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雪江湖》墨紫凝

11、同心草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情。
　　《定风波》苏轼
　　轻轻的擦拭着剑鞘，男子目光冷冽，一双眼在微微闪烁的火光中显得邪魅而又蛊惑人心，阴柔而俊美的侧脸在火光的照耀下美丽的令人眩目。一蓑烟雨任平生，想到这句话，男子擦剑的手微微一滞。曾经自己怕是过的那样的生活吧！没有顾忌，没有牵挂，在风雨之中任平生。但那样的生活是在什么时候悄然改变了呢？是从第一次看到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那张总是淡然的没有一丝情绪的脸；还是第一次感到那隐藏在那淡然的脸庞下，那不为人知的哀伤；抑或是在几载的相处之中。那样也无风雨也无情的日子便再也不复了呢？唇间陡然罩上一抹寒意。
　　“下来吧！”男子轻叹，却依旧是拭着剑鞘，甚至连头也未抬。
　　“嘻嘻，绝胜使真是好耳力呢！”女子的嬉笑声响起，接着红衣一闪，轻巧的落在了男子面前。在微弱的火光映照下，女子绝世无双的面容上多了一抹妖艳，一抹足以使世间万物失去颜色的妖艳。
　　“你还没走？”依旧冷漠的语气，男子的视线却从未离开自己的剑鞘，完全专心于自己手中之事。
　　“你就这么希望我走么？”女子轻叹，娇柔的语气中多了一抹嗔怪，轻轻的咬着手指，女子妖艳的脸如暗夜里的魑魅。“你呀，真是一块大木头，人家明明帮了你的忙，你不领情还倒好，你反而帮着他们一起欺负我这个小女子。”女子的话语虽在埋怨却多了一分撒娇的意味。
　　“我并没有要你帮我的忙”男子依旧冷漠的说道，眉宇之间冷冽如往常，妖艳而蛊惑人心的眼眸在火光之中微微闪烁着。
　　“喂，你说话的时候可不可以看着我，否则你这样一直看着你的剑，会让我很没有面子啊，好象我连一把剑都比不上。”女子嘟着嘴，娇俏的面容上一脸不满。
　　“堂堂归梦阁阁主，天下第一美人倾国倾城，风华绝代，没有必要与我的剑比吧？”冷冷瞥了一眼掩嘴偷笑的红衣女子。
　　“也对哦，想我宫雪舞好歹也是天下第一美人，怎么可以自甘堕落和一把剑比呢。还有啊，有一个江湖传言，你应该听说过吧。说的是这天下只有两种人不会对我动心：一种呢，便不是男人的人；而另一种便是心有所属的人而且用情专一的人。不知，绝胜使是属于哪一种人？”女子轻笑，一双明艳动人的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那似乎是一种淡淡的期盼。但一直盯着手中剑的萧寒月自是看不见。
　　“很可惜，这两种人我都不是。”依旧冷冷的声音，伴随着夜间淡淡的风声清楚的传到了女子耳中。
　　看着那双世间最美的眼睛，“这么说我还有机会了”女子笑着，修长而美丽的手抚向自己发间梳了梳自己的长发。
　　“你？”男子突然抬起了头，妖艳而冷冽的眼看向女子。“永远不会有机会的”此时萧寒月却感到心中一紧，脑中突然出现了一张总是苍白着的脸，那脸上似乎永远也不会改变的淡然。
　　“绝圣从不爱任何人”停止了擦拭的动作，轻柔的将剑放在右手旁，宛若自己最珍贵的宝贝。男子冷冷的说道。
　　“是吗？那么这个任何人，也包括绝圣使心中一直想念的那个人吗？”女子依旧笑着，红衣在黑夜中如血一般的耀眼。
　　男子冷冽的眼直直的凝视着火堆后娇笑着的红衣女子，心中却一阵汹涌，原来自己竟这样思念她，没有想到自己历经三年才看清的感情，却被一个陌生女子一眼看出，原来自己竟是这样的思念她，那张总是苍白着的脸，那总是淡淡的看不出一丝情绪的笑。那个原来一直被自己思念的女子，原来一直被自己藏在内心深处的女子，她现在可好。
　　“她美吗？”似乎是女子爱美的天性使然，红衣女子笑着问道，依旧风华绝代，举世无双，眸中却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哀伤，一种不知何原由的哀伤。
　　“归梦阁阁主以美貌著称，已是天下第一美人，普天之下又还会有谁能与归梦阁阁主比美呢。”依旧冷冷的声音，萧寒月却只是绕过而答，并没有从正面回答宫雪舞的问题。
　　“绝圣使还是不愿说么，看来那个女子一定很重要吧！”女子依旧轻声的笑着，眼眸深处闪烁着奇异的光彩，红袖轻扬，宛若赤霞。男子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看着火光，妖艳而蛊惑人心的眼眸中有了一丝连他自己也未曾察觉的迷茫。
　　“绝圣使一定有自己的名字吧？”女子突然开口，男子眼中的迷茫更深了。他记得，这句话是那样的熟悉。三年前，她就是这样轻声的问着自己，那张苍白的脸上虽是带着笑，却淡然的没有一丝情绪，黑白分明的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那样聪慧的女子，那样令他心疼的女子。
　　“没有”依旧冷冷的声音，冷冽的没有一丝情感。
