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故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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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很久之后，白凤跟随卫庄再次经过那个地方，他站在那块熟悉的巨石上，抱着肩，对下方的卫庄说。
“我不走了。”
卫庄停下脚步。
“你什么意思？”
“我打算在这里盖个房子。”
一阵沉默。
之后白凤看到卫庄微微颔首，向那块石头的方向停留了一下，而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白凤见卫庄消失在林子里，便跳了下来，在那块石边站了一会，然后俯下身，掬起地上的一抔细沙，又摊开手看着沙子从指尖流过。
“的确是宜居宜家的好地方。”他说。
白凤曾经认为，一个人，一段过往，一座城，就可称之为故里，是寄托一切思念的地方。但直到人已逝，城已毁，过往再不愿想起，他才真正领悟，故里是多么沉重，留下来只有束缚。
“用一个早晚会毁灭的东西寄托感激和想念，你是有多么痛恨现在的生活？”
他有时会陷入回忆中，想弄玉，想墨鸦，想那座早已毁在大火中的城。每到这时白凤又总会想起她，想她的狠练无情，又想她的绝望伤心。
她笑他幼稚，“只有失败者才会沉湎于过去。”
她说，“我没有过去，我的过去连同那个国家，一起消失在大火中了。我才没有故里那种可笑的东西。”
直到看到她倚在石上轻轻啜泣，他想，也许她还是渴求一种束缚，和一段回忆。
将肩上的木材卸下，白凤擦了擦额上的薄汗，第一次想要是有柄巨阙该多好。
他还记得那次赌注，胜七一剑挥下，四周的树木便整整齐齐向中间倒去。
“如果选在那里，一定省了现在我砍树伐林的麻烦。”
不过那里总归和她无关。
虽然选了这个地方定居，但白凤一度心想干脆就只铺个草席支个锅，就像之前每次出任务露宿野外那样。直到后来一天，下了一场大雨。那天晚上，白凤顶着芭蕉叶，在那块石头边坐了一宿。第二天，他便着手搬运木材，叮叮当当盖起房子来。
房子盖好之后，屋檐正好遮在石头的上方，从那以后，白凤再也没淋过雨。那块石头也是。
白凤喜欢靠在小院中的石头上，喂喂鸟，喝喝茶。偶尔蹦蹦高，却又总是习惯在高处的时候向下张望，看着他的家，看着檐下那块石头。
有时夕阳西下、周围一片火红的时候，他会在极其罕见的一瞬间，轻轻地抚着石头，呆呆望着小院门扉的方向，望着那自从房子建好之后从未第二人进来的门。
他叫凤凰，却再没有从这里飞出去。他就在这里一个人静静的生活着，周而复始，周而复始，过去了很多年。
那天，午后的阳光懒懒的晒在草地上，微风轻轻挑起一缕细沙，在空气中晕出淡淡的金色。
他一如既往靠在石上，眯着眼睛想着过往。
他想起她曾经在这里颐指气使指手画脚，甚至骗他对他下了毒；他又想起她曾经倚在这块石上沉睡，泪水从她脸颊滑落，他偷偷为她拭去。
还有那年，她死的那年，他和卫庄分道扬镳的那年，路过这里时，他突然决定要在这里守一辈子。
人已逝，城已毁，过往再不愿想起，他却想为她建一个故里。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回头看来，也许又不是那样。
“赤练，也许我只是为我建了一个故里，关于你的故里。”
阳光依旧安详的温暖着，白凤靠在石上，静静的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故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