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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女帝(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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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下的阴影里,白莲河身着一袭素白的白袍,袖口缀着淡蓝色的莲花,和他的名字一样惹人痴迷,他倚在身旁的墙壁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一脸失神的白枯。淡淡的微光萦绕在他身周围,墨色的长发随意的闲散在身后,仿佛世间的芳华只为他而存在,她的心只为她所沉迷。
世间现存九个国家,九华是九国之一,而白莲河是九华的太子,说的确切些,倒不如说是一只正在修仙的傲慢的白孔雀。世间皆流传,白莲河本可升为上仙,却不知何故迟迟不肯登仙。
白莲河手中摇着一把鱼骨扇,显得他颇有些风流不羁,步履不疾不徐,行至白枯眼前,停了脚步垂眼看她,执扇在她头上轻轻敲了一下:“几日不见,小丫头倒是想我想得紧了,那我是不是应该多陪陪我的丫头呢。”
白枯一改昨夜的孤傲,竟嘟起嘴,抬头望进他的眼里:“莲河,什么风竟能把你给吹到我这天衣阁来?”
白莲河明眸含笑,语声却万分委屈:“上次见你时已是半年前的事情了,你这阁主也当得自在,我也是见你得了空才来寻你的。”顿了顿,叹道:“你这丫头也是狠心,竟也不去九华寻我,见了面就用了一句想我便打发了我。”目光对上白枯的眼睛,微笑着从衣袖中取出一块质地通透的白玉,微仰头将白玉伸向她:“不过,倒是我考虑不周全。九华并不是外人可以来去自如的,这玉打小我便贴身携带,你拿着它倒也方便许多。”
清风吹动着白枯衣袍鼓动,不见一丝装饰的莹白手腕从长袖里露出,搭在白莲河手中的白玉上,只稍稍用力便把白玉自如地戴在了手腕上。她将戴着白玉的手递到他眼前:“你这白玉我倒是喜欢的紧,来日方长,十年后我再还你。”
窗外有阳光刺进来,白莲河想到什么,顿了一会儿,撑头问她:“你是觉得你只想来我九华十年就足够了,还是认为我堂堂九华的太子竟连一块白玉都不舍得给你?”
她的手腕还未收回,听得他的话,在半空中停了半响,严肃的看着他,吓到他大气不敢出,便听见她缓缓道:“十年在我的生命中便是一辈子的时光。”她将手腕收回衣袖中,发现他僵了,抬头瞟他一眼,有点讪讪地:“你再僵在那里不动的话,我便当真把你当作会说话的僵尸给埋了。”
白莲河幽怨地看了她一眼:“你若埋了我,没死也被闷死在地下了。”
她并未搭理他的话,半晌,她苍白的脸上渐渐浮起一抹笑:“我想着这几日去你那里游玩几日,近日,天衣阁没有生意可做,只管交给荣生就可。”她眼珠子转了转说:“昨夜我倒是接了一个好生意,不过,近几日她应该不会寻上门。我接了无数生意,她是第一个肯牺牲那么大的代价的,那龙丹可是好东西。据我推测,那女子多半是龙族后裔。”
他赞同地点头:“对,龙族后裔确实潜藏在人间。”
忽见一股稍大的风吹得窗棂格格作响,白枯一边伸手关窗户一边惊讶问他:“你怎的如此肯定龙族后裔尚存在人间?”
白莲河举扇再次敲了敲她的脑袋宠溺说:“龙族之首当年被处死之前,将其一生的内力全部传授给我,我与他也算是好友了。”
白枯恍然的点点头。
良久,她突然抬眼隔着眼纱望进他的眼里,她的眼睛深邃而又深情,仿佛只一眼便不可自拔,白莲河有些不知所措。却见白枯将手中的油纸伞拿出来,举到他的眼前说:“你若是再敲我的脑袋,我就用它双倍奉还。”
白莲河瞧着她一副生气的模样,不禁低笑出声,用修长的中指刮了下她的琼鼻说:“为了给我家丫头赔罪,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何时?”
“现在!”
“现在?!我可是一夜未合眼……”
不理会白枯满头的黑线,白莲河自作主张地揽住她的腰身,御风便离开了天衣阁,只余下满阁的清凉。
荣生本来是窝在门外打盹,却感觉一股清风从头顶飞过,抬头便见白莲河搂着一脸黑线的白枯御风而去,顿时睁大双眸,睡意全无。甚至拿手掐了掐大腿,感觉到那酸辣辣的痛楚后,才知道自己的的确确没有做梦。
白枯小心翼翼的拽着他的衣衫,生怕一个不小心掉下去。
虽然白枯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天衣阁阁主,可没人见过那阁主的真面目,更不辨男女,但终归的是,那天衣阁阁主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介凡人,没有修仙之道。
闭上眼睛,眼前一派光怪陆离。乱石白沙,枯藤老树,小桥流水,凄凉风景快速从身体旁穿过。寒泉里荒鸦扑腾,刹那间一团白光爆裂开来,似坠落的点点晨星。
耳边冷雨淅沥,陡然大开的视野,他牵着她的手孤身立在高高的悬崖处,他白色的素袍在风雪中猎猎作响,眼前一片素净白雪飘落。站在悬崖边缘,只稍稍低下头便是万丈深渊,可却有一种遗世独立的孤单,手心里传来他紧握的温暖,即使下一秒就有跌下深渊粉身碎骨的危险,可心中却莫名的不害怕。
极目四望,十里天地冰封,雪犹如精灵般染了天地间纤尘不染。对面的山崖上却一片草长莺飞,落英缤纷,山崖的顶端亦栽种着一株千年的古树,树枝上皆缠绕了千万条红绳,寒风凛冽扫去,吹的万千红绳飞舞,明明仅隔了一道悬崖,便若是另一个境地。
白枯抬眼定定地看着他的下颌:“这里太冷。”指着对面的山顶浅浅地笑:“我想去对面,那里很美。”
似乎早已料到,他目光自万里冰封移向她雪白脸庞,收起唇边那一抹笑,沉静看着她,半晌:“那里是九华的禁地,即使我是九华的太子,可亦没有权利去那里。只是一个人心无聊的时候,便来到此处静静心,远远的眺望着对面的鸟语。”他停了下来,目光柔和:“除了我,你是第一个来的。”
她翻了一个白眼,理了理衣衫:“你费了那么大的功夫,就为了告诉我这句话啊。怕是会耽误了你求仙的时间,况且我可是一夜未合眼了,你快些带我离开。”
“好,听你的便是。”
他倒是不觉得扫兴,还喜气洋洋的摇着鱼骨扇轻轻地笑。
白枯恨恨的瞪着他,上前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鱼骨扇,拿在手中左瞧瞧右看看的,似能看出一个窟窿似的,最后干脆两手一摊:“你这破扇子有什么好的?也不见你离过身。”
“就你那双眼睛能瞧出个什么名堂啊。”他将扇子从她手中抢来。
白莲河打开扇子,看着上面不清晰的纹路,声音也变得异常幽怨好听:“当年龙族之首魁耒被处死后,我冒着天谴的危险捡来了一根龙骨,命人悄悄的打造了这柄扇子。为了掩人耳目,故意取名鱼骨扇。”
白枯甩了甩袖子,冷哼一声:“那苏华和苏夜既是龙族后裔,定然认得他们祖宗的骨头,你日日拿着这柄扇子摇来摇去,也不怕招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