　　“怎么会？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名字的，即使是绝圣使也该有自己的名字。”女子依旧笑着，笑意似乎比先前更大了，依旧风华绝代，妖美的如同浴火的凤凰。
　　“入了七绝门的人是再也没有自己的名字的，所以绝圣便只是叫作绝圣。”妖艳的眼微微一眯。他记得三年前他也是这样回答她的，而今日却用同样的话来回答另外一个女子，竟只是单纯的不希望自己的名字从别的女子口中说出，只是希望这世上知道自己名字的只有她一人。竟突然发现，自己是那样想念从那张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唇中吐出“月”这个字的样子，那会让他真实的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想念和她在一起的日子，那样快乐的日子，那似乎是过去二十几年中最快乐的日子了。
　　女子不在说话，只是轻咬着下唇，似是在思考什么。
　　“那个女子真的很重要吧！”女子好久才开了口，话语轻柔却带了一丝哀怨。
　　萧寒月抬眼，却发现女子依旧娇媚的笑着，一如先前，美丽而绝世。
　　“你得罪了七绝门的人，劝你还是快回归梦阁吧！”依旧冷冷的声音。
　　“那呆在你身边呢，他们不也一样伤不了我吗？”女子低声轻笑，如火凤般美丽。
　　“绝圣向来独来独往”男子依旧看着微微闪烁的火光，妖艳而蛊惑人心的眼眸冷冽如往常，随手丢了一块柴火进火堆使火更明。
　　看见男子的动作，女子的眼微微的闪烁。“但是现在不行了呢！”女子绝美的容颜在火光之下透出一种妖异，一种邪魅。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火堆旁的红衣女子，妖艳而蛊惑人心的眼眸中夹杂了一股浓浓的杀气。
　　“现在绝圣使不能放开我了呢！因为绝圣使中了毒，我下的毒。”女子蜷着身子，双手抱膝，美丽的眼看着闪烁的火光，宛如琉璃。
　　“不能放开我了呢，否则绝圣使会死的，失心而死。”女子低低的笑着，绝丽的容颜上罩上一抹诡异。“绝圣使中了同心草的毒，便永远也不能离开我了，否则便会死掉的，没有了生命，绝圣使就再也见不到那个你最想见的人了，再也见不到了。”女子颈上突然一阵冰凉。
　　“解药”转瞬间，萧寒月已站在了女子身后，形如鬼魅，冷冷的语气，男子浑身散发出一股森冷的气息，宛若修罗。
　　“绝圣使不知到么，同心草是没有解药的呢！”女子抬眼看向男子，举世无双的脸上是诡异的笑容，并没有因为自己所处的环境而有一丝畏惧，感觉到颈间的剑微微使力，女子依旧诡异的笑着，笑的风华绝代，笑的倾国倾城。
　　“杀了我，绝圣使也会死的，那时很多事情便做不了了。”听到女子的话，手微微一颤，男子突然收回了剑，身上却依旧散发出一股森冷的气息。握剑的手指关节泛白。这一刻他突然害怕起来，却并非怕自己会死，而是怕自己因此死去，便再也无法见那张苍白的容颜，那黑白分明的眼眸，那个一直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女子。唇角勾起一抹笑，原来一直以来她早已进驻自己的心中，在那儿生根，而自己竟还天真的认为与她不过是三年来的一种习惯，只是一种长期以来养成的习惯。今日，才突然发觉，原来她早已成为了自己的一切，无论如何都不可以舍去的一切，比自己生命还要重要的一切。
　　“舍不得吧？舍不得就这样死去，舍不得一些还未来得及做的事，终究还是舍不得么？”女子低下头，看着跳动的火焰，诡异而邪魅的眼中却依稀多了一抹黯然。
　　“为什么要这样做？”回到先前的位置，倚着树干，萧寒月闭着眼轻微的喘气冷冷的说道。
　　“绝圣使不知道么，原来绝胜使竟不知道。”女子吃吃的笑了，倚着树干，女子绝丽的眼中有了一丝哀伤。
　　“我为什么要知道”昂着头，冷冷的语气，男子依旧闭着眼。
　　“雪舞喜欢你呢！雪舞是因为喜欢绝胜使呢！从很久很久以前雪舞就喜欢绝圣使了，在绝圣使不知道的时候。”女子轻轻的笑着，笑容竟淡去了往日的妖艳与魅惑，反而天真的如一个孩童。女子看向微微闪动的火光，那火光中似有一个男孩的身影，男孩大概七八岁左右，看不清男孩的脸，但那双眼睛却妖艳而蛊惑人心。女子唇间勾起一抹满足的笑，看向火另一面的男子，美丽的眼中盛满满足。
　　“在绝圣使还不是绝圣使的时候，在一切还未开始的时候，雪舞就已经喜欢绝圣使了。”女子闭上眼，唇角扬起一抹幸福的笑，像是得到了自己渴望已久东西时的幸福。
　　而在这时，萧寒月却突然睁开了眼，锐利而妖艳的黑眸看向火对面的女子，耳边也响起适才女子所说的话。‘在绝圣使还不是绝圣使的时候，在一切还未开始的时候’听她的语气，自己似乎很久以前便与她相识，但为何却又想不起关于她的任何记忆。男子轻皱眉，难道自己真如她所说，与她以前认识。看向天空，明月依旧，此时脑中却想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病弱女子，莲衣，在我已明白自己的心境时，你又可明白，还是你本无心。绝名，应该会好好的照顾你吧！手轻握，心中似是一片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