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阡陌上逢》南荻

4、第四章 怀疑

　　大夫人这句话暗中点醒了唐志远，一来唐芊芊确实是为了脱困才出此下策，二来也让他回想起了五年前的事以及对她母女二人的亏欠。

　　想到如此唐志远又怎么舍得自己沉睡五年才刚刚醒来的嫡出女儿去嫁给一个纨绔子弟？再说，出嫁这种事对于唐芊芊来说还是有些操之过急，毕竟离芊芊及笄还有两年的时间呢！

　　唐志远缓缓点头“那好，这件事便交予夫人了”唐志远抿了口茶，继续道“再过不久便是太后娘娘的寿辰了，你们都准备的怎么样了？”

　　唐芊芊看着周围年少女子均是露出喜色暗自纳闷，一个寿辰而已至于么，都赶上相亲大会了，就算是相亲大会也不关她们什么事吧，这帮小屁孩才多大啊，毛都没长齐呢！

　　她却忘了，这里不比现代，在这个时代，很多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已经为人父为人母了。

　　忽然唐芊芊心中一动，太后娘娘的寿辰……莫不是大夫人所说的一个月后的那个吧？那岂不是说……

　　想到这里唐芊芊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大夫人，见她面色如常又转回视线。也许是自己多想了？

　　“老爷，您放心，怡菲近日来一直都在专心练习箜篌，如今技艺已是又上了一个台阶，寿辰之日定能一鸣惊人的！”

　　这时，一位一直在旁边莫不做声的美妇人突然说道，而在她身旁此时正立着一位清纯可人的姑娘，柔弱的样子煞是令人怜爱，此二人，正是妾室张氏及其女儿，唐府五小姐唐怡菲。

　　二夫人轻蔑的扫了一眼张氏及唐怡菲，不过是个妾室，也想跟她的女儿斗“最好是一鸣惊人，不然可真是丢了我们唐府的脸。”

　　二夫人说这话时压低了声音，可是却正好能让整个屋子的人都能听见。

　　张氏尴尬的笑了笑，藏在袖子里的手狠狠地攒起。

　　但唐志远对二夫人却甚是纵容，仿佛没有听见她的低语一般，一脸笑眯眯的问“芷晴呢，芷晴的琴练得如何了。”

　　二夫人面露得色“芷晴的琴艺一直是这京城女子中无人能比的，这次为了太后娘娘的寿辰妾身特意请了教坊俞大人指点，俞大人对芷晴的琴艺也是赞不绝口呢。”

　　众人都暗自咂舌，那俞大人可不是谁都能请的，而且唐芷晴的琴技竟然让俞大人夸赞，看来唐芷晴的琴艺当真是到了一定的境界。

　　果然，唐志远也是面带满意之色，连连点头，兴奋的说了三个“好”字。“看来芷晴当真是下了苦功夫，不错，你这个做娘亲的也是不错，哈哈哈。”

　　被夸赞的唐芷晴此时面色通红，却也骄傲的挺起了胸膛。唐芊芊见之不禁暗自嘲讽，果然是小孩子，受不得一点夸赞。

　　二夫人挑衅的看了眼在场的莺莺燕燕，目光落到大夫人身上，眼睛一转，又细声细语的说道“老爷，其实不光是芷晴，嫣茹也为此次的寿辰费了不少心呢。”

　　“哦，是吗”唐志远心虚的瞥了眼面无表情的大夫人，又道“恩，嫣茹从小就通习书画，此次嫣茹去萧大夫子那应该会进步不少，太后娘娘寿辰之时定能为我唐府争光。”

　　“咯咯，老爷您也不看看那是谁的女儿，当年他母亲可是……”

　　“咳，芊芊”唐志远忽然打断二夫人的话，转脸问像唐芊芊“你准备了什么啊？”

　　唐志远说这话时又小心翼翼瞥了眼大夫人，不过大夫人却是不理他，而二夫人此刻也知道不能再提唐嫣茹母亲的事了，目光也是转向了唐芊芊，她到好奇这沉睡了五年的小姑娘能作出什么妖来。

　　唐芊芊没想到话题会突然转到她这里来，心中有些郁闷，按理说她这个昏迷了五年的人，醒来也没人告诉她有寿辰的事，她怎么可能有时间准备嘛！

　　“回父亲的话，芊芊没有准备。”

　　她这话顿时让唐志远想起她已经沉睡了五年的事实。

　　“老爷，芊芊她身子弱，还不适合参加宴会。妾身还没有将寿辰的事告诉芊芊”大夫人此时突然插话，倒是替唐芊芊解了围。

　　唐志远也是赞同的道“也对，芊芊醒来才一个月，又没有人教习，怎么去跟那些修习了多年的女子比。不过芊芊现在醒了，身为我唐家的嫡女不去出席自然是不合礼数，到时芊芊跟着去就行了，我会像皇上禀明情况的。”

　　听这话唐芊芊倒是有些不乐意了，什么叫跟那些女子没法比啊？她什么时候怕过人？而且还是些屁大的小孩。不过，有一点倒是确实，她并不会这些古代的乐器，虽然在现代从小就学习了不少乐器，其中不乏古琴古筝，但只是略懂而已，且经过几百年的演变，琴筝均是有些变化，她可不敢说会这些乐器，万一到手了一看完全是另一件乐器岂不难以下台？

　　唐芊芊星眸一转，忽然道“父亲，芊芊看姐姐们都是弹得了箜篌琴瑟，作得了诗词书画，甚是羡慕。芊芊同为唐府的一份子总不能在这里被人比下去了不是？芊芊虽不会弹琴也不会作画，不过……芊芊可以唱歌啊！”

　　“唱歌？”

