里父亲还拉着傅小姐说话，他都听到了，她话里的意思，他懂。
没来由，有一丝丝失落。
她在他最困难难受的时候，给他帮助，给他温暖，她摸过他的额头，她还，她还帮他脱过外衣。
他摇了摇头，他到底在期盼什么呀，他们那么不般配。
呸呸呸，什么般配不般配，根本就是没有边的事情。
可为什么还是会失落呢？
“哥哥，你怎么不送进去，茶都要凉了。”
晏天玥也在一旁偷偷观察了她哥哥片刻，看他一个人呆呆站在屋外不知道看哪里出神，一会儿茫然失落，一会有责怪自己的样子，她不想哥哥不高兴，她想要哥哥能开开心心的。
屋里的良晨听到说话，也作势起了身，她是时候该走了，已经耽搁了太久。
“王伯，我这就回去了。”
“这么快就走，不多坐会啊。”
“要走了，我爸还在家里等着我的，我得赶紧回去，就不打扰了。”良晨欠了欠身，走向了屋外，路过那两兄妹时还轻轻的挥了挥手，算是到过了别。
晏父送她到了屋外，和儿子女儿站在一处，看着她开锁上车。
“小晨，路上好走喔。”
“姐姐，下次有空再来玩啊，那个老防空洞，下次白天有机会带你去参观。”
“好的，一定来。”
“傅姐，你住涔北哪个队的？改天我把衣服洗好了给你送过去。”
“二队的，不过不用送过去了，过几天我就走了，再见。”
“再见。”
一家三口目送着她的车子开出了晒谷坪，开上了土路，开上了县道，消失在视野里。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Chapter 12 失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