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生花》花魇生

9、番外：回忆之沙（一）

　　初夏，后山的树木正长得茂盛，微风吹过，绿叶飒飒作响。午后的人们都歇息着，蝉虫的鸣声显得格外刺耳。凉亭内，青年男子与一位中年人正品茗对弈。
　　“嘿，老夫不才，又赢一局。”中年人喜上眉梢，得意地说道，“不知沐公子可想好用何物来交予老夫？”
　　“呵，晚辈家中还有数坛珍藏多年的药酿，若戚先生不嫌弃，晚辈改日送至府上，可好？”青年男子无奈地笑说道。谁不知第一国手戚子期的棋风之烈，吞吃敌棋只需几子布局。可偏偏这第一国手硬拉着自己下棋，还说什么输的人要交付一件东西，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嗯哼——”戚子期看见沐藜看见他的眼神中略有鄙夷，于是正襟危坐，一副君子之态，“阿藜啊，戚叔父可没有欺负你啊。你想想看，自从沐茛那老东西去后，药酿的秘方也丢失了，世间仅存的几坛美酒全在医馆了，戚叔父这样做只是不想让这美酒白白空置不是？”
　　“是是是，您老人家说什么能不对~”
　　“可老夫怎么从你小子眼中看到了对老夫的鄙夷之色？”
　　“嗯……因为——”
　　“因为？”
　　“您眼拙！”
　　“嘿，你小子欠揍是不是？沐茛这老东西走了，看来还需要叔公教育你一番啊……”
　　“哦——晚辈突然想起一件事，酒好像没有了~”
　　“……得嘞，戚某可是怕了你们父子俩，哼，茛，植株有毒——”
　　“但可入药，藜，也是全草入药。呵，父亲就这样把我们的人生决定了……”
　　沐藜的一句感叹让戚子期无言以对，是，他们的人生在名字上就体现出来了。戚子期是沐茛的挚友，对沐茛的事都略知一二，当初沐茛因药蛊而死时，曾将沐藜托付给戚子期，而如今，当时的小孩童也已成家立业了。
　　“藜儿，你是在埋怨你的父亲吗？”戚子期抿了一口茶，语气复杂的问道。
　　“怎会？”沐藜摇摇头，“父亲为苍生安危而逝世吧，藜儿只为他感到骄傲，怎会怨恨？藜儿只是在怨自己，若我当时不和父亲赌气，姞姝又怎会代我用血养蛊，如今，她也去了，只留下我和荛儿。可，可叔父您知道的呀，我，我大期也将至，可怜我荛儿还幼小……”
　　“也许是天意吧，”戚子期抚上沐藜因哽咽而颤抖的脊，“沐家代代为医，却代代为医而亡。叔公本以为姞姝已代受沐家这诅咒，可谁曾料想，你竟被蛊虫所伤，命不久矣……幸好，蛊虫终成药蛊，只希望荛儿不会再为此受到伤害……”
　　听罢这话，沐藜含着泪沉重地摇了摇头：“只怕是荛儿也不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