　　众人都是诧异的看着唐芊芊，这歌唱向来都是伴着乐器一起表演的，怎的到她这里倒成了单独可以表演的了？

　　“恩，对啊！”唐芊芊笑嘻嘻的看着众人，到时候她唱出来的歌一定震惊死这帮古人！

　　“芊芊你要唱什么歌？不如先唱给为父听听？”

　　“父亲！”唐芊芊神秘的摇摇小脑袋“既然是太后娘娘寿辰之礼自然不能事先透露，您就放心吧！到时芊芊一定会给您惊喜的，现在告诉您了岂不是没意思了。”

　　“哈哈哈，你这小丫头，到时玩起神秘来了。”唐志远一拍桌子“好，那你就好好准备，将那些京城里其他的丫头比下去，你有什么需要的就跟李管家说，父亲都满足你！恩，其他几个丫头也是，好好准备，有什么要求就提！”

　　“是，父亲！”唐芷晴和唐怡菲都是面露喜色，这简直是给她们敞开了大门，父亲那言外之意就是家里的资源随便用，一定给她们最好的。

　　平日里父亲可不会这样，可见父亲对此次寿辰的重视，她们可要回去刻苦的练习，最好到时被那家公子看上，到时荣华富贵可就享不尽了！

　　此后，众人都是带着兴奋之色回了各自的院子，太后寿辰作为今年最令人关注的宴会之一自然不能等闲而视。

　　众人都是回去各自筹划着寿宴时的着装去了，年轻的想着勾搭个帅哥美女，年长的则是誓要在当日艳压群芳，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自己在唐府才是最美丽最受宠的那个。

　　唐芊芊回到自己的庭院后却是又被月盈带着来到了大夫人的居所，她来之时，屋内仅有一人，正是正卧在美人榻上的大夫人，她此时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扇子，似是在思虑着什么。唐芊芊看这架势就知道，大夫人是对她有所怀疑了。

　　“芊芊，来，到娘亲这里来”大夫人看到唐芊芊对她笑着招手“娘亲好久都没与你亲近了。”

　　唐芊芊心中不由的一紧，别看今日晚上大夫人对二夫人处处忍让，看似一个好相与的人，那是因为唐志远在，魏氏才敢那么折腾，不然换在平日里哪里容得她那般威风？如若不然唐芊芊也不会度过这平淡无奇的一个月了。

　　“娘亲”唐芊芊缓缓踱着步子来到大夫人身旁坐下，心中打鼓，不知大夫人是否知道了她如今并非原本的唐芊芊，依她的性格，若是知道了，她是会杀了她呢？还是杀了她呢？还是杀了她呢？

　　大夫人放下手中的美人扇，执起唐芊芊的素手。

　　“你与娘亲说说，你是何时何地又和谁学的那些功夫呢？”

　　果然怀疑了！唐芊芊的心不自主的砰砰加快“娘亲，芊芊……芊芊的功夫……”

　　正当唐芊芊心中焦急不知所措之时，目光忽然落到了屋内的床上，心里有了主意“芊芊的功夫其实是梦中所得，芊芊沉睡的这五年来一直做着一个很长的梦，梦中有一位神秘的老者，这功夫就是那位老者所教，那位老者称这功夫名为柔道。芊芊当时只是想试试看，没想到梦里学的功夫竟然是真的。”

　　“柔道？”大夫人呢喃着“那为何芊芊练得这功夫没有一丝的气力呢？难道是外家功夫？可是，芊芊你的身上筋骨并不像外家功夫那般强劲啊？”

　　唐芊芊心中一惊，目光落到被大夫人执起的素手上，暗暗提防：这大夫人竟然悄然的将她的底细摸透，真是狡诈！

　　“娘亲，其实这柔道应该算是外家功夫的一种，不过却是不怎么练体的，讲究的是四两拨千斤，以巧劲致胜。不过到底是下乘的功夫，对付像魏子轩那样被酒色掏空或是普通的人没什么，要是碰到了真正的高手芊芊就只能坐在地上哭了。”

　　大夫人因她的幽默微微一笑，伸手帮唐芊芊将头发向耳后掖了掖，又捏了捏唐芊芊的小脸“你啊！还是跟小时候似得顽皮，要是你梦里学的功夫是假的可怎么办？以后可不准这么胡闹了！”

　　“我知道了，娘亲”

　　“恩，你知道就好。”大夫人拍拍唐芊芊的手，话锋一转，说起了今日唐芊芊曾说的歌唱表演“芊芊，寿辰上你要表演什么歌曲？可找到了伴奏的人？”

　　“伴奏的人还没有找好，不过我想这不会是难事的！只是乐器方面有些要求。”

　　“恩，你刚醒才一个月，跟京城里的子弟还不太熟悉，你要是找不到伴奏的人就和娘亲说，娘亲给你想办法。对了，乐器的话你可以去西街的丝竹阁看看，那里各种乐器应有尽有，不过这几天你先别出门了，今天发生的事正在风头上，你冒然出去难免引起是非。”

　　“恩，好的娘亲”唐芊芊点头答应着，别看大夫人平日里威严，但对唐芊芊却是极好，这让她不由得想起了前世自己的母亲。

　　前世安凉的母亲是一名三流歌手，因为跟权贵过了夜而怀了安凉。安凉的母亲是一个很势利的人，对安凉一直很严苛。这也难怪，毕竟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但安凉母亲的势利、爱财多多少少的影响到安凉。

　　后来安凉的母亲由于过度劳累撒手人寰，只留下16岁的小安凉，从那时起她就知道钱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没有钱就等于没有生命。

　　看着眼前的妇人，体味着她对自己的爱，忽然觉得自己完整了，终于体味到了什么是一家人，什么是母爱。

　　唐芊芊在袖子里攥紧拳头，她会好好待她的。